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林公馆别墅内
上午的日光温柔和煦,照在庭院内的铁艺篱笆上。山栀和威斯汀烟草混杂着种在一起,形成高低错落的景致。
佣人们正穿梭在草丛中,有的修剪枝叶,有的提壶浇水,流动的水在空中折射出一小道彩虹,颇有几分宁静美好。
时有期刚睡醒,裹着睡衣在窗边泡茶。晨间的风还带着丝丝的凉爽,迎面吹来山栀和烟草交织的味道。
放下白釉茶杯,他深吸一口气,看向长势旺盛的烟草。
前年一次饭局上,有人听说时有期喜欢抽烟,就托人给他送了五盒自家烟厂新研制出产的雪茄,并请他一定要试一试。
虽然知道送来的一定是好东西,但时有期其实看不上戎卡出产的雪茄,总觉得味道不纯正。有一天家里格斯出口的雪茄抽完了,他又犯瘾,就抱着试试的心态燃了一支。白色的烟雾袅袅升起,时有期轻轻嗅闻,突然就睁大了眼睛。
这太像江司霖的信息素了。
以往的那些雪茄,虽说烟草的味道很浓,但和江司霖清冽凌厉的信息素相差甚远。看来送礼的人是做足了功课,投其所好。
时有期去了那人烟厂的烟草培育基地,得知他们利用基因技术栽培了新品种的烟草。他买断了这个品种的专利,作为报酬,答应了那人和slin建立长期合作的请求。
从那之后时有期就开始在院子里种烟草,收获以后手工发酵烘干卷雪茄抽,他享受这个过程。
“以后不用靠抽烟熬日子了。”他长舒一口气。
楼下响起验证成功的提示声,时有期有点惊讶,祝离醒得居然比自己还早。
看来成泽易这几年果然纵欲过度,有点亏虚了。
“这么早,我还以为你们要做个早操。”
祝离一进屋子,时有期就闻到了铺天盖地的酒香。
“怎么一股子酒味儿,你不是不让人标记吗?”
酒渍苍兰的味道越闻越觉得暧昧,时有期忍不住发问。
说来奇怪,祝离的信息素是很青涩的味道。相处这些年时有期常常暗自腹诽,也不知道造物主是怎么安排的,明明这么骚浪的人,信息素却是纯情的苍兰香。
提到这个,祝离妖冶的脸上浮现出一层不满:“他们格斯的a都跟狗一样?约也不懂规矩,就知道给人一通咬。”
时有期笑得爽朗:“别这么说,阿霖可不约。”
祝离调侃他:“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臭脸王今天又笑又嘴贫。看来我这是还做着梦呢。”
拿起茶杯,时有期把泡好的茶递给他:“过两天陪我出差吧。”
“行啊,去哪?”祝离被茶烫了下舌头,嘴里含糊不清地问。
“格斯。”
祝离挑着眉,撞了一下他肩膀:“我回来要是带上一身标记怎么办?”
时有期睨了他一眼:“给成泽易戴口笼啊。”
“算了吧,我可不被一只狗咬两次。”祝离道,“不过,你怎么突然要去?决定好了?”
时有期看着右手无名指上的银戒:“他昨天来找我了。”
祝离好看的薄唇张成了o型:“真的假的?那情况怎么样?”
时有期摸着指根:“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这两天我缕一缕,飞船上跟你细说吧。”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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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斯星军部行政大楼
成泽易拍桌而起,一脸难以置信地问:“他们真说要给五十架?”
成迟看着儿子沉不住气的样子,瞪了他一眼,成泽易这才发觉自己的失态,又坐了回去。
正是格斯陆军特种作战部队的晨会时间,早上成迟接到了戎卡军部的来电,为表达对格斯星援兵戎卡的感谢,他们愿意无偿赠送五十架新式机甲,并配备相应操控指挥人员辅助教学,机甲和指导人员预计下午到达格斯星。
“不会多说了个零吧?”成泽易怀疑道。
自从上次在祝离那受了挫败回到格斯,成泽易就一直闷闷不乐,这算是这些天听到的唯一一个好消息,可他又觉得不太现实。
这么尖端的科研成果,五十架,说给就给了?
是戎卡军部疯了还是slin老董疯了?
