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便是比赛规则的讲解,以及对强劲对手的分析。
期间应枭睡着了整整七次。
第一次,云祁踢了他一脚,可后来云祁自己也睡着了
之后要么是甘殊将他掐醒,要么是穆沉用寒冰诀将他冷醒。
等到众长辈叮嘱完,已到了该用午膳的时候。虽说修仙之人早已辟谷,十天半月不吃也不会饿,但是大部分修士还是维持着一日三餐的习惯。
用完午膳,穆沉去往山下,回家看望父母。而应枭和甘殊,也终于踏上了回南枝的路。
两大门派离得不远,御器仅需半炷香时间。
母亲去世至今,已经八年,应枭也离家了八年。如今回到这熟悉的地方,心里竟也还算的得上平静。
南枝坐落于忘山西北部的栖霞山上,栖霞山乃忘山最高峰。
漫山的红枫似晚霞般蕴在四周绿色丘陵之上,“栖霞山”一名也由此而来。
山高,便得修不少石梯,于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通天梯”便成了南枝一大特色。每年秋季,枫叶正红时,总有许多修仙之人、甚至是凡人,都会来此尝试登顶,是为挑战自己,亦为这漫山的红枫盛景。
如今正是晚秋,通天梯上有不少人正“哼哧哼哧”地往上爬,甘殊瞧着有趣,也想去试试,应枭只道,“行,到了山顶给我传个音,我去接你。”
云祁一听这话,拎着应枭的领子,就把人拖到了山脚。
“你打小就懒,一次也没爬过这石梯,今日正好有阿殊陪你,去吧。”
云祁说着,朝那石梯的方向扬了扬下巴。
“他想爬就自己爬呗,怎么还把我捎上了?”
“治治你的懒病。”云祁挥了挥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应枭一脸怨念地瞪着甘殊,“好好的你作什么死?”
甘殊憋着笑,踏出了第一步,“走吧,治病了。”
“我看你就是闲的。”
应枭翻了个白眼,不情不愿地跟上。
为方便来此爬山的游人,南枝在石梯旁设了几处休息点,休息处的亭子里挂着一个红色小铃铛,此铃风吹不动,轻摇三下,便能召来南枝弟子,将自己的需求说与他听,他会尽力满足。
不过一刻钟的时间,二人便到了这第一处休息点。
甘殊只偏头看了一眼那铃铛,便头也不回地向上走了。
走着走着,忽觉身旁过于安静了些,甘殊这才想起应枭来,散出神识探查才知道,那人还在第一处休息点安安稳稳地坐着。
“你是想让云祁舅舅亲自把你揪回去?”
甘殊一边稳步向上走,一边给应枭传音。
应枭咬着牙,暗骂一句“卑鄙”,收起屁股下的软垫,起身跟上。
一直到戌时三刻,二人才抵达山顶。
山顶处灯火辉煌,正是南枝主殿所在之处,大殿红墙黄瓦,四周巨树参天,隐隐能听到里面的交谈之声。
甘殊拽着半死不活的应枭走进大殿,这才瞧清了里面的人。
屋里的人,甘殊都在宴会上见过了,他拉着应枭行了礼,又被青崖带去偏殿吃饭。
“你李婶儿一听说你回来,高兴的不得了,做了这么一大桌子菜,你赶紧尝尝,看味道变没变。”
应枭看着满桌子色香味俱全的菜,心里这才有了些许波动,鼻子有些酸酸的。
能一直被人惦记着,这种感觉似乎也不错。
“外公,您吃过了?”
“我们都吃过了,这菜啊,是你李婶儿特地给你们三个准备的。”
“我们三个?”
“嗯,遇之传了音,说是要来的,只是——”
“青崖外公。”
青崖话还没说完,穆沉就到了。
“刚回来,怎么不多陪陪你爹娘?”
