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长一共凑了360两让薛崇德去买粮。
县城现在的粮食供应很紧张,薛崇德有李家的关系才最终买到三百石米。
一石米市价一两二钱,这是给了人情的,换了别人来得一两三钱一石。
薛崇德千恩万谢,算是把粮食全都装上了车,临走时怕不够吃的,他私下里又买了二十石黄豆。
身上那点积蓄算是花得干干净净。
当三十多辆大车从县城拉回来的时候,数百饥民看的眼睛都红了,他们一个个的想要扑过来。
薛崇德手执官刀,身穿那套纸盔甲,带着护村队的人严密防守。
只要有饥民敢靠近粮车就是一顿猛砍。
这一路上砍死十多个人,才把粮食有惊无险的进村。
他回到家,手臂都是酸的。
半天缓不过劲儿来,喃喃自语说,“爹是救人,我却杀了人,不知道爹会不会怪我。”
薛雯看他又辛苦,又自责的样子很难受,劝道,“爹爹,要是他们把粮食抢走,我们是不是要被饿死?”
薛崇德点点头。
“那不就是了,他们抢劫粮食就等于是杀人,您杀了犯罪的人,又有什么错呢?”
薛雯的话,让他心里稍稍平静下来。
可村里有了粮食更让饥民人惦记了,那些恶红了眼的人们都围在村子附近不肯离开。
薛崇德也没赶他们走,只要他们不靠近村子,只在两百米外活动,他也不说什么。
只是村里无论男女老幼,现在都必须参加护村行动。
柳氏和大伯娘她们烙饼做军粮。
大一点的孩子帮着送饭,小一点儿的像薛衍和薛雯这样的,要负责巡逻望风,传递消息。
薛雯对薛崇德说,“声音比人的速度快,只要在村子四周挂上四个铁锅,哪边有生人来,哪边就敲锅,人少了就敲三下,人多了就连着敲,这样您不用到处巡视就知道该支援哪边了。”
薛崇德觉得她说的有道理,就这么做了。
村里也有铁匠,打了十多把长刀出来,这些比不上官制的,但是比锄头用着方便,也能唬人。
当四面箭楼建起来的时候,每个箭楼上都有一个铁锅版的锣。
一个戴假头盔,穿画成铠甲衣服的村民,配上弓箭和长刀,远远望去象是一个军营。
其实那些饥民也正是因为看到村子里有官兵的影子,才觉得这里更安全。
可日子久了,外面也还是会出现抢劫,杀人等等很恶劣的事情。
甚至有苦主哭到箭楼下面哀求,“将军为小民做主啊!”
薛崇德叹了口气,他是假的啊,做个屁的主!
薛雯刚好送饭来,对薛崇德说。
“爹爹要不把村外的那些村民组织起来,有他们在外面挡着,咱们岂不是多一层保障?”
薛崇德板着脸揉揉她的小脑袋瓜子说,“坏丫头,你怎么这么多主意呢?”
“我想让爹爹轻松一点儿啊,咱们村里人少,大家总是会累的,这样白天黑夜的守着,铁打的人也吃不消,不如收买一些饥民,让大家看到一丝活下去的希望,这样他们就不会来攻击我们了。”
薛雯很认真的劝说。
薛崇德道,“我得跟族长商量商量。”
他找到族长,把薛雯的提议跟族长说了。
族长想了想道,“这倒也是个办法,只要大家相安无事,咱们舍点粮食也无所谓。”
这时代,一个成年人一天得四斤粮食。
一石粮食差不多等于现代120斤左右的样子,煮稀点够百十个人吃。
村外有三四百人,每天两顿也得八石。
三百石粮食真是杯水车薪。
薛崇德带着杂粮饼子到饥民中寻找身体还算强壮的,一天一个杂粮饼子招募壮丁。
呼啦啦的一下子涌出来三四十个人。
这些人瘦得风一吹就要倒的样子,可是个个眼里闪烁着精光。
薛崇德大声道,“我知道大家都是被这天灾逼得走投无路,可你们也看到了,我们村子也遭了灾。”
“大家都一样,可谁也不想死,所以,只要你们守住这条线,不让一个饥民进到村子里,我就一天给你们一个杂粮饼子,愿意干的站出来,不愿意干的早点走远些。”
有个人傻傻的说,“一个杂粮饼子吃不饱,家里还有老娘,妹子怎么办?”
薛崇德犹豫了一下,“有家眷的可以多领一碗粥。”
农民就是这么朴实,你给他一口吃的,他就肯为你干这出力不讨好的活计。
薛崇德心里很愧疚,可为了活下去,他只能把良心搁在地上踏几脚。
饥民也是有团伙的,领头的出来领了差事。
薛崇德记下他的名字,这才知道这伙人是从北边一个城市逃难来的。
薛崇德很奇怪,“这个地方我听说过,朝廷年里不是派人去赈灾了吗?”
饥民头领痛恨的说,“去是去了,可粮食根本没到我们手里,全被安国侯截去了。”
薛崇德有些失神,自从老爷子走后,他就很少听说这个名号了。
这是天意吗?
他觉得这是老爷子冥冥之中的安排。
希望自己拿了他的钱,然后帮他洗刷冤屈,不然怎么就只给薛雯托梦,别人谁也不告诉呢?
薛雯:老爹,你真想太多了,没有老爷爷,真没有!
薛崇德招揽了二十个小队长,每个小队长管二十个左右饥民,刚好把所有的饥民安排妥当。
就这么相安无事的过了两天,又有一批灾民来了。
这次有了之前那一批灾民在前面挡着,后来的没有多停留。
灾民之间也有默契,先来后到,来晚的只怪自己运气不好,实力不济就不要去想抢别人的饭碗。
当然,也有不服气的人想要在夜晚冲进村子抢粮,可不管他们从哪个方向偷袭,最终都会被打回去。
饥民们在死伤了数十人之后,彻底打消了偷袭的心思。
民不与官斗,否则死了也白死。
就这么紧张的过了半个月,整个村子象是陷入了孤岛一样,完全与外界断了联系。
直到快清明的时候,下了一场薄雨,那些围在村外的饥民才慢慢散去。
因为留在这里也看不到希望,一天两顿稀粥只能活着渡个命。
下雨后多少能寻摸点吃的,走远一点儿,到镇上,到城里,那里有比这个穷村更富有的人家。
当饥民悄无声息的消失之后,村外的那片土地开始焕发出生机。
农田里快要死掉的麦苗,奇迹般的还活下来不少。
薛崇德种的二十亩地里的麦苗,还有七七八八的绿色,再没有比这个更让人开心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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