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深走后,留下李弱,帮助王乾处理残局。
回到梦萍客栈,所有人都睡了。
黑夜笼罩,小小的客栈,孤独的矗立在街道旁。
那家更小的瓷器书画店已经很久没开门了,如果明天顺利,恐怕以后都开不了门了。
现在的秋瓶县进入了梦乡,夜晚最能带给人安心,因为睡着了,一切恐惧就都不存在了。
再过个三十年,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可能也和三十年前一样,成为了案宗上的几行文字。
但不论外人是否还记得这件事,林子深绝不会忘记。
林子深跳到二楼,找到自己房间的窗户,拉开窗,灵敏的钻进去,点起桌上的蜡烛,脱下衣服,皮肤表面出现一些伤痕。
这些都是田放的子孙尺所为。
“无论本体是什么,子孙尺的神通,他算是全都继承了。”林子深自言自语。
他手上有一本抄本,名叫《神仙图》,上面罗列了世界上将近九成的神的真名相貌和神通,其中就有天地爷。
此神位置及其靠前,本属于二等神,在第九页,介绍占了整整一页,就算是在二等神中,也是很罕见的存在,因为此神的显耀,跟着他的手下,也沾了光,占了四分之一的篇幅介绍。
六奴的名字,至今还历历在目。
抄本是林子深偶然寻到的,虽然他认为此物的出现,和钟昧、左宿两人脱不开干系,但既然两人没提起此事,那他也就权当不知道。
天地爷已于十年前,加入神鬼大庙,吃上了官粮,按照规矩,他现在已经是一等神了。
可是他手上抄本上的记载,他还是在二等神,这说明,抄本很早之前就有了,林子深是在十六年前遇到了钟昧二人,现在想想,抄本可能还真的和他二人没关系。
唤出魂鼎,林子深从里面取出所剩不多的药膏,全都抹在身上,炙热的感觉,从经脉上传来,林子深忍着咳嗽,就感到从鼻子里流出东西。
伸手去擦,是黑血。
这些黑血一从身体里排出,内伤就快好利索了。
林子深又拿出神仙草,一口吞下,细细咀嚼。
味道干涩,有些苦口,但并不难吃。
咽下草汁,林子深吐出被嚼成一缕的草叶,不顾上面还残留着的口水,摊开,敷在小腹上,企求神仙草里应外合,要是因此突破境界,就更好了。
只是这种好事发生的概率几近为零,林子深也没抱多大希望。
闭上眼,默默体会魂种上的封印,被草汁浸透,剥落的快感,源源不断的魂魄力从魂种上的裂缝上涌出,裂缝被涨的越来越大,越来越宽,最后,砰的一声,魂种表面破碎,林子深的丹田处,传来轻微的响声。
一颗崭新如初的魂种出现了。
它悬浮在丹田中,上面镌刻着鬼的样貌,形状像个黄布口袋,红得像一团红火,六只脚四只翅膀,耳目口鼻都没有。
“大雀。”林子深欢呼一声,喊出魂种本体的名字。
大雀这个名字是林子深取得,其实他并不知道魂种本体的名字。
不过赠予他魂种的左宿提了一嘴,说很有可能是朱雀。
林子深信以为然,便喊它大雀。
魂种听到主人的呼唤,旋转了两下,权当是回应。
想要让魂种开口说话,恢复神智,至少要等到出神境。
上五乘的前三乘分别为落丹,成婴和出神。
落丹:天灵穴中的魂种落到丹田中,上五乘的第一乘,修道者已经可以完全施展魂种里的神通,落丹又被称作‘金丹’,只有到达这一境界后,才能被称作是真正的修道者
成婴:犹如十月怀胎生子,魂种会在修道者的丹田中长成婴孩的模样(婴魂),可以和修道者交流,也可以短暂的离开修道者一段时间,不过不能离开太久,而且很容易被同类发现,婴魂一旦被打散,修道者便会一夜落回下五乘,极大的几率无法更进一步
出神:婴魂成长为成人模样(人魂),可以长时间离开魂种,还可以借用符箓和阵法幻化出部分真身,要想得到完整的身体,就必须修道者到达无上境,或者人魂吃掉修道者的心神,占据修道者的身体,只是这样的人魂会被神鬼大庙盯上,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综上所述,上五乘的前三乘可以说是,魂种自我发育的过程。
修道士可以通过魂种的发育,实力得到进一步的提升,但也会面临被夺舍的风险。
所以很多上五乘的修道士,他们手上都会或多或少的有那么一两个,用来针对自身魂种的手段。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自己。
这份提防,并无可恨之处。
恢复了境界,林子深小小的高兴一下,来到一楼,自己盛了一壶酒,把钱放在柜台上,回到房间,自饮自酌。
事情还没结束,所以他不打算喝醉。
喝了酒,林子深躺在床上,半睡半醒。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
拿到尸体的白皮脸几人,回到自己的老巢,将公孙负的尸体摆在院子里。
六个人围着尸体,一言不发。
老媒婆子是最后一个回来的。
她一回来,就又加了几道防御结界,唯恐被林子深几人跟到这来。
“用我们的大计,换这么一个死东西,值得吗?”老媒婆子阴阳怪气。
她是不知道这个尸体能有什么用。
“当然值得。”绸缎庄的掌柜孙黎俯下身子,伸手在公孙负的脸颊上游走:“不愧是公孙家的子嗣,多旺盛的生命力啊。”
“死了快七天,尸体虽然有些许的腐烂,但是魂魄力竟然还有残余就很罕见了,至少我是没遇到能有这样表现的神子”李府管家苗阜咂舌。
他将陈坤和王梦糊弄过去后,就连忙赶来和白皮脸几人会和。
“没露出马脚吧。”白皮脸王奴问。
他是六奴老大,本体天地斗。
苗阜的本体是财富盘。
“放心,只是两个不懂事的小娃娃,随便编个故事,他们就信了。”苗阜根本不把陈坤两人放在眼里。
他在李家潜伏了十年有余,就是为了迎接天地爷。
他可不会允许,有人在这个时候捣乱。
“李家那两位老人,你准备怎么处置?”孙黎蹙眉问。
苗阜阴险道:“就看他们的表现了,要是继续装傻,我就放他们一条活路,可要是给我捣乱,我就送他们去见儿子。”
“天地爷降世后,我们也就不用再待在这里了,他们要是死了,李家一定会大乱,秋瓶县发展至今,离不开他们李家,还是别过河拆桥了,两个老人,成不了事。”王奴是在劝苗阜,坏事别做绝。
苗阜笑道:“听大哥的。”
“你们还打不打算把计划告诉我?”老媒婆子打哈气道:“要是不愿说,我就先回去了。”
“你可不能走,你要是走了,谁办婚礼啊。”王奴一脸狞笑。
老媒婆子身躯一颤,终于等到了:“你们找到最后一对新人了?”
