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恕我冒昧,请问厉先生可是出了什么事?”
季月眸色中闪过一丝诧异,轻咬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不料老僧人不等她开口,缓缓道来:“这本经书是我赠予厉先生的,仁者又随身带着这本书突然到访,如果没有特殊的原因,厉先生不会将我赠予他的书遗留身外…是我猜测罢了。”
清澈澄净的眼睛定定地看着季月,从她的言谈举止来看,老僧人深知她无心礼佛,如果没有特别的事断然不会来此地。
这也是他猜测的依据之一,但是他没有说出口。
季月垂眸,只说:“他有事。”
老僧人会心一笑:“既然这本书在仁者手中,切要保管好,潜心研习,会悟其中蕴含的佛法,我相信厉先生留下这本书一定有他的理由。”
季月微微一愣,不由得看着手中的心经。
这本经书毫无疑义很有名,纵使她不信佛但也听过。
原来他是想留给自己看吗?毕竟随意将他人赠予的东西遗留在旅店,不像是他的作风。
那为什么干脆不直接给自己呢。
“我知道了,法师。”季月弯唇一笑,“请问该怎么称呼您。”
他双手合十施礼,“小僧法号圣严。”
环视四周,季月看到正前方是诺大一尊释迦摩尼佛像,虽然远不及她在别处看到的,但俨然是这里最庄严华丽的,只是,除了佛像,竟没有一丝烟火气。
“这座寺庙的其他人呢?”
她刚才就想问了。
“其余的人都在内殿打坐念经,仁者如果想参观寺庙,小僧可以带你去。”
原来如此。
季月不自然的笑笑,眼前这个年龄足以当她爸爸的男人却自称小僧,她倒是有点受愧不如。
“可以吗?”
圣严诚恳道:“难能仁者有兴致,这也不失为一个传法的机会,能宣扬佛法,为仁者开迷解惑,是我寺的荣幸。”
季月眼神微微闪烁,抿了抿唇,“那就麻烦法师了。”
圣严双手合十,宣了句佛号。
走出大雄宝殿,来到寺庙的内门,季月这才否定了自己原本的想法。
眼前的寺庙并不是那么朴素文雅,脚底的廊房顶梁上饰有飞天禽兽等浮雕、彩绘,柱头斗拱上有刀法古朴精炼雕刻的人物、白象等。
色彩艳丽,对比强烈,不失为一个好的观赏景色。
季月不解,这样一座内里精致小巧的寺庙,怎么会没香客呢。
圣严见季月有意抬头看,和蔼一笑:“这些浮雕,唐卡,图案…将印度跟尼泊尔寺庙的风格融合进了藏式建筑,我寺的这一小瞥显然不值一提,仁者要是有兴趣的话以后可以去大昭寺看看。”
季月腼腆一笑,“尽管寺庙很小,但是眼前看到的可以算得上是惊鸿一瞥。”
刚说完,季月突然停下脚步,像是想到了什么转而问圣严:“请问法师,寺庙的名字是?”
圣严:“我寺没有名字,可称作无名寺。”
季月眸色闪烁,轻启唇口:“很特别。”
走了一段路,季月观察到,原来无名寺的结构跟普遍的并无不同,都是东西南北木楞房的结构,南北走廊旁都是僧人居住的僧舍。
圣严走在前门,在一间屋子门前停了下来。
“仁者,这里便是藏经阁,寺里的其他师兄弟都在里面。”
一听到里面有许多人,季月顿时不明觉厉。
圣严又问:“仁者可想进去看看,藏经阁是我寺讲经说法地方,也放有许多佛法典籍,感兴趣仁者可以读一读。”
那进去不是就要听他们念经?
季月后背发凉,推辞道:“还是算了,让法师们安心打坐吧。”
圣严看出了她言词间颇有闪烁,明白她肯定是不想进去,也不再勉强。
“那仁者请随我到别处看看吧。”圣严转过身,突然提到:“往日,厉先生每次来我寺都会在法堂里听讲经,他是个极具慧根的人,虽然并未出家,但是却读过许多法书,每每我提起一句歇语,他都知晓其中的道理。”
脑海里又闪现出那双漠然又深邃的眼神,季月撇撇嘴,听到有人这样夸他,她居然会…挺高兴?
“他以前跟我说过有出家的打算。”
不知道怎么的,面对着圣严心如止水的面孔,她突然脱口而出了这个…
圣严侧过脸,神情不解,季月并没有深究那抹不解的眼神是为什么。
只看了一眼,他转过身继续往前走,半晌,才悠悠开口:“俗世红尘,无非放不下与未了的事情,既遁入空门,前世之事不便再提起。厉先生仍有执念,既不能出家,怎能断尽一切烦恼,超越死生和苦痛,得到解脱呢?”
季月愣了愣:“执念?”
“正是。”
他的执念又是什么呢。
带着这个疑问,季月度过了接下来的时间。圣严同她讲解佛经跟典故时,也看出了她的心不在焉。
在看过无量佛祖后,走出佛殿,圣严叹息一声,随后又摇了摇头。
“仁者,可是我刚才说的话让你感到苦闷了?”
季月以为圣严说她对讲解感到很无聊,连忙否认,“没有。”
“非也。小僧是问刚才提到厉先生的事。”
“……”季月沉默了。
圣严立马明白了她的意思,不禁展眉一笑:“世人在尘世中不免留有执念,是很正常的,入佛门并非是远离尘世隔绝一切,相反,更应该走进人群里,为世人传法授经。”
“厉先生俗事未了,所以才不得入佛门,其实更加证实了他是一个有责任心的人。”
季月缓缓抬起眼,“法师,难道他跟你说过吗?”
