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防止师夷出逃,管事嬷嬷心思缜密,特地选了间只有一扇门的柴房。
师夷被关进来后,一连两日没见过任何人,甚至连阳光都没见着,也没有吃过喝过任何东西。
为了保留体力,师夷一直躺在冰凉的地板上,好在现在天气还未转凉,勉强能撑过去。
她侧躺着,头贴地,意识还算清醒,心里清楚这嬷嬷只是先来个下马威,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她在宫里见多了,专门用来收拾那些不服管教的宫女,都是宫里嬷嬷常使的手段,既建了威信又会让宫女对其感恩戴德。
师夷在深宫长大,虽然占着天朝唯一又是嫡出公主的名号,又嫡又长按理说定是万千宠爱,可惜是个遗腹子,未出世父皇就去世了,这在天朝便是不吉,因此母后生下她后就一心礼佛不问俗世。
她自小跟着宫里的嬷嬷长大,公主应有礼遇不缺,但也不会完全把她放在眼里,宫里各种手段她也是见怪不怪,却不曾想今日自己倒是体会了一次。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动静。
“里面没闹?”
“回王嬷嬷,没有。”
“哼,性子够倔,再饿一天。”
“是。”
师夷迷糊间听到两人对话,默念道,甜枣要来了。
果然,不出她所料,第二日柴房的门被打开,几日未见的日光又重新照了进来。
太久没见阳光,师夷的眼睛一时受不住,眯了起来,原本粉嫩的嘴唇因为缺水已经布满死皮。
“娘子?”进来的是桃红,手里还端着给师夷准备的汤水菜肴。
桃红看见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师夷,心里一惊,连忙放下手里的端盘,将师夷扶了起来,“娘子!”
师夷虚弱地躺在桃红怀里,她试着张嘴想要出声,但长期缺水让她的嗓子干哑到不能发声。
桃红见状,急忙把汤水递到她唇边,“娘子,快!先喝点!”
师夷没反抗,也没有多想这汤水里会加什么,毕竟她现在也无处可逃。
小抿了几口,师夷稍稍缓了过来,但长期没有进食,让她也没有想说话的力气。
她静静听着桃红一人絮叨,讲着这几日她在顾府的见闻,“娘子啊,这顾府可真大,我从来没见过,院里的姐姐们待我极好,而且每顿都有肉吃……”
话里话外无不就一个意思,顾府是个好地方。
师夷没有作声,不知桃红是有人指使,还是单纯被这家迷了眼,但不论哪种背后定是有人授意,并且目的只有她。
说了半天,桃红见师夷完全没有要说话的意思,渐渐停了下来,把她扶起坐好后,拉过端盘,小心翼翼问道:“娘子,要不吃点?”
师夷斜眼看下端盘上的东西,很是精致,不像是给下人们配的餐,倒像是主子们用的膳。
她收回视线,看向桃红摇下头,气息虚弱道:“拿走。”
桃红不解,迟疑问道:“娘子,你这?”
“拿走。”
师夷语气坚决,挪动身体,自行靠在柴火堆上。
桃红无法,只得原样把这些菜肴端回去。
柴房不远处,王嬷嬷见桃红出来走上前,低头看眼端盘上的菜,没有动过的痕迹,“没吃?”
“回嬷嬷,是的。”桃红老实回答,“只是喝了点汤水,娘子就让奴婢拿走。”
王嬷嬷心里已经料到,确实是个硬骨头,不过也好,越硬的骨头越好掰折。
她轻笑声,吩咐道:“明天继续送。”
“是。”
门内的师夷看见又关上的门,嘴角轻扯。
她心想,既然要做戏就要顺着她们的心做全套,太快屈服怕是会惹人怀疑,不过三日而已,还没到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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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两日,桃红送的饭菜依旧原封不动地退回来,王嬷嬷不复之前那般淡定,改口问道:“娘子人还好?”
桃红摇头,“现在连喝点汤水也是费力。”
听到这,王嬷嬷眉头皱起,不过只是让人服个软,没准备让她把命搭上。
“走,去看看!”
说完,带着还端着盘子的桃红走进了柴房。
师夷微睁眼,看到走进来的嬷嬷,不动声色地挑了下眉尾。
大招要来了!
王嬷嬷走近靠在木堆上的师夷,见她脸颊明显凹陷,直言道:“娘子,这是何苦?”
知道师夷已经没了站起来的气力,她蹲下身,干瘦的手抚上师夷的脸庞,靠近她耳边轻声劝道:“知道娘子心高,想去上京,但娘子怕是不知,我顾家在衢州的地位,可不比上京那些官户差。而且,现在敞开来对娘子说明白,此次会将娘子买来,定不是为了当丫环使,不是嬷嬷我说高了,就凭着娘子的本事,在我顾府立足定不会是件难事,何况还有嬷嬷我和夫人在你身后。所以,你现在何苦在这为难自己呢?”
王嬷嬷声音压低了许多,只有师夷才能听到。
她自觉师夷不愿,定是怀了攀高枝的心,这次跟她交了底,定是能动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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