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肆香和吴桂芳发现受伤不能动弹的我,得知我受伤的原因,她们哭笑不得,又无跌打损伤药,吴桂芳只好不知从哪儿弄了点草药帮我简单敷了一下,疼得我直咬牙。
“今晚殿下和娘娘安排了庆典,你算是去不了了,我们替你求娘娘恩准你告假罢。”吴桂芳总是这么善解人意。
“谢了。殿下和娘娘可要入大内赴国宴?”
“想必是要的,但听闻每逢国宴太子殿下必定早早回府,想必今晚亦是如此。”
“那你们参加完庆典还能赶回来陪我守岁么?”我眼巴巴地说。
“那便要看机缘了,总归是要听凭殿下和娘娘的安排。”
“好吧,你们去吧,不用管我,我等着你们后半夜回来一同守岁,别忘了咱们的约定,不然我一人孤枕难眠。”我撒娇道。
“好好好,你好生养着脚伤,莫要逞能轻易下地,不然更难得痊愈了。”王肆香无奈。
“是是是,我哪儿也不去,记得给我带些美味佳肴回来哟,么么哒!”
“嬷嬷?”
“没什么,快去吧。”我咋舌,调错频说错话了。
“好,我们自当尽力给你弄些吃食,不让你饿着肚子过年。”王肆香说完也拂风而去。
我眼巴巴地目送她们离开。今晚的淑女们无不打扮地花枝招展的,自然是想赢得太子爷的几许青睐。就连平时不善装扮的王肆香也化了精巧的妆容,显得格外小家碧玉。
我又错过了一次一睹太子爷尊容的机会,更重要的是错过了一顿丰盛的大餐。要知道,平时在这寒碜的慈庆宫想要吃顿好的可不容易。我原本还打算趁机胡吃海喝一番的呢。
我望着着不争气的伤腿一顿叹息,然后想到晚上要守岁到天亮,便迷迷糊糊地捂着被子睡了过去。
梦里我身轻如燕,面前是只听过没见过的满汉全席,我来不及欣赏便大快朵颐,然后一位小太监为我呈了一盏碧绿色的汤上来,我接过一看那人竟是一下--小洛子,眼神冷峻得吓人。
我一下被吓醒了,醒来窗外一片漆黑,四处静悄悄的,只有悠扬的琴瑟声从远处传来。
今天是个举国欢庆的日子,而我却一个人饥肠辘辘地待在这里,还做了个莫名其妙的恶梦。
我开始想念老妈,想念饺子、年夜饭桌上的大鱼大肉,还有热腾腾的火锅……有那么一瞬,我恍然觉得自己就像隔着玻璃窗吃不到烤鹅的卖火柴的小女孩,既无助又可怜。
归去来兮?归期未有期。这使我无限惆怅。我一抬腿便筋骨生疼,也不知王肆香她们何时回来陪我守岁,能不能弄到好吃的给我带回来。
我肚子饿得咕咕叫,真想单脚跳着去找吃的,又怕冲撞了宴会会吃不了兜着走。
无奈我只好蒙头又睡了一觉,直到王肆香她们回来叫醒我。
“熙月,醒醒,我们回来了,你的脚伤无碍吧?”王肆香软绵绵的声音响起。
“嗯?好些了,你们可算回来了!”我兴奋地坐起来,脚踝疼得我倒吸一口冷气。
“饿坏了吧?看我们给你带了什么好吃的。”吴桂芳嫣然。
“酥饼、年糕和猪蹄。可合你口味?”林纤儿不知从哪儿拿出一堆吃的,全用纸包着。
我笑得眉眼弯弯,“我不挑食,有吃的就行。你们是回来陪我守岁的么?”
“自然是,难以置信吧?”林纤儿甜甜一笑,王肆香也莞尔。
我点点头,“没想到太子和太子妃这么早便放人了。”
“我们也没料到。殿下自打从国宴回来便兴致不佳,只是独酌了几杯,一曲未终却提前回宫歇息了,娘娘便遣散了我们。我们这才能带着吃食回来与你守岁。”吴桂芳解释道。
“今晚的宴会如何?”我拿出一块酥饼,随口问道。
“双李琴瑟合奏堪称一绝,娘娘十分满意,就连殿下也被惊着了呢。”
“你们这回可算是见着太子了,是否个个芳心萌动呀?”我一边打开纸包一边打趣道。
她们几个随即脸一红,只有林纤儿回呛我:“那是自然,熙月姐姐,你没去真是可惜了呢!”
我啃了一口猪蹄:“哦?有多可惜,说来听听?”
