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冕抽噎着去看明煜。
年轻男人虽然陌生,不过身上有很浓郁的妖气,是小妖怪沾染上的,证明他们关系应该很密切。
于是,也没防备心思,将郁闷哀恸统统吐出口:“是去世,就是这座房子的主人,我作为这座古宅的守护妖怪,看着他长大,看着他结婚成家,生子奋斗……却没能看到他最终离开,呜呜呜~”
古宅的主人还能是谁,当然是吴伯……
明煜不敢置信,他的手指无意识曲了曲。
脑海之中停留在吴伯不耐烦摆手,催促他赶紧回去的一幕。
他昨天看起来明明好好的,怎么会……
惶惑中,明煜抓到几处细节,昨天吴伯确实不对劲,间歇性叹气感叹,说话时也好像在交代后事……
难道,老人家感受到死亡将近,昨天才会突然将他召唤过去?
吴伯性格别扭,昨天几次对着他欲言又止,当时,他到底是想说些什么呢?
明煜深感后悔,他应该更有耐心一些,让吴伯痛快倾诉,了无遗憾离开这个世界……
明煜眸光犹如粼粼湖光,碎成星星点点,他努力微仰下颌,颤着手去摸裤子口袋里的手机。
同一时间,养老院电话进来了。
“……吴伯清晨走了,弥留之际嘱咐我们,说是给你留了点东西,让你最后再来送他一程……”
明煜久久无声,对方再三追问之下,才艰难“嗯”了一声。
山冕已经止住哭声,重新盘回到枝杈上,两个头都在专注地遥望某个方向,仿佛在等着晚归的人。
小怪兽注意明煜眼角泛起淡淡胭脂色,默默无声将肉爪爪朝他掌心搁。
明煜捏住,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仍旧微仰着下颌说:“我们去趟养老院。”
这次来,明煜心境大为不同,心头沉甸甸,湿漉漉,像梅雨季节的天气,闷沉闷沉。
护工将一盆风雨兰交给明煜。
“老吴让我给你的,说今年奇怪,往年这个时候,风雨兰早已经开花,他说今年看不到了……”
护工阿姨擦擦眼角,继续整理老人家的遗物,准备一会带去殡仪馆,统一烧掉。
明煜眼神无光,扫视仍旧充满生活痕迹的房间,正待他想走到轮椅前面时,房间内走进来一个人。
一眼看到明煜,穿着整齐的男人询问:“请问你是叫明煜吗?”
“对。”
得到肯定答案,男人上前握手,“节哀,老先生在去世之前,立下一份遗嘱,跟你有关……”
男人是律师,自我介绍姓吕,他将吴伯留下的遗嘱文件拿出来,请明煜过目。
明煜目光缓慢地落在遗嘱上,看到老人亲笔签名,笔走游龙,可见当时他的态度是多么潇洒,那时候,他就在坦然面对自己的死亡。
明煜恍惚了一瞬。
“吴老先生将名下一套庭院房产指名赠与给你……”
……
处理完吴伯后事,明煜搬着那盆风雨兰回家。
小怪兽一路都很安静,回到家,被明煜放到地板上,也是乖乖爬到床上等。一双精神的大眼睛始终追随着明煜,好担心,明煜虽然什么都没说,可是能够看出来,他很难过很难过……
小怪兽四只爪爪紧张地拢到一起,静静蹲坐,大尾巴将自己圈在一个狭小的范围内。心头苦恼,该怎么安慰明煜才好,她实在不擅长这种事,想到头秃都想不出来,唉……
明煜将风雨兰安置在窗台外面。
房东夫妇也喜欢养些花花草草,外面是他们之前安装的花架。
孤独的一盆风雨兰,外表平平无奇,颜色在逐渐弥漫的夜色下,焕发出独属于它的鲜翠。
明煜给花浇过水,扭头看小怪兽,乖乖巧巧歪着大脑袋,紧张地凝视着他。
明煜心头柔软,走过去揉揉她的大脑袋问:“晚上想吃什么?”
