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深坐在床上托举着镜花水月,静等片刻,便看到酒馆的门从里面打开,那抹红色一闪而过,去到了大街上,紧接着,衣衫不整的店小二从酒馆里迷迷瞪瞪的走了出来。
林子深看到画面中的他脸颊苍白,瞳孔中混杂着一点红。
店小二站在酒馆门口向某人挥手告别,随后便走进酒馆,一直到天亮酒馆开门才又出来。
枯坐了一夜的林子深收起镜花水月,拍拍脸,从床上下来后,简单洗漱一番,径直走向了酒馆。
天刚亮,开张营业的店铺不是很多,酒馆算是其中之一,拉开门帘,走进去,只看见两位客人在喝酒。
据店小二介绍,他们是东吉石料厂的工人,昨晚干了一宿的活,刚交班就赶来喝酒了。
“忙了一夜,喝酒解乏。”店小二脸颊红润,中气十足,和林子深第一次见,判若两人。
林子深倒了一杯热茶,慢慢喝着,驱早寒,问:“你昨晚睡得可好?”
“一觉睡到大天亮,别提多精神了。”店小二拍拍胸脯,听到门口又来了客人,忙迎去。
林子深刚才观察了,他眼中的那点红已经完全消失不见,再看脚步,步伐稳健,不像是染上邪祟。
喝过了茶,酒馆客人仍没有多少,掌柜躺在柜台后面的摇椅上打盹,店小二忙活完,坐到林子深面前,求问:“大师,你看我这几天一点异样的情况都没有,那东西是不是从我身上离开了?”
林子深没有立刻回答他,手指捏着杯沿,轻轻摇晃,茶水贴着杯壁缓慢旋转。
见林子深不说话,店小二还以为他有什么难言之隐,神色瞬间黯淡下来,说:“大师,你说吧,我有心理准备。”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你老老实实告诉我,你昨天晚上有没有离开过酒馆?”林子深沉稳道。
店小二瞪着大眼睛,一眨不眨:“天地良心,我昨晚一直睡在后院,鸡打鸣了才起床。”
“那这是谁?”林子深将手指抵在店小二的额间,镜花水月记录的画面内容便全都传进了他的脑子里。
“这...,是我?”
店小二仿佛看到了昨天的自己出现在面前,而那抹红色多半是是前段时间上他身的邪祟。
“应该是你。”林子深淡淡道。
店小二神色紧张:“大师,那个红色,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目前也不知道。”
这一点,林子深倒是没有说假话。
红色速度太快,火鸟符根本没有足够的时间分辨,能把它记录下来,已经算是林子深制符的手艺高超了。
“大师,你可一定要救我啊。”
店小二没有和邪祟打交道的经验,根本不知道那抹红并没打算要他的命,否则不会只留下一点魂魄力。
林子深深知这一点,所以他并不为店小二的处境担忧,让他感兴趣的是,那抹红是从哪里来的?
潜山县附近多山峦,按照常理,也应该是山鬼之属横行无阻才是,可那抹红很显然并不属此类。
难道和秋瓶县的画皮鬼一样,都是从深牢里逃出来的。
神鬼大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安全了。
“放心,它不会要你的命。”林子深解释了一番。
店小二又不是修道士,哪知道山鬼和那抹红之间的区别,可既然林子深让他放宽心,他便只好听对方的。
“大师,为了以防万一,您今晚就住在我们酒馆吧,房钱我出。”店小二突发奇想:“它要是再来了,你也能立即救我。”
“如果我住在这里,它一定会有所感应,也许就不会来了,可我不能一辈子都手在这里。”林子深婉拒了店小二的提议,问:“听说卢公子的婚事就在这几天。”
“嗯,明天成亲,今晚卢府会宴请客人,这卢府可不是一般的阔气,听说大半个潜山县都被他请去了,我们掌柜也收到请柬了,昨晚高兴了一宿。”
怪不得大白天的睡觉。
店小二想起一事:“大师,你既然是修道士,我看倒是可以去卢府看看。”
“我对这件事没什么兴趣。”林子深轻笑。
成亲看似热闹,可对一心求道的修道士而言,却是最无趣的。
毕竟得道者都会斩断红尘烦扰,求一世安宁。
林子深虽不会这样做,但也不会见热闹就上。
“听说卢公子的未婚妻国色天香,真想见见啊。”店小二一脸痴相。
看他模样也不过十六七,有这样的想法很正常。
林子深举杯喝茶,想自己也快二十九了,放在凡人界,早就老婆孩子热炕头了,可在神鬼界,还是个蒙童的年龄。
“卢公子的未婚妻姓聂?”林子深随口问。
他还是从那些喝酒汉子们的口中得知的。
“没错,聂小倩。”店小二一字一句道。
林子深手举在半空,眉毛微微皱起:“聂小倩?”
