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诚将军不打算教我些防身剑法吗?”在杜维本欲引着慕可去书房时,慕可没头没尾问了一句。
“怎么,书还没读完就想学武了?”杜维挑了挑眉,故作不满:“本来让你看的《周易》你可一点没看呢,这样可怎么加以变通……”
慕可撇撇嘴,可怜巴巴的看着身旁人:“唔,好吧……”
嘴上是这么说,腿可是一点没动。杜维见他这样自然明白,嘴上却还是半点不肯让步:“怎么了,有问题?”
“没有,只是……”刚刚说了一个“只是”慕可就感受到一记眼刀瞥了过来,声音不自觉低了一度:“韩都尉说的也没错啊,我根本看不懂……”
“背过就行了,哪那么多废话,”杜维看着慕可乖巧的样子,忽然起了玩笑之意:“不想背的话……”
“不如……叫声哥哥?”
慕可身形不稳,一时惊得说不出话来。
说好的高岭白雪呢?说好的不占红尘呢??杜将军,你还记得咱俩现在的身份不???
纵然心里吐槽一万遍,但还是不敢表现出来。
杜维明知没有回复,但还是说了这么一句。虽说眼下十分尴尬,但看到慕可的窘态,倒也没有后悔。
终于,杜维轻笑一声,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走吧,带好给你的剑。”
慕可暗暗松了口气,等着两人拉开一定距离,才暗暗说了一声“不要脸”。且不提前面的人说完这么一句话感觉如何,自己的脸倒先红了。
杜维没有把他引到西院,而是转到了东院。在空地上站着,慕可一时间感慨颇多。
不经意拂过斜岔出来的草木,杜维抽出宝剑端详,嘴里说的却是和学武毫无关联的话:“你打算搬过来吗。”
“不打算。”慕可拒绝的干脆。他心里有一个想法,虽然有点自私但还是任着它滋长。
这样的话,离你最近的就只有我了啊。
杜维没有多言,示意他把凛光拿出。慕可见他终于正了神色,心里松了口气。
“手,放平,”杜维在一旁看着慕可。对方一点点调整着姿势。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剑尖或偏上或偏下,总之就是没有在正确的位置。
慕可咬着嘴唇,眉间微蹙。许久,见杜维仍不满意,终于抱歉的笑笑:“将军,能帮我一下吗?”
杜维看着他,不知该作何感想。
小游啊,当初我的剑法可还是你教的呢……
长叹一声,杜维上前,绕到慕可身后,握住了他拿剑的手,矫正姿势。
“稳住气息,把精力放到剑上,”说着他伸出另一只手按上慕可肩头:“别乱动。”
在杜维近身的一瞬,慕可就感受到了对方炙热的气息。火修周围或多或少都会带些气场,此时与自己的水灵相交,结合得更为温和,正好驱走了初霁的寒气。心里却不自主的高兴,只是顺着身后人的指导细细改过。
待到矫正的差不多,杜维便松了手,继续讲下一个动作,偶尔示范一下,或者亲自纠正。
慕可倒也不急,只是不做声色的享受着两人独处的时光。反正自己都会,原本也只是做戏而已。看着杜维出人意料的耐心,慕可心里也明白,只是并未明说。
如果双方心中理解,一个解释也没有那么重要。
虽然是耗着时间,但在东院,一切似乎静止下来。偶尔掠过的寒风似也不忍打破这份平静,只是轻轻拂过树梢,风过无痕。
待到教的差不多了,杜维道:“累吗。”
不累,真的一点也不累!您继续!慕可心里想着,嘴上却道:“嗯……还好,有将军教导,自然是轻松许多。”
听到这句话,杜维轻笑一声,暗暗摇头,不置一词。
两人坐在院中石桌旁,杜维只是低头一边边擦拭宝剑,“画影”二字朝向慕可,不知是不是在故意告诉对方这个名字。慕可不时瞥向另一侧的杜维,又看看两人中间的石桌,一阵无奈。
早知道当初就把这两个座位设到一侧了。见杜维没有抬头的意思,慕可收回目光,赌气似的铮一声拔出宝剑。
“嗯?不累了?恢复好了就去练,何必让我监督。”杜维的声音与先前一般冷淡,听得慕可一阵怀疑他到底有没有认出自己。
慕可起身,看杜维并无动作,倒安心,或者说死心地练起剑来。
少年风姿绰约,凌冽剑气带动梅花片片飘落,一片鲜红与雪白相映。剑穗上的一点红色更为灵动,剑法却是诡谲狠戾。今日一袭红衣翩然,配上手中凛光剑,原本柔和的眉眼添了些许戾气。脚步在雪上划过道道痕迹,手上凛光招招致命。剑光过处,梅花也是断为两半。辅以灵力,凛光剑周围多了一层淡淡的蓝色,威力更为骇人。待到挑定一簇梅花,慕可眼光一凛,暗暗动用灵力隔空斩下一段,脚下乘风伸手接过。看来如恶魔般充满诱惑,却危险至极。
杜维自然是看到这些,心中暗暗称奇。多年不见,剑法自是长进不少,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真正看到这般精通,难免感到惊讶。到了关键之处,自己竟只看到一片残影,不能分辨每招每式。那点灵力显然也不过是皮毛,他的真实实力如何难以看出。
慕可拿着梅花枝递到杜维眼前:“将军府中梅花当真不同于外界病梅,如果作为插花想必极为养眼,便折了一支,将军不会介意吧?”