江司霖虽然也觉得有点多,但想想倒也正常。如今变异体猖獗,资源越来越少,各个星球都在蠢蠢欲动。如果能和实力相当的星球建立良好的同盟关系,就不怕别的星球入侵,合作的话科技水平更是会突飞猛进,这是双赢的策略。
“指导人员的住宿有安排吗?”一个中将问。
“暂时还没有,他们大约五六个人。司霖,你去安排这件事,人家下午就要到了,别显得咱们不懂礼数。”
“是。”
江司霖从戎卡回来后就自顾自投身工作,忙得脚不沾地。成迟觉得不对劲,特地问了成泽易二人是怎么回事。知道了江司霖是打算彻底放下,成迟便安排了一些不累但打发时间的工作给他,想让他快点走出来。
军区还有几处空着的别墅,江司霖安排人去整理打扫好。担心戎卡来的将领们不适应格斯星的生活,他还留下一张字条,写着自己的光屏id,嘱咐他们有困难可以找自己,如果有需要,不论多晚他都会去帮忙。
下午,特战队的军官们都到齐了,在会议室等待着戎卡星来的朋友。
接待的人发来消息,说已经带着他们上了楼。以成迟为首的军官们都站了起来,走到门口迎接他们。
戎卡星的军官们终于到了,江司霖和成泽易礼貌看向来人准备握手,却同时愣住了。
江司霖愣住是因为看见了时有期,成泽易愣住是因为看见了祝离。
炮友见面格外尴尬,尤其是上次成泽易还在祝离那里吃了瘪。他尽力装出不在乎的样子,上前去和祝离握手,眼神却飘忽着不去看他。
祝离倒是没什么不自在,正经和他握了手,神色云淡风轻。成泽易心里更加郁闷,但也没办法说什么。
江司霖看着那张精致可恨的脸,攥住的拳微微发颤。明明已经决定彻底忘记他了,怎么他还是阴魂不散。难道他不知道父亲在找他?还敢到格斯星来,不要命了?
正想着,就看到时有期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径直走过来,笑着伸出了右手:“好久不见啊,阿霖。”
声音软得能听酥人的骨头。
视线从omega明眸皓齿的脸庞移动到伸过来的纤手,看到时有期手上的戒指,江司霖愣了一秒,条件反射般地把左手背到了身后。
他还戴着订婚戒指。
转念一想,时有期五年不曾露面,如今回来说不定又是带着什么目的。指根的纹身似乎微微发紧,心上结冰,江司霖的脸色又阴了几分。
格斯的军官都知道他们是曾经的恋人,现下都瞪着眼看戏。江司霖为了不让他难堪,只能面无表情地回握:“恭喜,已经是时上将了。”
说完,他感觉手心微微发痒。周围都是军官,时有期的指尖却偷偷在他掌心打着圈摩挲。动作幅度不大,但江司霖诡异地有一种偷情的紧张感。
抬头一看,时有期正弯着狭长的双眼,看似无意地撩了撩耳边的碎发,露出精灵耳尖:“阿霖,漂亮的omega上将难道不值得一个吻手礼吗?”
山栀的香气若有若无地传来,看着那双顾盼含情的眼眸,江司霖快绷不住平静的面容。
年轻的时候,时有期是个脾气臭脸皮薄的omega。在一起后虽然不再总刻薄他,私底下也并不害羞,但在公共场合是绝对不允许江司霖做一些黏黏腻腻的事的。有时下班路上他忍不住想抱抱时有期,也会被拧着腰小声警告不许乱动。偶尔当着别人说两句逗他的话,回家又会被斥骂两句。
真行啊,五年不见,他还变骚了。
江司霖很想一拳把这个勾人的妖精打飞,咬着牙思考到底该说什么。
成迟看到这状况,赶紧上来打圆场:“小期,好些年不见了,在戎卡怎么样?”
