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毒刹门大殿烛火长明,紫火摇曳。
“对三!”
“要不起。”
“王炸!”
白若生与刹千重和从血天窟并入的常桀护法围坐在一起,把手中铁牌做的扑克扔得咔咔响。
她有意控制着节奏,尽可能让刹千重多赢几把,但也不让他总赢。
从他们这里,听不到外面有任何动静,一切如常。
可白若生知道,在这样的安静之下,有一场阴谋正在发生。
她忍不住多瞧了刹千重几眼,今晚,极有可能是她最后一次见他了。
“行了,今晚就到这吧。”一局结束,刹千重扔了手中的牌说道。
尽管白若生努力去吊他的兴趣了,可他今晚不知怎的,看起来兴致缺缺。
“这就结束了?”白若生有意拖延。
“结束吧。”刹千重撑着腿站起身,回头向侧殿喊了一句,“阿桑。”
无人应答。
白若生猜想,阿桑现在应当是与任四四在一起,便道:“门主,您现在就要休息啊?未免太早了吧?”
刹千重被她打岔,暂时没理阿桑没回话的事,搓了搓后颈,对她道:“今晚不知怎的,总是提不起精神,老感觉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
白若生心跳骤然加快,强扯出一抹微笑,道:“能有什么事儿啊?您是不是最近操劳久了,出现幻觉了?您看现在这外面多安静祥和啊。”
刹千重瞟了眼外面,确实一片宁静。
紫火像护卫一样守在毒刹门边界,站岗的魔修也都规规矩矩,看起来不像是有事要发生的样子。
“可能就是我累了吧。”刹千重收回目光,叹了口气,又准备转头去叫阿桑。
白若生急忙道:“对了门主,我最近新得一瓶好酒,您和常桀护法要不要一起尝尝?”
刹千重平日里喜欢喝酒,听她这么一说,就有点犹豫了。
白若生见他松动,乘胜追击道:“我现在就去拿!您两位下盘棋等等我!”
刹千重看她转身就要出去,便点点头,招呼常桀在棋盘前坐下,开始和他下象棋。
如此,白若生方才安心地出了大殿。
她先找了个无人的角落进入秘密空间,拿了瓶萧文放进来的好酒。
而后她提着酒,出了秘密空间,去看四周的动静,便看到魔窟附近人影幢幢,正有事发生。
她深呼吸了一下,转身走进大殿,刹千重和常桀刚好下完一盘棋。
“哟!刚刚是谁赢了啊?”白若生把酒放到桌上,笑着道。
常桀笑笑,谄媚道:“那必然是我们棋艺精绝的门主啊!”
刹千重有些自傲,一听夸奖十分受用,嘴角高高扬起:“白师祖这是带的什么好酒啊?”
“醉魂酿。寻常的酒,醉的是人身,可它能让人的魂都醉呢!”白若生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哦?”刹千重顿时来了兴致,“那我可得好好尝尝了。”
“您请。”白若生把他们招呼到桌边坐下,给他们斟好酒,和他们一起饮酒。
这酒虽不是她编的什么醉魂的酒,却也是上头的烈酒。
没喝多久,刹千重和常桀就有些醉醺醺的了。
白若生提前喝了点解酒的东西,又喝一半倒一半,虽然脑袋有些晕,但头脑尚还清楚。
“白师祖,我可跟你说啊,你来我们毒刹门,真是来对了!”刹千重潮红着脸,一手搭着白若生的手臂,“我们毒刹门在魔界,那也是数一数二的。”
“对对对。”白若生应和他。
刹千重:“你别看那个万魔宗号称什么第一,萧闻野还是个什么魔尊,我告诉你,他们屁都不是!”
白若生笑笑,听着他吹牛。
刹千重:“你知道萧闻野原来是青冥宗的人吧?”
白若生点头:“知道。”
见他笑得颇有深意,白若生不禁问道:“怎么?难不成他堕魔,跟我们毒刹门有关?”
“那怎么能叫堕魔呢?”刹千重对她用的这个字眼不太满意,“能成魔是他的荣幸。”
“是是是,”白若生急忙应付,“总听仙门那些人这么叫,我都被他们带跑偏了。”
纠正了白若生的用词,刹千重继续道:“他成魔,靠的可是我们毒刹门的宝贝。”
“不是说他是走火入魔的吗?”白若生发觉传闻好像不真。
刹千重:“那是民间流传的说法,其实他和沈咏青一样,当年也是受了侵骨散的影响。”
提到沈咏青,白若生的心顿时又揪了起来。
刹千重没有注意到她表情微妙的变化,继续道:“不过萧闻野倒是没有沈咏青那么决绝,宁愿自断经脉也不肯入魔,似乎很容易就接受了自己成魔的事实。可能由妓/女所生的私生子,就是没有正统的嫡长子在仙门好混吧。”
刹千重哈哈一笑,表情嘲讽:“不过这样,倒是让我对他生出一些怜悯来了。可即便如此,半道子成魔的人,就是比不得我们,即便他现在是魔尊又如何?”
