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顶着暖阳回到村里,还没进村口唐绾绾就让唐翰躺在板车上眯着眼装昏迷。
果然,还没进家门就见他们家和隔壁唐永家的墙缝里鬼鬼祟祟的趴着个人。
唐山也看见了,当下快步上去将那人揪了出来丢在地上。
唐绾绾走过去一看,哟,是老熟人唐聪。
唐聪也知道自己这行为与老鼠无异,早埋着头不肯抬起来。
“哼,装什么死。”唐绾绾踢了他一脚,冷笑道:“回家告诉你爹和老太太,备足了银两等着赔吧,我爹昨日被你爹那一推推的昏迷不醒,在县里的医馆看病,赊了人家大夫的人参才勉强将人救活,往后也需要好药养着,这样若还是醒不过来,你爹就等着赔命吧。”
唐聪一听也不敢再装死了,趁唐绾绾不注意跳起来就跑,临走前还瞥了一眼唐翰,见他果然躺在板车上闭着眼生死不知这才彻底信了,吓得腿都软了拼命地往家跑。
等到了家将这事跟老太太和二房三房的众人一说,还不待老太太想出个什么主意来,唐老三家的乔氏就拍拍袖子道:“这事跟我们可没关系,我们三房没钱。”
都是一窝里的老鼠,王氏能不知道乔氏什么人?这时候把事情撇的干净,占便宜的时候可没见她少占,且眼下必须要把责任分担出去,绝不能他们二房一家担着,不然把他们二房卖了也凑不齐配给大房家的银钱。
这般想着,王氏便扯开嘴笑了。
“弟妹,话不是这么说的,昨日可是三弟看见大哥家有人送了满车的东西进去,要不是三弟,谁知道老大家有好东西?”
乔氏也不甘示弱,“哟,二嫂,你这是怨我们啊?如果不是娘带着去的,谁稀罕老大家的东西啊,没得那么脏,我还怕惹了病去呢。”
“怎么,你这是怨娘了?”
乔氏翻了个白眼,“我可不敢,我可没有那没过市面,拿人家的东西穿戴。”
王氏啐她一口,“你说谁呢?”
听乔氏这么说,王氏的儿媳妇杨敏儿不愿意了,哭嚎着去扯老太太的袖子,“奶奶,我可不是那贪图人家东西的,还不是我大着肚子怕冷,冻坏了您这重孙子可怎么是好,您看三婶怎么说我的——”
一屋子人吵吵嚷嚷,你埋怨我我埋怨你,直闹得老太太气的心慌。
“好了,嚷什么。”老太太猛地一拍桌子。
几人顿时熄了声,谁也不敢吭上一句。
老太太狠瞪了唐聪一眼,“唐绾绾那臭丫头吓唬你两句你就当真,老婆子在家里等着她,我看她敢不敢上门!”
唐聪撇撇嘴,委屈道:“我看大伯躺在板车上”
“别说躺板车上。”老太太嗤笑一声,轻蔑道:“他是我儿,我就是真把他打死了,谁又能说句啥。”
老太太说的话也没错,只不过不是因为娘打儿子打死不论这荒唐话,而是若唐绾绾去状告老太太,族长和里正就地一个不同意。
原因无他,只是皇权之下便是宗族,要是哪个族里出了个杀人犯,整个宗族都会蒙羞,以后族里的孩子仕途姻缘都受影响,是以虽说这事报到官府唐老二少说要蹲几年大牢,就连老太太怕也是要挨上几板子。
但族长和里正不会让这事发生,要是唐绾绾和唐山真把老太太告到官府去,就算冤屈得伸,以后族里也没得他们一家的位子了。
老太太就是拿着这一点才这么有恃无恐。
不过老太太高兴地太早了,唐绾绾原意也不是把她告到官府去,孙女状告奶奶,毕竟说出去不好听啊。
她是想跟老太太一家彻底断亲,往后桥归桥路归路,省的以后她家发达了,老太太又要烂屎糊墙硬赖上他们家。
看唐聪跑的没影儿了,唐绾绾一家人才推着板车进了院子。
唐翰眯眼瞅了瞅见是自家院子当下也不装了,利落的从木板车上下来,哪还有从前拄着拐棍都走不动的样子啊。
陈氏笑他:“你这哪像个读书人,活像个习武的武夫。”
唐翰倒也不争,他走这遭算是想明白了,读书人如何,武夫又如何,没得谁比谁高贵到哪儿去,好好活着才是正事。
夫妻二人一通贫嘴,唐绾绾和唐山也不打搅,搬着东西将板车收拾了干净。
等一家人安顿好围坐在堂屋气氛又有些沉寂下来,一时不知道做些什么。
唐绾绾想了想,斟酌着开口道:“爹,娘,经这一事,咱们跟老太太这门亲是做不得了,往后女儿多得是赚银钱的点子,总不能回回都让他们占了便宜去。”
“若是老太太待咱们好,咱们自然也该回报,可我是忘不了小时候老太太是怎么虐待咱们一家子的。”
唐翰面带犹豫,半晌也想不出到底要怎么办来。
老太太毕竟是他娘,虽然把他打成这样,但他自小是个孝子,断然说不出跟老太太恩断义绝的话。
陈氏是做人媳妇的,唆使丈夫跟婆婆断亲,让人知道了是要戳她脊梁骨的,她也没说话。
剩下的就是唐山了。
唐山自小被老太太虐待,十来岁的孩子几乎让繁重的农活压弯了腰,现在手上还有小时候干活磨的老茧呢。
一听唐绾绾这话,唐山举双手支持。
“反正我们自小便没受过奶奶的疼,就算是断亲也不怕。”
唐绾绾诧异的看他一眼,要知道唐山是个标准的古代农家汉子,这样的人一般最是看重宗族亲情的。
也许他也有苦衷吧,毕竟老太太实在是欺人太甚了。
最后,唐翰终于下定决心。
“断吧,大山和绾绾,你们去找族长和里长,把这些事告诉他们,请他们来一趟。”
唐绾绾和唐山便拿了些熏好藏起来没被老太太寻摸走的熏肉,一人提了一块,去了族长和里长家。
族长和里长一听这事,气的只拍桌子,大骂老太太造孽啊,连村里唯一的秀才公也敢打,要知道,唐翰当初考上秀才的时候,县里的官爷骑着大马来表扬过他们村子的,这事让族长和里长在附近村子里炫耀了好久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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