“你是不知道,上回我们远看殿下是风度翩翩,今日近看……”
林纤儿故意停顿了一下,想吊我胃口,却不知我注意力全在手里的猪蹄上。这是秘制的猪蹄么,出乎意料的好吃,一点也不腻。
“哎,熙月姐姐,你就一点儿也不好奇嘛?”
“这猪蹄真是无敌好吃!”我一顿狼吞虎咽。
“她是太饿了吧,哪里还顾得上听你说。”吴桂芳失笑。
王肆香也笑了,就连一向沉默的刘素华不禁莞尔。
“熙月姐姐,你上点心好不好?”
“嗯,然后呢?”我从舌尖回味过来。
“然后,就是……该怎么形容呢?”林纤儿急得直挠头。
连巧一向舌如簧的林纤儿突然有些词穷了,那长得有多难以启齿啊。
我不禁撇撇嘴,“照此看来,我当初的猜测是对的咯?”
“不,不是。哎呀,肆香姐姐,你来说,你来告诉熙月姐姐罢?”林纤儿急得团团转。
“这我哪里能说得出来,我整晚都没敢抬眼。”王肆香一脸无辜。
“不会吧,姐姐你未免也太羞怯了吧?”林纤儿嬉笑。
“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成日里一副柔弱西施模样。”吴桂芳笑着揶揄道。
“那不若桂芳姐姐你来告诉熙月姐姐吧?”
“这恐怕每个人的眼光不同,熙月下回见着殿下自然分晓了。”吴桂芳慢条斯理地说。
林纤儿和王肆香听完相视而笑。
不是,她们几个是什么意思?话说一半,也没说出个一二三来,至少告诉我这位太子爷大概是个什么样的人吧?这让我猪蹄都咽不下去了,直接发问:
“丑吗?”
“不。”
“凶吗?”
“不。”
“有缺陷吗?”
“并无。”
“那便得了,是个正常人。”
她们几个怔住了,我则继续啃着我的猪蹄。
林纤儿纳闷,“熙月姐姐,你……”
“这有何可好奇的?索性这些事与我并无多大关系,不若咱们来说说眼前的守岁之事吧?”
“嗯,咱们能在一起守岁真是太好了!”林纤儿秒变雀跃,顽童天性展露无遗。
“不如我们将攒下的木炭拿到院子里去,在那儿守岁罢?”王肆香提议。
我摇摇头,“院子里头风大,夜里必定极冷,这炭火怕是也不足以取暖,非要得了风寒不可。”
“可这屋里成夜点着灯火恐怕会招来掌事姑姑呢。”吴桂芳提醒道。
“说得是呢,事先未考虑周全,这可如何是好?”王肆香叹道。
我突然想起后花园的工具房是个不错的去处,“不若到后花园去吧,那儿有个暖房可遮风,乱是乱了些,但没人会到那里去巡查,不易被发现,天亮之前撤离便可。”
吴桂芳和林纤儿对视了一眼后点点头,“听着不错,可你这腿伤……”
“不碍事,你们扶着我,我用另一条腿跳着去。”我信誓旦旦。
她们会意,“那等入夜咱们再悄悄前往罢,莫让人碰上了?”
我一挥手,“得嘞,就这么办。”
然后我们几个相视而笑,像是要伙同一起去干坏事似的。
这时刘素华的声音响起,“我便不去了罢,我习惯了早睡,你们当心莫着凉了。”
“素华姐姐,跟我们一道去嘛,你不想守岁,不想为家人祈福么?”林纤儿劝说道。
“是啊,姐姐,难得有此机会。”王肆香也说道。
刘素华顿了顿,说了句:“不必了。”便不再说话。
我们几个也不再勉强,忙着准备油灯、木炭、吃食和烧酒,守夜可少不了这些。
等到夜深人静,王肆香和吴桂芳搀扶着我,林纤儿扛着物品,我们悄悄溜出了淑女宫,蹑手蹑脚地往后花园走去,并成功躲过了巡查。
“怎么样?我没有诓骗你们吧,这儿虽不宽敞,还杂乱,但总归是有一片自由的小天地,可以不被打扰。”
“甚好,只是需拾掇一下。你坐下来,我们三人来打扫。”吴桂芳哈着热气搓搓手说。
“辛苦姐妹们啦,待会多喝些烧酒暖暖身子。”
“姐姐莫要见外,烧酒自然是要喝的,来个一醉方休可好?”林纤儿调侃道。
“好好好,一醉方休,不醉不归!”我豪言壮语,却差点忘了我原本酒精过敏的体质,喝几杯就全身又红又痒的那种,不知穿越之后还有无这毛病。
王肆香和吴桂芳相视一笑,大家心情愉悦。
她们几个一通忙活之后,收拾出一小块空间,我们便围着炭火坐了下来。
“我要为家中的父母守岁,祈愿二老平安康健,福寿绵长!”林纤儿第一个抱拳许愿道。
接着是吴桂芳,“我要为父母和兄嫂守岁,祈愿他们来年平安顺遂,尽早给我添个小外甥,人丁兴旺!”