“喏,这不就是。”王奴指着地上的公孙负说。
“哼,一个死人,和谁成亲,你们别想糊弄我。”
王奴解释:“死人怎么不能成亲,找另一个死人不就行了。”
“阴婚,亏你们想得出来。”老媒婆子嗤之以鼻:“天地爷要是知道你们给死人办婚礼,一准会把你们全都废了。”
“事先说好,我不可能帮你们主持阴婚。”老媒婆子立场坚定。
王奴很快妥协:“不想办阴婚也行,可马上就要到一个月期限了,要是再找不到新人,圆满镜里的人就该发臭了,到时候,大家全都玩完。”
流星寺门口的猪肉铺老板,陈大喜笑颜开:“全都玩完,全都玩完。”
“你给我闭嘴。”老媒婆子气的脸都变了形:“王奴,你也配威胁我。”
“我这也是为大家着想。”王奴努力做出一副无辜的表情:“画皮鬼,你躲在秋瓶县也有十年了吧,你也不希望这十年的心酸付诸东流吧。”
“王奴,有话说有屁放,我现在没工夫和你们在这里逗闷子。”
老媒婆子经过昨天的战斗,彻底失去了耐心。
倒不是陈坤和王梦给她带来了多大的麻烦,而是李弱的现身,让她对自己现在的处境,内心有了一丝不安定。
从梦萍客栈离开后,她去找过自己还算信得过的朋友帮忙,经过他们的口,才得知在她躲藏的这十年,神鬼大庙一点都没放弃对她的搜捕,不仅派出了两支拜神将和驱鬼吏的队伍,还募集了许多的能人义士,让他们潜伏在永宝王朝的所有郡县,只要发现有关于自己任何的蛛丝马迹,就立刻上报神鬼大庙。
老媒婆子的朋友向她抱怨,因为她是神鬼大庙创办以来,第一个,也是目前唯一一个从深牢里逃出来的囚犯,引起了神鬼大庙的高度关注,神鬼大庙不得不对内部进行了一次大彻查,因此也揪出了许多漏网之鱼,多了许多空缺,天地爷等神,才能够在神鬼大庙里面讨饭吃。
又因各个县城里多了一位神鬼大庙特意安插的眼线,所以老媒婆子的朋友们都不得不停下手上的‘活’,以免被眼线抓了去,他们本以为老媒婆子很快就会被抓住,没想到她竟然躲藏了十年。
这十年间,他们的日子也过的很苦,所以当老媒婆子向他们请求帮助的时候,他们全都选择了袖手旁观,一些老媒婆子认为交情不浅的朋友更是直言,要不是念在过往情面,他们直接就把老媒婆子押到神鬼大庙里,说不定还能因此得到些‘赏银’。
现在老媒婆子的处境,是他们这些人里,最危险的。
稍有不慎就会被神鬼大庙的眼线盯上,今晚她没有在李弱面前露面就是这个原因。
她没见过李弱,但李弱手上一定有她的情报。
起初老媒婆子以为林子深,或者是突然出现的落丹境修士才是眼线,根据今晚的表现,这两人1的身份猜测,只是自己的错误判断。
王奴咳嗽两声:“在被神鬼大庙抓走之前,你不是还有些朋友,交情不浅的那种,因为你的缘故,想必他们现在的日子很窘迫吧,我这里有些资源,就当是聘请他们的定金,只要他们肯帮忙,事成之后,还有。”
说着,王奴从袖子里拿出一个金色圆盘。
圆盘正中间闪烁着一个紫色的小点。
如果老媒婆子站近了看,会发现,那颗紫色小点散发的魂魄力,和她的一样。
“着手盘?”郑商惊呼。
他在秋瓶县的伪装身份是书画店老板,可闲来无事,也会研究法器和阵器等物。
如果他没有眼花,从散发出的魂魄力来看,王奴手上的金色圆盘正是着手盘。
可以查探附近修道士的位置。
前提是,这些修道士的境界,不超过持有者一个境界。
老媒婆子是落丹境,那么只要对方不是出神境,就都能在这个圆盘上显示出来。
“这是给我的?”老媒婆子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圆盘,吞咽下口水,渴望道。
只要有了着手盘,她就能时刻感知身旁修道士的存在,对她以后的逃亡,百利而无一害。
“只要你肯帮忙,我可以把它送给你。”
王奴挑逗似的扬扬手。
老媒婆子的眼中,闪出光芒:“我可以帮你们办阴婚。”
“先不急,我有了一个更好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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