晚上无论是做饭,还是吃饭或者画画的时候,明煜都有些心不在焉。时不时就会停住动作,走神。
深夜,他失眠了。
窗外,绵绵雨丝敲打在玻璃上。
明煜睁开眼睛,侧头先去瞧身边的小怪兽。
她小肚肚上搭着毛毯,一如既往睡得十分舒展,尾巴套成一个圈圈,松松圈住明煜手腕,颤动时,时不时会被轻刮一下他腕侧,痒痒的。
明煜又转头看窗外,下雨了,是场细雨。
雨丝闪过幽微光芒,明煜隐约注意到,风雨兰在开花……
他坐起身,小心翼翼搬开小怪兽的大尾巴,来到窗户前,静静凝视窗外微雨中的风雨兰。
深夜的雨帘之下,粉红花朵悄悄绽苞吐蕊,无声却盛大。
历时三个多小时,明煜目睹全程,壅塞的情绪顿时潺潺,心境通过峡湾,涌入汪洋。
花开也好,花谢也罢,都是常情。
绽放与凋谢,前者被期许,后者却寂然无声。
明煜想要拿起画笔,画一张吴伯的画像,为他在这个世界留下些许印记,至少在他心里,老人家慈爱的面孔时时如新,刻骨不忘。
“嗷呜?”
小怪兽醒来的时候,明煜不在床上。
她疑惑地用爪爪搓搓沉重眼皮,大尾巴朝枕头上甩过去,上面没什么温度,他应该是离开有一会了。走了?他能去哪里?
“嗷呜!”
小怪兽很着急,以为自己被独自抛下,急急巴巴跳下床去,脚爪子上还勾着毛毯,带着毛毯在房间各处寻找。
好在,走出卧室,便看到正拿着画笔画画的明煜。
清晨的阳光落在他身上,勾一层金橘色的边线,使得他整个人清俊又神秘。
“你醒了?自己去洗脸刷牙,我马上去做早饭。”
明煜抬头看小怪兽,语气如常,不像昨晚,压抑着情绪,小怪兽顿时心安,嗷呜一声,明煜心情变好,对她来说简直不要太好,她喜欢明煜一直开开心心的,每天都高高兴兴的。
小怪兽刚转身,脚爪子上勾着的毛毯便将她绊倒,砰咚一声,重重摔在地板上。
“嗷呜。”
好疼啊。
小怪兽捂着鼻子坐起身,气愤地去踹毛毯。都怪它,鼻子差点被磕掉。
明煜放下画笔走过来,将小怪兽捞起来,放到沙发上查看,“这么不小心,真笨,走路都能摔跤。”
“嗷呜!”
你才笨!
你最笨!
一人一兽又有来有往“吵”半天。
情绪整理好,明煜想到吴伯的遗嘱,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马上要有房子了?
还是一座面积可观,古典雅致的庭院式住宅。
院子里有水池有石径,还有草坪与花坛,哪怕年代是悠久一些,可十几年前吴伯里外翻修过一次,房间内部比较现代,吴伯品味不俗,装修非常耐看,放到现在都不觉得过时。
明煜一颗心脏砰咚砰咚,跳动逐渐剧烈。
今天吕律师约好上门与他详谈,他上午在附近为腿脚不便的老年人提供法律服务,顺道会过来一趟。
明煜吃饭的时候又在走神,小怪兽不满,将自己吃掉一半的小包子往他嘴里塞。
明煜自然而然用牙齿咬住,咀嚼几下便咽下去。
小怪兽看呆。
那可是她吃掉一半的,上面还沾着她的口水……
她心虚地埋头吃饭,不理解明煜又在胡七八糟想些什么,饭多好吃啊,吃饭时走神简直就是对美味的亵渎,她嗷呜一口,又咬掉半个小笼包。
今天早饭比较奢侈,说奢侈是因为不是明煜做的,而是他从外面买回来的,有煎饼有小笼包,还有茶叶蛋跟豆浆。
以前为了省钱,明煜能自己做就自己做,今天也不知道是中什么邪,一口气买这么多。
小怪兽一手抓一个小包子,嘴里还含着一个,吃得摇头晃脑,美滋滋的。
等吕律师登门的时候,戴繁星才明白,今天的明煜为什么会跟平常不一样。
她躲在衣柜当中,明煜为了让她不至于憋闷,推开一道缝,戴繁星偷听两人对话,大耳朵几乎快从缝隙当中伸出去,上面的茸毛敏感地甩来甩去。
“您是说,由于我不是亲人,要想继承这套房子,需要交一笔契税?”虽然合理,可明煜的心还是提起来。
他默默算笔账,通缉赏金三十万,不知道够不够用来交税?