穆沉无言,爹娘赶他来陪阿枭,外公又想他去陪爹娘,他干脆去学个分|身之能算了。
“不过来了也正好,你也好些日子没尝到你李婶儿的手艺了吧。”
“是好久没吃到了。”
“行了,你们慢慢吃,外公还有事,先回主殿了。”
“外公您等等,我爹呢?我一天没见着他了。”
“你爹走了,他没跟你说?”
应枭摇摇头,看向甘殊,甘殊也是一脸茫然。
“他去哪儿了?”
“这他倒是没说,只说有事要办,归期未定。”
应枭默默翻了个白眼。
这老头子,果然一如既往地不靠谱。
外公走后,应枭盯着圆桌中间那条红烧鲫鱼,两眼都在冒着光。
应枭自小便懒,吃鱼是唯一一件麻烦、但他却愿意花时间去做的事,足以见得他是多么喜爱吃鱼。
第一筷子,便是鱼肚,鱼肚子上的肉最厚实,裹上一圈盘子里的汤汁,送入嘴里,吮吸完汤汁,再将鱼刺剔出,把剩下鱼肉整个吞进肚子里。
“啊——”一口鱼肉下肚,应枭满足地叹了一声。
不论是甘殊还是穆沉,都不得不承认,和应枭一起吃饭是一件极为享受的事,看着他吃得心满意足的样子,总能让人食指大动,不知不觉间,便也能吃下不少。
待吃饱喝足,应枭摸着圆滚滚的肚子,打了个长长的隔,这才道:“我明日还要出去一趟,不危险,几日便回,你们也不用跟着。”
“又要走?”甘殊凝眉。
“嗯,办点事儿,很快就回。”
甘殊听了他这敷衍的回答,扭头不理。
“你要是觉得待在这里不自在,可以去穆沉那儿,跟他住。”
“你管我住哪儿。”
应枭默默叹了口气,眼带恳求,看向穆沉。
穆沉了然,无奈地点了点头。
应枭这一去,十日方归。
一回来,便蒙头睡了整整三日,期间云祁来瞧过,说他是过度劳累、灵力枯竭所致的昏迷。
昏迷期间,应枭的灵力渐渐回复,修为也在不知不觉间上了不止一层,达到了入世上境二重。
一般来说,境界突破之时,是需要潜心闭关修炼的,若非凝心聚神、心无杂念,很难达到境界突破,可应枭竟在睡梦中便完成了一个小境界和两重小境界的晋升。
“他这次,到底是去做了什么?”甘殊出神地望着应枭屋前的那一片红枫,喃喃道。
穆沉皱着眉,也望着那片红枫,沉默着。
云祁不知应枭的实力,但是甘殊和穆沉却很清楚,能让他灵力枯竭可并不容易。
当初万兽岛那三个月,应枭和甘殊无数次身临险境、命悬一线,可即便是那时,应枭也从未如今日这般疲惫过,甚至还耗光了灵力
他到底遭遇了什么?
甘殊只觉体内有股无名火,烧得他难受,他不喜欢这种被蒙在鼓里、什么忙都帮不上的感觉。
突然,一股凉意从肩上传来,沁入甘殊的五脏六腑,这才让他冷静了下来。
见甘殊回过神来,穆沉把手从他肩上移开,“信他便是,若是遇到危险,他有那么多丹药、符篆,不会让自己灵力枯竭,许是他要做的事情需要耗费很多精纯灵力罢了。”
“嗯。”甘殊回头看了一眼躲在屋后的半个夕阳,轻轻应了一声,又道,“我再去看看他。”
炼丹之人大抵都懂得些医术,甘殊也不例外,他给应枭检查了一番,发现其灵力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应当是快醒了。
“已经让李婶儿去准备饭菜了。”甘殊正欲开口,穆沉抢先道。
“好。”
应枭只觉这一觉睡了许久,他还做了好些个梦,梦里他反复看见自己被一人刺穿识海,周围似是各种喊打喊杀的声音和兵器碰撞的声音,以及——漫天的红。
待应枭醒来,已近亥时,众人都睡下了,只剩甘殊和穆沉还在等他。
应枭揉了揉有些发胀的脑袋,缓缓坐起,“咳——”
他正要说话,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嗓子里干得冒火,只要试图开口就会生疼。
“润润嗓子。”穆沉将一杯温水递到应枭面前。
应枭接过温水,慢慢喝着,润了嗓子,又灌了一大杯解渴,这才能开口说话,“我睡了多久?”