杜维看着慕可,一时不知该怒该笑,只得正色道:“胡闹,再这般折下去,院中梅花都要被你折秃了。”
眼前人只是歉意的笑笑,道声歉便不了了之。
真是惯的,从小就喜欢瞎折……杜维转眼看向远处的梅花,隐约还能看到上面历时已久的痕迹。
“将军,剑法既为防身之用,那是不是,要找一个对手来试试?”慕可在一旁说道,两眼却含着期待。杜维心里挣扎了一下,还是起身应了要求。
一白一红两个身影交织在一起,两人剑法此时却浑然一致。画影凛光剑影纷飞,凛光画影日光闪动,双方默契的没有露出所有本领,而是选择了各自十三年前的水准。
东院一侧的墙上刻下的痕迹见证着少年人对剑的身影,此刻又刻下了重逢的场景。
杜维父亲逝世不久,杜维就找到了庄游房中。
看着来人双眼哭的通红,庄游自然明白。无声相伴片刻,他听到杜维低声说道:“我想学武,为父亲报仇……”
“怎么报?”“让鲛人,永无翻身余地……”
杜维没有注意到,在他说完这句话后,庄游原本打算拍上他脊背的手默默收了回去。
“若是这世间皆为恶人,我自然没理由拦你,”庄游声音冷了下来:“但因为一部分人的作为胡乱给一类人贴上什么恶贯满盈的标签,你不觉得太过偏颇了吗。”
杜维抬头,眼神中带了一丝不可置信和反感。
“我不劝你忍着这杀父之仇,只是我觉得,”他用手抹去杜维脸上的泪:“恶有恶报,也不要辜负了善人。”
杜维垂首,一语不发。
庄游见状,还是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背:“走,我教你。”
杜维达到的水平虽说在同龄人里已算中等偏上,但比起庄游确实差了一截。几个回合下来已经有些吃力,终于庄游一个侧身让过杜维,另一只手直接打上他的手腕。杜维一时大意,画影直接脱了手。
几次下来都是如此。杜维站在原地一语不发。
“你以为单靠练的次数多了就能有长进吗?错了这么多次不能长点记性啊?!”庄游显然也十分不悦,但看到先前一直很照顾自己的同伴这般消沉,终究是没有把话说的太重。他的手摩挲过剑上的“凛光”二字,当时孩子间的笑语还在耳边。
“我要去做光,让所有人都记住我!”“好啊,光下必有影,我也跟你走一辈子好不好?”
庄游默默拾起了画影,伸手递给了杜维。
“杜哥哥,好好练,让所有坏人罪有应得。”庄游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我帮不了你多少了,有些事情总要亲自去做。”
“小游,我是不是一开始就错了……”杜维哽咽道:“如果,如果一开始我就听了父亲的话去学武,是不是有机会去保护父亲,是不是就能……”
庄游见状,也陷入了沉默。许久才说了一句。
“往事已逝,勿念。”
平日最喜喧闹的庄游此时格外的寡言,杜维倒先不适应了起来:“对,我,我现在就要好好学,现在就学,庄游你别……”
许久,庄游叹了口气,再次拿起了凛光。
“好,你看清楚,这一步,应该是……”
慕可看着杜维此时眼中出奇的沉静,一时出神,没留意杜维如法炮制的把自己的凛光打落在地。
“手中持剑,胡思乱想些什么,若是在战场上早死过上百回了。”画影归鞘,杜维并无太多表示。慕可无措,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杜维抬眼,见他状态不对,主动上前捡起了凛光,从慕可身腰间取过剑鞘插入其中,又细致的配上。
“我感觉有句话说的在理,”杜维说道。
“凡事要倾尽心血去做?”
“不对,”杜维低头,慕可从他的眸中看到了与自己相同的心意:“凡事都要看清目标,然后再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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