“对,你需要统共筹集六十万。”
“六十万!”明煜震惊太过,漂亮的眼睛撑大,涌出讶然。
“房子吴老伯已经做好估价,六十万是合理范围。”
税务越高,证明房子越值钱,可明煜怎么也没想到,房子能值钱到这个地步。
可就算奖金发下来,他还差一半,去哪筹集这笔钱,借吗?可身边关系好的都是学生,高巍他们也没办法拿出几十万。
明煜被难住。
吕律师笑笑,“时间上不太着急,你可以想想办法,你什么时候筹到钱,我们什么时候去办手续。”
他将一个厚厚资料袋从桌子上推过去,明煜看过,一直在想六十万的问题。
当时接受吴老先生委托,吕律师还不太了解详情,老人家估计也没想到,将房产通过遗嘱方式赠与明煜,会让他付出如此多的钱款。
这笔钱,在他们本市不太好的地段,或者建于上世纪的旧小区,足以全款买套小房子了。
吕律师简单了解明煜情况,后悔当时应该多嘴提醒一句,也不至于让小伙子现在这么为难。
请吕律师喝过饮料,明煜将人送到门口,吕律师正要道别,忽然接到一通电话。
明煜安安静静站在门口等,见吕律师神情专注,便趁机朝卧室衣柜方向回望过去。小怪兽倒是乖觉,半天没发出一点声响,待会要好好奖励,晚上给她炖个金枪鱼吃。
“……你们这么做是不对的,老人家留下了遗嘱,具有法律效力,不一定是亲人就一定享有继承权,这要看老人有没有留遗嘱……怎么跟你们说不通……”
吕律师神情相当严肃,那头明显是气急败坏,明煜隔着这么远,都能够听到对方的咆哮声,只是乡音浓厚,且吐字不清,他也没刻意去仔细辩听。
谁能想到,事情竟然是同他相关,要不然吕律师怎么会站在门口接听电话,半晌没有离开的意思。
挂掉电话,他深深叹口气,对明煜露出同情眼神,看得他直发毛,这才意识到,这是又撞到倒霉事了。
果然……
“吴老伯老家还有亲戚,据他们自己说是侄子,听说吴老伯去世,连夜从老家过来,要继承老人家遗产,结果吴老伯将存款捐赠给国家,至于房产,就是吴老伯留遗嘱要给你的。他们当然不敢跟国家抢,就把注意打到房子上,现在人已经过去,门锁都被撬开,打电话让我给他们办手续,要不然就砸了我们律所,怎么劝都不听。”
明煜拧眉,又是这种事。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都还没想好怎么凑六十万呢,就有人来抢房子。
这次,明煜燃起熊熊斗志。
这套房子是吴伯特意留给他的,他必须要保住,只要有了房子,才能跟小怪兽一起过安稳的生活,从被大伯赶出来开始,他向往的安定生活就在眼前,必须把握住!
至于该怎么做?