江司霖趁机收回手,时有期也识相的背过手去,装乖道:“我过的还不错,迟叔,劳您挂心了。”
成迟带着时有期到会议桌落座,江司霖的肩被人拍了拍,回头看到一个金发的军官。
不得不承认,他很帅气,眼睛是碧玉一样的浅绿色。虽然不是江司霖这种英武俊朗的长相,但五官柔和得恰到好处,肤白胜雪,有种慵懒的俊美。
“您好,江少将,我是戎卡装甲部队的少将尚风,日后请多多指教。”尚风伸出手,笑容温柔和煦。
江司霖回握他,客套了两句,引他入座。不知是不是错觉,尚风经过他身边时,他在这个alpha身上闻到了浓重的沐浴露味道,里面夹杂着一缕难以觉察的山栀香,就像欲盖弥彰一样。
反应过来后,江司霖内心突然涌出无尽的难堪。他想到,那次戎卡星宴会上碰到的时有期发情或许不是偶然现象。
大概是戎卡星的抑制剂他并不适应,所以打完过后抑制不住发情热。而这五年,为了熬过发情期,他一定找了伴侣,不出意外,刚才那个alpha就是其中一个。
是啊,有哪个人会傻到生生挨过五年。
他早该想到的。
会议室内两个星球的军官们谈得火热,江司霖根本听不进去,一心想着会议快点结束,好让他躲回家里避开时有期。
他正出神,突然听到成迟叫他:“司霖,带着戎卡的战友们去看看住所吧。”
江司霖正要答应,时有期突然开了金口。
“迟叔,不用再给我安排地儿了,我就跟以前一样,还住阿霖那儿就行。”说罢,热烈的眼神就黏上了江司霖。
听到这番话,会议室突然静了下来。格斯的军官哑口不言,戎卡的军官更是面面相觑。
听时上将这话,他是和面前这个英俊的少将同居过的。戎卡的军官们怎么也想不到,平日清冷骄矜的上将来了格斯会变成这个样子。大家交换眼神,纷纷看向面色铁青的江司霖。
江司霖压着火,冷着脸说:“时上将,ao有别,这样不合适。况且您是长官,格斯给您安排了更舒适的住处,我家那座小庙也容不下您这尊大佛。”
格斯的众人听了这段话,更是大气也不敢出。单凭时有期是同盟星的将领,会议上便要多留三分薄面,别提他还是戎卡星的上将了,那更是得罪不得。
虽然大家都知道江司霖脾性乖张,又曾与时有期不欢而散,但这话说得着实难听。
成迟咳嗽一声:“司霖,说什么呢。”
时有期却不恼,反而笑眯眯地劝成迟:“没关系的,迟叔,他就这脾气。”说罢又转头看向他:“怎么这么冷漠,阿霖,当初让我搬进去的是你,怎么我只出了趟远门,回来就不让住了?”
这话没错,事实如此。
时有期在格斯的时候只是一个小小中尉,又毫无上进心不想升官,于是只分配到了单人宿舍。
一百平的宿舍并不算小,但当江司霖听说他不会做饭还赖床,每天早上都空着肚子上班后,就哄着吓着给他退了宿舍,把他接到了自己的别墅里。
江司霖没有和任何人说过时有期离开的原因,只说或许是感情淡了。所以成泽易在旁边听着,心里很是纳闷。
怎么五年过去,这时有期不仅成了劳模上将,脑子还疯掉了?
他那是出远门吗?
他那是单方面跟江司霖离婚!
不过兄弟的家务事他不便插手,所以就静静地听着,顺便瞄一眼祝离。只见祝离那双好看的杏仁眼瞪得凶狠,好像要从江司霖身上剜下一块肉来。
奇了怪了,今天是什么黄道吉日?一个发疯,两个也发疯。
最后的最后,时有期还是没能如愿。成迟从中帮忙调和,江司霖才松口让他住进自己旁边那栋别墅。
晚上回到家,江司霖洗了澡到庭院散步。院子里的山栀已经让望杉全部换成了别的花草。这几天他已经快慢慢适应了,今天突然发现角落里又长出几株山栀的幼苗。
土地生长的万物尚且不能一次清除,更何况有情人的心上。
烧不尽,砍不完,别管是他卑微的爱还是思念。
江司霖一边骂自己没骨气,一边又忍不住向旁边的庭院看去。一天的奔波下来,时有期可能是累了,没有出来。
没出来正好,反正自己也只是随便看看。
回到卧室打开光屏,江司霖看到了父亲发来的消息。
“儿子,可否接回泽易?明晚有时间的话,爸爸请你们吃饭吧。”
想到父亲,江司霖的心情又沉重起来。说不内疚是不可能的,他从戎卡回来后并未告诉父亲时有期在那里,以至于现在看到父亲的信息,他的心里就像压了一块沉甸甸的大石头。
思虑良久,他给父亲回了消息。
“接回来了,爸,你安排地方吧,明晚我带成泽易去。”
想到父亲疲惫的眼神和鬓边的白发,江司霖感觉五脏都郁结在了一起,整个人都像沉在深海,被水压剥削着细胞内的氧气。
“时渝作的孽时渝还。”他翻了个身,默默地想。“等过两天问出时渝的下落,再和爸爸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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