“对啊,就是聂小倩,莫非大师认识?”店小二问。
林子深摇摇头:“那倒没有,只是听着耳熟。”
放下茶杯,林子深想起了聂沉。
这也算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看来卢府必须要走一趟了,不过林子深不打算成亲那天去见她。
毕竟成亲是大喜事,在那天告诉她自己的哥哥死了,总归是有些不地道。
店小二闲着没事,用肩上的毛巾擦起了桌子。
林子深喝光了茶,走出了酒馆。
阳光晃晃,气候宜人,潜山县因为周围环境,在秋季还是很凉爽的,并没有那么冷。
林子深兜兜转转,不知不觉便来到了卢府。
红霞升起,笼罩在整个卢府上空,卢府门口停靠了很多马车。
马车上面都用红布盖着,想来是送给新人的成亲礼品。
人来人往,林子深留意到,无论来者是谁,门口的管家都会笑脸相迎,绝不会因为礼品的厚薄而厚此薄彼。
“你来了。”就在林子深打算去卢府后门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旁边的巷子口响起。
此时此刻,林子深已经听不到周围的马鸣和人声,他的脑子被刚才的声音占据,瞳孔中升起一红一白两道颜色迥异的风暴。
体内魂魄力加速运转,林子深瞬身来到董五面前,竹剑剑柄抵住他丹田的位置。
“你真有胆子出现在我面前。”林子深咬牙切齿,瞳仁被风暴占据,红白两色映照在董五的眼中。
董五痴狂道:“原来他们没有骗我,你竟然是那种人。”
“谁?”林子深的瞳仁瞬间恢复清明,眼中倒映出董五有些发癫的脸:“你口中的他们是谁,他们对你说了什么?”
董五耸肩,被林子深掐着的脖子开始肿胀,上面青筋暴起如小龙盘踞:“你是来找聂小倩的吧,帮那个叫聂沉的送遗物?”
“你找死。”林子深低吼。
死在石城的那几人,皆是林子深的逆鳞,触及必死。
董五无所谓,反正他知道林子深现在杀不死他:“快点去吧,去晚了,就什么都见不到了。”
“你又打算使什么花招?”林子深质问。
董五哈哈大笑:“我使花招,哈哈哈,也不知道当年是谁抛弃了自己的兄弟。”
“你和我根本就不是兄弟。”林子深近乎无情。
“那你为什么救我?”董五喉咙嘶哑,肿胀的脖子将林子深的脖子撑开:“你当初要是不救我,让我死在那场大火里,一了百了。”
林子深松开他的脖子。
两人的争执,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
“看吧,你还是不忍心杀我的。”董五想去搭林子深的肩膀,被林子深一脚踹在肚子上。
董五忍痛说:“你不敢在这里动手,因为你想做个好人,好人就活该被坏人欺负。”
董五直起腰,一拳打在林子深的后腰上,手肘顶住林子深的脖子,将他压到墙上。
周围的人越聚越多。
他们多数都是来为卢府贺喜的,见有人在这里打架,便想劝劝林子深二人,别打扰了喜事。
董五将嘴巴贴到林子深耳朵边:“墨沟,我在那里等你。”
说罢,董五原地消失。
众人惊恐,齐声高喊:“仙人,有仙人,看来卢府这门亲事是天作之合啊。”
林子深也很快离开。
他可不想被这些凡人拦住。
林子深施了一个小小的障眼法,径直从卢府后门走过,很快便找到了聂小倩的房间。
此时,聂小倩正在试穿明天的婚衣,院子里放满了红木箱子,是卢府为她出的嫁妆。
林子深虚幻的身影立在树下,看着那些红木箱子,一一数过,数量倒是不少,就是不知道里面到底有没有东西。
聂小倩是卢张氏从路边捡来的,平时都当作自己的亲闺女看待,不论她真实目的如何,可从房中不停传来的银铃笑声中可以辨认出,聂小倩在卢府过地并不辛苦。
这样就好。
聂沉死了,林子深认为自己有必要帮聂小倩把好关。
“卢张氏真是做了一手好买卖,把自己的干女儿嫁给自己的亲儿子,她这些年对聂小倩如何,潜山县的人都心知肚明,谅聂小倩也做不出婆媳不和之事。”
有两人从后门走来。
皆是身穿长袍,长发在脑后挽起,风度翩翩,不似凡人。
“嚯,好多嫁妆啊,卢张氏还是心疼聂小倩的。”
最先开口那人只看了一眼,便移开了视线:“无非是左手倒右手。”
两人走后,林子深才向聂小倩的房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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