白若生紧握酒杯,对这打其名号行事许久,却素未谋面的魔尊有了些别样的感觉。
不过眼下也不是同情他的时候,白若生看着刹千重,露出一抹微笑:“那我们的侵骨散还真是厉害。听闻萧闻野过去也曾是仙门青云榜第一,这一个两个的第一,却都敌不过我们侵骨散的威力。”
“那是!”刹千重十分扬眉吐气,“这侵骨散可是我们毒刹门的秘宝,一般人还不配用呢。”
“那这侵骨散,是不是压根就没有解药,一旦入身就再无回头路了?”
尽管已经被各种人告知过结果,白若生还是不死心地试探道。
刹千重举着酒杯,轻轻晃了晃里面的液体,若有所思道:“解药肯定是没有了,不过,我曾经倒是琢磨过一个法子。”
白若生霎时间眼睛都亮了,她急切地想问,却还得装出平静的样子,故作恭维。
“哦?这您都能想出法子?”
刹千重勾着嘴角笑了笑,仰头把杯中酒饮尽,才慢悠悠道:“其实啊,这侵骨散是”
白若生竖起耳朵认真听着,可刹千重却突然眉头一皱,看着周围道:“什么味道?”
“啊?”白若生正听得入神,被他这么一打断,下意识转头去看周围,却发现不知何时起,整个大殿已经弥散着淡紫色的雾气了。
这些雾气极轻,又与殿中紫火颜色相近,叫人难以察觉。
白若生心里顿时紧张了起来。
这应当是任四四和阿桑的手笔,可是这个时候,刹千重还不能出事。
眼看着雾气渐重,白若生不动声色地挡住鼻子,急忙抓紧最后的机会道:“没什么味道吧?您接着说。”
可刹千重却渐渐清醒了,他不受白若生的糊弄,固执地扶着桌子起身,看到了愈发浓重的雾气。
“这到底是什么?”刹千重瞪着眼睛打量,同时却渐渐感到脑袋迟钝,呼吸不畅。
对面,常桀直接埋头倒在了桌子上,不知是醉酒还是中毒。
刹千重即刻警惕起来,用手捂住口鼻,同时想要运功,却发现自己根本运不了功。
“怎么回事?你做了什么?!”刹千重当即怀疑地看向白若生。
“什么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啊!”白若生也捂着口鼻,满脸无辜。
放毒气的事,她可真不知道。
“啊!”刹千重脑中一抽一抽地痛,他一把拍在桌子上,眼神凶狠地看着白若生,“怪不得你拖着我让我喝酒,原来是早有预谋啊!”
他张嘴,想要叫人,却见门口已有人进来。
“四四!”见打头进来的是任四四,刹千重如蒙大赦,笑着喊他,可下一瞬就被他掷来的飞镖刺中了胸膛。
“!”刹千重不可置信地瞪着眼睛,低头去看刺进胸膛的银镖。
他复而抬头,眼神里满满都是震惊:“你!”
不待他说什么,任四四又干脆利落地掷了几根银镖,根根命中。
刹千重吐着血倒在地上,捂着伤口,眼里有泪。
任四四没有多言,幻化出自己的佩刀,又要上前。
白若生见状急忙拦了上去:“别杀他!”
她还没听他把办法说完呢!
任四四把目光转向白若生,见她还完好无事地挡在刹千重身前,一时间眼中闪过惊讶:“你竟然没事?”
“我”
听他这么一说,白若生松开捂着口鼻的手,发现自己竟然真的什么事都没有。
不过听他话的意思,他是打算连她一起干掉的。
“你还想杀我?”白若生惊恐之余又生了些愤怒。
她死死盯着任四四,任四四脖间被黑色火焰留下的印记顿时开始焚烧。
“啊!!!”任四四顿时开始痛苦地尖叫起来,他丢了手中的刀,倒在地上,双手捂上脖子。
“我错了!我不敢了!”任四四一边捂着脖子尖叫,一边拼命向白若生求饶,可白若生正生着气,完全不理会他。
“阿桑阿桑!救救我!你快去杀了白若生!”他又转头去扯后跟进来的阿桑的裙摆。
可阿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却是不为所动。
看着她冷漠的眼神,任四四顿时慌了:“阿桑!你不能这样!你要救我!你说过你会一辈子爱我的!”
刹千重闻言方才知道自己被绿了,猛地抬头,目瞪口呆地看向他们。
阿桑眨着妖媚的眼睛,低下头。
任四四立即讨好地看着她,猛拽她的衣摆:“快!快!我要不行了!”
阿桑微微一笑,那笑容妩媚美丽,却又透着丧心病狂。
她抬起脚,猛跺在了任四四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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