圣严点了点头,“我极其欣赏厉先生的天赋,曾劝说他出家修行,他说世事缠身,最多可做个俗家弟子。”
“那你知道他放不下的是什么吗?”
“小僧不知道。”
听了圣严法师的一番话,季月感到内心渐渐平静,应邀请还去食堂吃了斋饭。
她不喜欢素食,表面上也忍着没表现出来。
吃饭的时候,季月见到了无名寺的其他僧人,互相问候过后,便再也没有抬起头看过她。
季月虽然有些尴尬,可也明白,佛门修行之人都要守戒律,其中关于女戒的条律就有许多,严格来说不应该直视女性。
尽管现在世风开明,表面样子也是要做一做的,何况除去她满屋子都是男人。
喝完了最后一口稀饭,季月放下碗筷,诚恳道。
“我吃完了,谢谢法师的招待。”
圣严合十低头:“客气了,仁者。”
随后他唤了一声“忍心”,一个模样稍年轻的小沙弥便站起了身,走到季月身旁。
“仁者,我送你出去。”
“谢谢。”
离开了无名寺,转眼间小半天已过,季月再次看向怀中的这本书,眼神里流转了一丝别样的情绪。
不知怎么的突然就想起了厉成殷念经文的样子,他的嗓音醇厚低沉,娓娓道来的感觉总会让人心神宁静。
对于季月来说,也许更重要的是他说的是普通话,能听得懂,如果像在无名寺那样听藏语或梵语经书,她会憋的额角青筋暴起,这比数学课还难受!
回到了小区家中,季月把书放在床头柜上,然后舒舒服服洗了个热水澡。
满浴室雾气缭绕,虚虚的遮住了季月的视线,只隐约的看见墙壁上镜子里的自己。
她随意的将秀发盘起,但在耳后额角仍有一些散乱的发丝随意搭在香肩上。
季月走上前去,轻轻用手摸开了起雾的镜子,照映出有些红润的脸庞。
毫无疑义,她是美丽而自知的。她怔怔地看着自己,指尖轻轻划过鼻梁再到嘴唇停下,这是厉成殷吻过数次的地方。
恍然间又想起了他。
她似乎没少在刚洗完澡还没好衣服时就撞见他。
季月瞥向一旁置物架的手机,好像此刻给他打一通电话,是能接通的那种。
……
穿上衣服,季月看了看时间,已经晚上八点多了,瞥向窗外,当地的日照时间很长,此时天色正亮。
拿起桌上的车钥匙,季月准备出发去酒馆。
刚抵达酒馆时,季月就被门口停着的奔驰s650吸引住了。
虽然没有见过,但是这个感觉怎么那么熟悉?
作为老板她的第一反应肯定是高兴的,这会不会是哪个大款上他们家这小酒馆喝酒了?
季月心里暗暗摩拳擦掌,可要好好招待了!
来不及想那么多,火速停好了车,边取下头盔便走进去。
随着“叮咚~”的一声响起,季月迅速环视着屋子里的所有客人。
只几秒,眼神一下子就锁定了一个身穿黑色西装侧对着大门的男人。
等等,他的侧脸怎么那么像?
季月愣愣地开口:“厉成民。”
他怎么来了?
这边,厉成民听到有人进来了,不禁转过头朝门口望去。
一下子就看到了呆站着的季月,不禁扬起嘴角:“月月,你来了。”
季月将头盔放在柜台上,然后朝着厉成民走了过去。
“你…你怎么来啦?”
他笑的温润:“我来看你。”
“……”
季月此刻心中一万个不理解,她不理解!
为什么她认识的姓厉的都那么喜欢神出鬼没,说走就走说来就来。
好歹也给个心理准备吧…
厉成民无视她的窘迫,转而继续说:“我还带了个人给你认识。”
季月:“谁?”
厉成民:“我妹妹,厉成晴。”
听到妹妹这个字,季月一下子就想起了曾在厉成殷车上发现的那张照片…
是他的妹妹,是跟他最亲近的人。
季月环顾厉成民的四周,没看到有人,她起先还以为厉成民是一个人来的。
察觉到她的目光在追寻什么,厉成民解释道:“她去刚刚去洗手间了,应该这会儿快出来…”
话音刚落,季月就看到了,一个从洗手间出来的女人。
想来应该是他的妹妹了吧…
那女人精致白皙的脸上眉头正微微轻蹙,季月的心不禁揪了一下。
没过两秒,她擦拭完手后就抬起了头,一瞬间,那道勾魂夺魄的眼神直指向厉成民面前的女人,季月。
纵使站的有些距离,季月也看到她浓密卷翘的睫毛,在酒馆灯光的照映之下倒影在眼睑上。
就像一场电影中按下了暂停键,季月看着那个美丽的女人,一动不动。
“刚说完她就出来了…”厉成民走过去拉住厉成晴的手,带到了季月面前。
“这是我妹妹,厉成晴。”说完后,他微微低头,轻声道:“这就是季月。”
季月从未见过如此有气质的女人,虽然看样子跟她年纪相仿,可这也更对比出了两人的差距。
也是,他的妹妹…能差到哪里去呢?
厉成晴颔首:“你好,季月。”
她的声腔很好听,如同电视里的配音那样,也很温柔。
季月微微一笑:“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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