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星从回忆中抽神。
那一年的夏天，因少年的存在毫无阴霾。
即使后来的少年并没能完成诺言。
甚至没来得及和她告别。
窗帘重重垂着，白炽灯也熄灭，床上的被子柔软轻薄，隐约勾勒出男人侧卧的身形。
呼吸浅浅，温澄河已睡去。
许星这才相信他的“已经吃过药”的说辞，温澄河的状态确实比她刚见到他时好了不少。
甚至，她让他先不要动，也别说话，休息一会儿，他也真的慢慢放松，在她关掉墙顶的白炽灯后，陷入浅眠。
许星跪坐在灰白色绒地毯上，听着温澄河渐渐平稳的呼吸声，方轻轻动了动僵硬的腿。
手指无意间触碰到手机屏幕，屏幕亮起微弱的光，显示时间——上午九点。
在整片黑暗中，光突兀得刺眼。
许星下意识要立刻暗灭。然而，余光里忽然闯入温澄河在光下变得清晰的侧脸。
许星视线从屏幕上移开，纠结两秒，然后，移向了熟睡中的温澄河。
许星告诉自己，只看一眼。
她就认真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变脸式长大了，她才没能认出来。
然而，一眼过去。
五秒，十秒……屏幕暗了又亮。
许星凝视着温澄河，微微抿了抿唇。
温澄河侧卧着，一手枕在头下，手腕屈起分明的骨骼形状，肤色是冷感的白，半边脸卧在阴影里，完全显露眉骨、鼻梁、薄唇与侧颜过分优越的线条。
温澄河的睫毛很长，安静地垂落。
肤色白，投下的阴影却黑。
前三次见面都太过匆忙，也是到现在，面对睡梦中的温澄河，许星才有机会完全地去描摹他的五官。
许星不由想起卖给温澄河一杯龙井的下午，她画下了一副画，若此刻再让她画，画中人定又会是不一样的模样。
温澄河相比少年时，眉眼完全长开，但细看，五官的变化其实并不大。
只是冷情锐利的眉目被温润的面具所掩，而许星，她从未想过，当年桀骜肆意的寸头少年，有一天会将自己裹上温和的外衣。
许星手指捏了捏指下柔软的床单。
不过没关系，她可以重新去了解他，认识成年男人模样的温澄河。
许星按灭手机屏幕。
她今天起得早，昨晚又是一夜辗转，熟悉的黑暗氛围太让人放松，不知不觉，许星手臂落到床边缘，压住被子一角。
许星脑袋枕在手臂上，眼睛慢慢合上。
—
时间无声无息过去，床上平稳的呼吸有了改变。
温澄河手搭在额前，还未完全睁开眼，抬手去摸手机，手却受到限制。
温澄河轻怔，睁开眼。
眼前仍是入睡前的黑暗，但仔细分辨，就能听见空间中第二个人的呼吸声。
许星趴在床沿，长发铺在被子上，有一缕离温澄河很近。
温澄河彻底清醒过来，其实那时他只是想着闭一闭眼，因为很多年不见的小姑娘看着很担心他，也有些生气。但温澄河没想到，最后他会真的睡过去。
温澄河没有吵醒许星，动作小心地从另一边下床，借着手机的光从柜子里拿出条沙发毯，盖到许星身上。
温澄河走出房间前，又将空调温度上调了两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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