白若生脑子轰一下就炸了,酒也完全醒了。
她呆呆地看着萧闻野的脸靠近又离开,耳中一阵轰鸣。
萧闻野与她拉开距离,抿唇思索着,看起来求真又疑惑:“没什么意思啊,不就是嘴唇碰嘴唇吗?”
白若生的羞涩在一瞬间沉到谷底,她霎时间百感交集,最后竟气笑了:“你觉得没意思?”
萧闻野看着她有些失望的表情,不解地蹙了蹙眉。
像是为了再试一次,他扣在白若生脑后的手再次收紧,重新凑上前吻了她一下。
白若生没料到他会再来一次,眼睛再一次震惊地睁大。
萧闻野这次也只是碰了碰她的嘴唇就松开了她,随后舔着唇认真品味:“你喝酒了吧?”
看着他这副不解风情榆木疙瘩的样子,白若生心里像是憋屈着棉花,涨满了又虚的慌。
一股邪火在心里烧了起来,直冲天灵盖,白若生猛地推了他一把,竟把他推得向后踉跄一步。
“你有病吧!”白若生怒火中烧地吼了他一句,气恼地用力擦了擦嘴唇,愤愤离去。
萧闻野还从未见白若生发过这样大的脾气,一时间懵住了。
他看着白若生的背影渐行渐远,皱着眉抚了抚嘴唇,而后又重新看向她,嘴里低低地嘟囔了一句。
“为什么生气了?”
午后闷热无风,空气像热瘫了一样,凝滞不动。
白若生怒气冲冲地走在林子里,脚下生风。
她心跳还是很快,脑海里不断浮现着萧闻野吻她的情形。
“流氓!变态!”白若生泄气似的踹了旁边的树一脚,眼泪啪嗒啪嗒就掉了下来。
她不断擦着眼角,可眼泪还像断线的珠子一般往下掉。
视线里一片模糊,白若生重重落脚,步子迈得很大。
出了林子以后,有天山宗弟子认出了她,想上前来打招呼,却见她状况不对,半道停住了脚。
白若生没给他询问的机会,直接跑回了自己和苏曦的小院。
一进门,她就扑进被子里,埋头大哭。
“木头!蠢蛋!傻瓜!”
白若生泄愤地大喊着,捶打着旁边的枕头,恍若敲打的就是萧闻野本人。
她哭得昏天黑地,全然不知苏曦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若生!你怎么了?”苏曦慌慌张张地进门,扑到白若生身边,满脸担忧地问道:“谁欺负你了?”
白若生埋着头哭,声音闷闷地从被子里传来:“我被一个流氓亲了。”
“什么?!”苏曦骤然蹙眉,“谁胆大包天敢在这里轻薄你?你说出来,我去教训他!”
白若生从被子里抬起头来,发现眼泪已经洇湿了好大一片布料。
她哽咽着,平复了一下呼吸和心情,随后沉静下来,拉着苏曦的手道:“还是算了。”
“算了?”苏曦为她打抱不平,“这事怎么能算了呢?”
白若生叹了口气,动了动嘴唇,缓缓道:“因为他是我喜欢的人。”
“啊?”苏曦的戾气一下子消了,整个人软了下来,靠在白若生身边。
她想了想白若生身边认识的人,猜测道:“不会是那个魔修,萧文吧?”
白若生点点头,手不自觉把被子攥得很紧。
苏曦看着她,几次想开口,欲言又止。
白若生看着她张张合合的嘴巴,被她逗笑了:“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苏曦方才道:“你也知道,仙门与魔教素来势不两立,所以我自然是担心的。更何况,我也只是从你嘴里听说过这个人,也不知道他到底如何。”
白若生笑笑,握着她的手,摇头:“他和一般的魔修不一样,他是个好人。”
“那他怎么还”苏曦没把后面的话说出来。
白若生叹了口气,生气又无奈道:“他是个木头。”
“啊?”苏曦听得云里雾里的。
白若生擦干了眼泪,对苏曦露出一抹笑:“算了,不管他了。说说你和沈咏青吧,你们是不是?”
一聊起八卦,白若生不开心的情绪尽消,笑容也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苏曦脸上烧起两抹红晕,一向大大咧咧豪气冲天的脸上也开始露出女儿家的羞涩。
“他说他不会接受家族的安排,此生非我不娶,过两天就去找清潭宗退婚。”苏曦微微低着头,耳根也烧得通红,“等退完婚,他就去药王门提亲。”
白若生嘴角难以自抑地扬起:“那太好了,你们终于要修成正果了!我已经等不及要抱小咏青,小苏曦了!”
苏曦羞赧地推了她一把:“这才哪到哪啊,你怎么比我爹娘还着急抱孩子?”
“这不是为你高兴嘛,八九不离十的事,能早点不是更好吗?”
白若生说着,心想cp粉的心情你不懂。
苏曦埋着头笑,笑意从嘴角一直漫到眉梢。
白若生看着她红扑扑的脸,已经想象到了她将来做新娘的样子。
傍晚,白若生和苏曦被沈长明派来的人请去赴宴。
此次沈咏青能死里逃生,她们俩都是功臣。
尤其白若生,一进门就被沈长明亲自请到了最靠近他们夫妇的位置就坐,比长老们坐的位置都高。
苏曦被安排到了稍末一点的位置,与沈咏青的位置正对。
宴会尚未开始,白若生就被一波又一波的人上来寒暄。
她一向对这种场面有些社恐,虽说救了沈咏青,却也没觉得自己真是多么厉害的人,在面对各人天花乱坠的夸赞之时,只是感到难为情。
好不容易等到长老长辈们都来了,宴会开始,沈长明又对白若生多加夸赞,最后甚至还直接给了她一个“天灵长老”的封号,将天山宗山头的一整座庭院划给了她。
白若生受宠若惊,惊掉了下巴。
看着沈长明亲自递来的长老腰牌,白若生木木接过,嘴都没合起来过。
“谢谢沈宗主。”白若生喃喃,万万没想到自己初来乍到,竟然能混成这样。
这可是玄冥大陆第一仙宗——天山宗的长老腰牌啊!