“好!”我痛快地给她们倒上烧酒,然后盯着反应缓慢的王肆香,“到你了,肆香?”
“我,我想为我娘亲和姐姐祈福,愿她们远在家乡不受人欺负,平安喜乐!”
王肆香的新年愿望让我们为之一顿,原来她没有爹,只有孱弱的母亲和姐姐在家,之前从未听她说起过。
到我了,我旋即开口:“好了,到我了!”
我撸了撸袖子,双手合十,“我为自己和我娘守岁,希望能早日回家母女团圆!”
我说完她们几个愣了一下。
林纤儿匆忙呷下一口烧酒惊叫:“熙月姐姐,你竟然想出宫回家去?你可知道这宫里的规矩?”
“有何不可?姑娘我志不在此,在乎民之间也。”
“熙月,你倒是敢说,得亏这儿没有外人,下回莫再乱说了!”吴桂芳好言规劝道。
“是啊,熙月,我也如你一般思念娘亲,却不敢有此心思,你可别犯傻!”王肆香也急了。
我咧嘴笑,“我只是许愿罢了,老天也未必如我愿吧。”
“阿弥陀佛!我们就权当她说的是酒话,不作数的。”王肆香摆摆手道。
“肆香姐姐说得对,酒话而已。咦,姐姐们怎么不喝烧酒?不如咱们一起来干一杯吧?”林纤儿提议道。
“好,来,恭祝咱们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我端起酒碗说道,早忘了酒精过敏这回事了。
“说得好,同饮此杯,盼来年再一同守岁!”吴桂芳豪气碰杯。
王肆香也双手捧起酒杯。
我们四个一起干了半杯烧酒。
烈酒下肚,顿时感觉整个人暖和了许多,连烛火也变得柔和了许多。
我见时辰刚刚好,便提议道:“姐妹们,这慈庆宫也不能放孔明灯,不如咱们去树下许愿吧?”
“我们家乡也兴许愿。可这没有许愿符,如何是好呢?”王肆香问。
“对呀,我也未曾准备。”林纤儿摊摊手说。
“莫急,瞧,我早已备好。”我变戏法般的地掏出事先准备的四个许愿符,不多不少,刚好一人一个。
“熙月你真是太有先见之明了!可这许愿讲究的是心诚,我们可不能白拿你的许愿符,否则会不灵验的。”吴桂芳认真地说。
王肆香着急,“那该如何?”
林纤儿灵机一动,“不如我们给些银钱买下吧,这样不就妥了?”
“也好,多少也是个意思。给,我要这个!”吴桂芳带头掏钱。
于是她们一人塞给我几文钱,然后我领着她们摸着黑到腊梅树下去许愿。
接着便出现四位年轻貌美的女子站成一排,摸黑在冷风中的“许愿树”下,瑟瑟发抖许下单纯而美好的愿望的一幕,并虔诚地将许愿符挂在腊梅树上。
许愿这种事吧,心诚则灵,还要有点仪式感。她们完成了仪式,我顺便也赚点手工费,皆大欢喜。没想到这样就小赚了一笔钱的我内心居然有些激动。
后来我们回到暖房围着炭火聊天、吃东西,一起玩闹了许久,说了许多平时不敢说的话,甚至还诗兴、歌兴大发,张口就来。
再后来,我就断片了,什么也不知道了。
第二天醒来,我已经在淑女宫的床上,不仅有些头晕,还妥妥地酒精过敏了。脖子和手臂处是又红又痒,好在红疹已经退得差不多了。
王肆香告诉我,昨晚我才喝了几杯酒就醉了,唱了几支她们从未听过的曲子,手舞足蹈的,十分开怀。
她还说,昨晚她们曾看到过暖房外面有人影晃动,出去看却什么也没发现,有些惶恐不安,又叫不醒我,吓得天蒙蒙亮便架着我赶回了淑女宫。
我没想到她们几个酒量那么好,而我竟然喝醉了,又唱又跳耍酒疯,还差点被抓包,果然喝酒误事。不过,我对这种偶尔的放纵还挺着迷的,因为这慈庆宫的生活实在太压抑、太不容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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