吕律师不是警察,不管这一摊,明煜将人送走,第一时间把衣柜当中的小怪兽抱出来。
一人一兽对上视线。
明煜的眼睛里是古宅庭院,锦鲤碧草,夏天可以在回廊下放一把摇椅,听风声滚过屋檐,听蝉鸣虫叫,享受被朝光支配的每一个清晨,以及在傍晚身披烈意不减的残阳……
小怪兽的眼睛里是庭院烧烤,麻辣啤酒小龙虾,铁板鱿鱼香辣蟹,再来一盆炒花蛤……
他们已经能够想象,拥有这套庭院,他们的未来会有多美好。
“嗷呜……”小怪兽激动地攥住爪爪。
同样激动的明煜攥住她的爪爪。
“……方蛇应该可以办到。”之前它可没少这么做,昨天还将明干吓得破滚尿流。
“嗷呜。”
再不然找那只凶残的蝴蝶妖也不是不行,还要蟒妖跟旋风妖……
一人一兽同时行动,明煜推开窗子,小怪兽跳到窗台上。
“嗷呜!”
“方蛇!”
然后,没有然后,他们没等来方蛇回应。
明煜皱眉,方蛇不是再三保证,会守在周围等候他们召唤的吗?难道它这次又擅离职守,这只狡猾的蛇妖果真是靠不住!
至于方蛇在哪?它并没有像明煜想的那样玩忽职守,它在追踪无眉男老葛。
昨天因为忘性太大,差点犯下大错,方蛇被赶走后,担心小妖怪身体,去找蟒医,喝得醉醺醺的老蟒妖将小妖怪被人类坏人绑架的事情如实告诉给它。
方蛇气愤同时,眼前一亮,补过的机会这不就来了?
于是,方蛇用了大把妖气,锁定无眉男老葛位置,跟踪他一个晚上,伺机要下口,给他个教训。
哼,敢欺负它们小妖怪,方蛇不允许,今天绝对要让他尝尝教训!
老葛挺惨的,一个人逃跑后,东躲西藏,昨晚他甚至是找了一处下水道藏身,整个晚上啊,感觉自己鼻子都失灵了,别说吃东西,他凌晨从下水道爬出来时,恶心的胆汁差点没吐出来。
同伙已经被抓,老葛肯定是要跑,可他身上什么都没有,租车钱都拿不出。
思前想后,决定冒险回一趟庭院,后面仓库还有他藏得金银呢。
随便那几件首饰出来,逃跑的路费这不就有了。
虽然害怕昨天看到的怪物,可离奇的事情之所以离奇,是因为碰到的概率小,他打赌自己不会继续倒霉。
打定主意,老葛趁着天没亮,把人家晾阳台上的衣服钩出来,换上,改变形象,收拾齐备之后,便奔着古宅方向走过去。
一路上他都战战兢兢地,好在顺利到达。
老葛决定速战速决,他对这里已经是熟门熟路,从后院翻墙进去。
只是没想到,庭院之中竟然有人!
清晨,天色未明,吴伯几个远亲,多是青年男性,便聚在院子里商量事情,总结起来就是要闹,谁敢跟他们抢房子,就把他闹得不得安宁!
老葛躲在后院,一看这么多人,可不敢轻举妄动,他找个角落猫着,想等人散去,开门的动静不会惊扰到其他人时再行动。
仓库门上的合页已经锈住,许久没上油,推起来吱嘎吱嘎响,特刺耳,他推门的话,肯定会引人过来查看。
“我跟邻居打听过,这套宅子卖的话要八位数,咱们兄弟几个到时候分分,一家也能有个百来万。”
一听百来万,本来还犯困的几个青年登时清醒,叼烟的嘴唇都有些颤抖,“这么多钱。”
几人畅想卖房分钱后的美好生活,却不知道,男人们中间,山冕正焦躁地游来游去。
“卖房子,你们竟然想卖他的房子?我不同意,我不喜欢陌生人!”