等后面饭菜端上来以后,白若生还处在突如其来的幸福中,没动几下筷子。
在场的都是德高望重的长老长辈,或是沈长明派去瘴林寻找长夷草的优秀弟子,大家基本都不需进食,只是在互相寒暄饮酒。
多的是人对白若生这个没有功力在身,却让金世轮认主,还卧底毒刹门拿到长夷草的天灵长老感兴趣。
他们都自告奋勇,争着抢着要当白若生修道的师父,那争夺的架势好似在抢夺什么珍世至宝,就差揪着头发打起来了。
白若生全程只笑不明确回复,对谁都点头说好,广撒网不捞鱼。
修仙对她来说可是件大事,师父得慢慢挑个合适的才行。
反正以后有的是时间。
白若生端着酒杯欣欣然,看到美好的未来已经在向自己招手。
平日里布置甚为素简的天山宗今日也张灯结彩,白若生在红彤彤的喜庆气氛中,感受到了过年一般的开心。
可就是在这样的喜庆中,有人坏了气氛。
沈咏青的叔父沈长风醉醺醺地举着酒杯起身,向着众人提议道:“我看今日这样高兴,不如就早点和清潭宗商量,把咏青和欧阳小姐的婚期定下来吧。”
话毕,全场哑然。
现在谁不知道,沈咏青和苏曦如胶似漆,哪会愿意娶清潭宗的大小姐?
苏曦倒酒的动作一顿,抬眸看向对面的沈咏青。
旁边的众人也都下意识朝他们二人看来。
一时间气氛僵住了,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幸而沈长明出声打破了沉默:“长风啊,今日设此宴意在庆祝和嘉奖,这件事情,日后再提吧。”
“是是是,日后再议。”
旁边的人也都紧跟着开始附和,大家嘻嘻哈哈,想把这件事盖过去。
可沈咏青的声音却分外明晰地响起:“我看此事不必日后再议。”
他在众目下起身,向着一众长辈长老行礼,道:“有些事情,我想还是提前说清楚的好。”
沈长明知道他要说什么,意欲阻拦。
可沈咏青却没有理会他的暗示,不卑不亢地继续说道:“我之前并不知晓与欧阳小姐的婚约,也从未答应过这桩婚事。我早前已与药王门苏曦小姐情定终身,无法再与别的女子成婚,还望父母长辈能成全我们,取消与清潭宗的婚约,也好让欧阳小姐早日另觅良君。”
“荒唐!”沈长风扔了酒杯,指着沈咏青怒斥,“事关两宗结交大事,岂能容你这样胡闹?”
沈咏青:“君子之交,何必靠子辈婚姻维系?”
“你懂什么?!”沈长风中气十足地吼道:“自古男女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是你想如何就能如何的?”
沈咏青:“婚姻大事,事关一生幸福,若两人不能情投意合,一生都是彼此折磨。如此不通人性的古律,何必坚持?”
“我看你是离经叛道,无法无天!”沈长风怒冲冲地吼着,就差直接指着沈咏青的鼻子骂了。
眼看两人就要吵起来了,沈长明拍着桌子道:“行了行了!长风你坐下,咏青你也闭嘴。”
沈长风愤愤地甩了下袖子,别过头去坐下。
沈咏青对着他的背影行了一礼,而后也坐下。
沈长明沉着脸道:“此事日后再议,我看这宴会也开得差不多了,就此散了吧。”
他不甚愉快地叹了口气,瞥见一旁的白若生,又急忙起身作揖致歉:“让天灵长老见笑了。”
“不打紧,您客气,以后都是一家人。”白若生冲他回礼。
沈长明笑笑,将自己的随身侍卫叫来,命他把白若生送去新住处。
白若生却担心苏曦,不想那么快就和她分开住,便婉拒道:“此时天色也已经晚了,去了也难观全貌,我还是在之前的小院与苏曦同住一晚,明日再去吧。”
沈长明应了她的要求,改口让侍卫把白若生和苏曦一同送回去。
一路上,白若生看苏曦兴致缺缺,便也没跟她多聊什么。
回到小院分别的时候,苏曦停住脚,强扯了一抹笑恭喜她:“祝贺你成为天山宗的天灵长老,你现在可是玄冥大陆最年轻的长老了。”
白若生笑了笑,拍拍她:“谢谢。你还好吧?”
“我当然好啊。”苏曦故作轻松地耸了耸肩,却也觉得似乎没有在白若生面前装轻松的需要,便道:“只是我和咏青的事,恐怕难办。”
“没关系的。”白若生安慰她,“虽说沈长风那样不近人情,但我看沈宗主还是通情达理的人,我想他最后会成全你们的。”
“希望如此吧。”苏曦苦笑了一下,抬手理了理白若生鬓间的碎发,“快回去休息吧,你也累了。”
“嗯,你也早点休息。”白若生拉着她的手握了握。
两人分开,各自回了房间。
她们走时天还亮,此时天色已黑,屋内无光,白若生进门后便摸索着去找烛台。
却不料在黑暗中,她最先摸到的竟是一个坚硬温热的胸膛。
白若生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回缩手,却被人一手攥住。
“你回来了。”
萧闻野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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