声音还是有些哑,看来自己睡得比想象中久啊。
“不久,也就三日。还有,云祁舅舅说了,你那不是睡着,是昏迷。”
甘殊从窗前走到桌边,应枭眼睛跟着他移动,这才注意到桌上冒着热气的饭菜。
虽然受了些风寒导致鼻子不通气,但光是看到满桌的饭菜,应枭就觉得已经闻到香味了。
他掀开被子便跳下床,想要往桌边跑,结果一下子摔在了地上,他俨然忘了自己是个昏迷了三日的人。
昏迷三日,腿部肌肉自然是会有些僵硬的。
“噗——哈哈哈哈哈!”甘殊一看,多日的气当即便消了。
穆沉也忍不住弯了眼睛,将人从地上抱起,稳稳当当放在了凳子上。
应枭眼里只有美食,全然没有注意到穆沉抱他时——用的是公主抱的姿势。
但这一幕,甘殊可是注意到了,他脑子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只可惜他没有抓住。
睡了三日,应枭也没了睡意,在床上翻来覆去,干躺了大半夜,脑子里反反复复想着梦中那一幕。
虽然在梦里,他并未看清那个刺他之人的模样,但他可以肯定,他并不认识那人。
应枭也不知道,他这是看到了过去,还是未来。
他更偏向前者,因为他天生就是成人的思维,也天生便有过人的实力。
莫非我真是什么金仙转世?
应枭越想越觉得这种可能性十分地大。
“叩叩叩——”就在应枭胡思乱想时,门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应枭翻身坐起,下床开门。
门外是穆沉,他换了身墨色长袍,头发没有束起,而是随意地散在脑后,身后银白色的月光洒了一地。
一开门便是如此一幅月下美人图,应枭着实看失神了一瞬。
注意到应枭那一瞬间的失神,穆沉心里某一处悄然滋生出了些许希望,他面色没变,柔声开口:“有心事?”
“出去说。”应枭掩了掩神色,将门带上,走了出去。
左侧厢房里,甘殊缓缓睁开了眼,听着二人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后山有一处山泉,应枭挑了块还算光滑的石头坐下,缓缓道:“昏迷这三日,我一直在做同一个梦。”
“什么梦?”
“我梦到一个人,用剑刺穿了我的识海,周围一片红色,好像是战争爆发了。”
穆沉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攥紧,尽量用平静的语气问道:“那人你可有印象?”
“没有,”应枭摇头,“虽然没看清脸,但是我敢确定,那人我不认识。”
“除此之外,可还梦到过别的?”
“嗯有倒是有,但不是做梦,是在升到入世中境的那一瞬间,我看到我坐在一座宫殿里,有人匆忙跑进来跟我说,有个人死了,名字我倒是没听清,但我好像很愤怒,很难过。”
穆沉半垂着头,声音淡淡的,“你怎么想?”
“我觉得我肯定是什么人的转世,若我只是下来历练的元神,不会拥有这样的记忆和实力。”
“嗯。”
“那你呢?你就没梦到过什么?”
“我?我也梦到过一个人,”穆沉顿了顿,抬头对上应枭的眼睛,“在我奄奄一息的时候,他对我说,跟他走。”
“跟他走?就这样?”应枭疑惑道。
“嗯,就这样。”
“那你就这么跟他走了?”
“梦断了,但我想,我是去了的。”
“为什么?”
“那个人给我的感觉,很温暖。”
“”应枭无言以对,敢情表面上清冷克制的穆沉,骨子里竟这般纯情好骗,看来以后是得盯紧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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