另一个头也相当愤慨:“不同意!”
山冕愤怒地绷直尾巴,身上的五彩蛇鳞因愤怒而微微翕张。
它忽然又忧郁起来,“可你们如果真的想把房子卖掉,我也没办法,大不了……大不了我把新房主吓唬走!”
“那为什么现在不直接把他们吓走?”
方蛇将蛇头搭在墙壁上,无可奈何地看着山冕,虽然不想承认,不过蛇妖好像确实都很笨。
“方蛇,是你?”山冕惊喜跳起,在草坪上快乐地游着“之”字,向它靠近。
“吓唬人这事你最擅长,跟我说说,我要怎么做?”
另一个头:“怎么做?”
方蛇用尾巴扶额,“吓人都不会,你到底是不是妖怪?”
山冕委屈,“可我过去真没吓过人,不像你,作恶多端。”
如果这句话是从别的妖怪或者人类口中说出来,语意多数是挖苦,可放在山冕这里还真不是,因为它眼睛里亮晶晶的,充斥着全然的崇拜。
另一个头:“作恶多端!”
方蛇:“……”
它确定眼前这只妖怪也是个傻的。
唉,为蛇妖智商正名这件事啊,还真是任重道远。
“你在旁边看着,看看我是怎么做的,正好我也有要吓唬的人,一并解决好了!”
山冕兴奋弹起来,“好耶,好耶。”
另一个头:“耶!”
方蛇决定像赶羊一样,先将他们赶作一堆,然后再一网打尽。
想好计划,方蛇两颊鼓起,蛇身迅速膨胀,都快有蟒医那么大。
山冕紧紧跟在旁边,密切关注方蛇一举一动,决心好好学习该怎么吓唬人类。
后院,老葛还猫着,见人群不散,心底越发的烦躁,再等下去,上午都要过去,要不要铤而走险,要不然他要等到什么时候。
看这群人也不像是善茬,他听了一耳朵,是趁着老人去世过来霸占遗产的?
老葛羡慕他们走运,至少有个有钱的亲戚,且亲戚无亲无故,死了留下大把钱财,只要抓到手里,下辈子就吃喝不愁。
嫉妒心驱使老葛做下决断,他不好过,自然是看不过别人好过的。
还想卖房子分钱?做梦!
他人生已经走向绝路,干脆一道再带走几个?
老葛赤红着眼睛,默默从怀中摸出一把菜刀……
院门是锁着的,这群人根本没意识到在作茧自缚,他们一门心思要强占这里,封锁一切入口,想让获得赠与的那个年轻小伙知难而退。
外人进不来,他们也出不去。
其中一个二十来岁平头青年,弹掉手上烟头,环视一圈,想随意找个角落解决内急,房子反正他们也不住,未来是要卖出去的,不是自己的东西他当然不会珍惜。
平头打算往后院去,没想到他先是看到一把寒光闪闪的菜刀,而手执凶器的人,面露恶相,奔着他走过来。
“啊啊啊,救命!”
庭院响起呼救声。
墙头上,方蛇跟山冕盘在那里瞧热闹,事情朝意想不到的方向发展,好像鸡群被关进一只黄鼠狼。
黄鼠狼狂性大发,已经咬了两只鸡。
而公鸡群只是外强中干,危机关头只顾四散逃命,鸡群数量明明不小,但凡有意识团结,都不会被黄鼠狼得逞。
山冕看得津津有味,两个头的神情时不时变化,身体都快从墙头栽下去。
方蛇趁机教育它:“嘶,这群人就是典型的,因利而聚,他们本性自私,危险关头也才会只顾自己。”
山冕嗯嗯嗯点头,“他们逃命的样子实在搞笑。”
眼看鸡群里的黄鼠狼也威风够了,方蛇摆摆尾巴,从墙头游下去,让他也尝尝自己的威风好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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