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桃源洞,见广成子还在石室打坐,殷郊煮了一壶茶,随着茶香四溢开来,广成子缓缓睁开双眼,起身走了出来。
“殷郊,今日为何突然煮起了茶?”
“因为师父喜欢喝茶,弟子才煮。”
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突然要离开,殷郊有些不舍,更不知如何开口。
广成子看了他一眼,道:“你是不是有事要跟为师说?”
殷郊神色有些不自然,低声道:“师父,您先喝茶。”
广成子却道:“有什么事,你便说。这茶还冒着热气,等会,茶温刚好。”
殷郊扑通一声跪下,道:“师父,弟子要辜负您老人家的期望了。”
广成子默然不语,只是静静看着殷郊,殷郊缓缓说道:“师父,纣王病重,要弟子回去继承大统,弟子特来向师父告别。”
广成子沉吟道:“殷郊,你可知殷商气数将尽。”
殷郊回道:“弟子知道,可大商社稷是祖宗辛苦打下来的,弟子身为成汤血脉,在大商危难存亡之际,当尽一点绵薄之力,这样才心安理得。”
广成子道:“你可知,我阐教扶周灭商,你继承商王之位,便是与阐教为敌。届时,我们师徒该何以自处。”
西岐那边,姜子牙连番败仗,这会若是大商换了新君王,情势对西岐不利。虽然这些年,广成子只教了殷郊一些浅薄的法术,可两人毕竟相处多年,对这弟子的秉性才识,广成子还是知道的。
殷郊性子温和,文武全才,他若即位,大商没准有起死回生的机会。作为十二金仙之首,广成子绝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殷郊犹豫了一下,便道:“师父恕罪,自古忠孝两难全。纣王虽然有负于弟子,不过大商没有有愧弟子,弟子不能因纣王一人所为,与成汤断绝关系。”
广成子冷笑道:“殷商大厦将倾,有多少能人异士丧身西岐,凭你之能,能力挽狂澜!”
殷郊道:“弟子愿意一试。”
广成子道:“我辈修行之人,当放下名利,一心修行,如此才能精进道业。殷郊,为师觉得你的性子很适合修行,只要肯下苦功,来日必有所成。你当真为了名利,抛弃师门?”
“弟子心意已决,望师父恕罪!”
殷郊低着头,脸上露出惭愧之色,他不想惹广成子生气,可为了大商,又不得不如此。
“很好,很好!”
广成子说这两字时咬牙切齿,赤精子门下出了一个叛徒,成了阐教的笑柄,没想到自己门下也出了一个叛徒。这成汤血脉还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师父恕罪,弟子令您老人家失望了!您的恩情,今生难报,下辈子做牛做马,再报答您。”
殷郊重重磕了三个响头,他知道这次离开九仙山,以后再也不会回来了,师徒的情分已断,下次见面可能是仇人,心中十分不舍。
广成子叹道:“罢了,罢了!到底师徒一场,这情分怎能断得,殷郊,为师同意你下山去继承你成汤的大统。”
殷郊又惊又喜,激动道:“师父,这么说来,您不怪罪弟子了。”
若能顺利继承成汤大统,又不与广成子断绝关系,这样自然是完美的结果,自己下山,也能心安理得。
广成子道:“你都决定的事,为师怪罪你有用么。也罢,你此番下山,要记住纣王的前车之鉴,不可被美色迷了心智,当一个贤明的君王,也是天下百姓之幸。”
殷郊忙道:“师父放心,弟子一定会是一个心系百姓的君王。”
“好,纣王是你父,文成武就,你作为他的儿子,想要振兴大商,不仅要精通文政,而且武艺上要下功夫。这样,你去狮子崖前,寻件兵器来,我传你一些本事,你好下山。”
“多谢师父。”
殷郊满心欢喜的走出洞府,而广成子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
殷郊出洞,往狮子崖而去,只见白石桥上,美不胜收,眼中有些留恋之意。不过他不敢耽误广成子吩咐的事情,走着间,见一洞府,兽环珠户,门第不凡,门有两扇,不推自开,里面有一石几,几上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东西,走近一看,是六七枚豆子。殷郊瞧了瞧四周,见没人,又被豆子散发出的香气勾起了馋欲,上前抓起豆子,便吃了干净。
这豆子吃下去甘甜香美,丹田内自有一股热力涌动,殷郊心知豆子不是凡品,也不知是何人的豆子,被自己偷吃了。殷郊怕主人家怪罪,忙悄悄退了出来。
只是才走出来没多久,殷郊感觉浑身骨头仿佛要炸裂开来,他当场疼出一身冷汗。没过一会,左边肩上忽冒出一只手来,他慌了神,只见右边肩上又冒出一只手,一会儿长出三头六臂。
这一下,可把殷郊吓得面如土色,他走到溪边,往水中看去,只见倒影中的自己面如蓝靛,发似朱砂,上下獠牙。多生一目,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不!”
殷郊发出歇斯底里的惨叫,瘫倒在地,拼命揉弄自己的头发,恨不得全部扯下来。自己本是去继承商王之位,拯救大商,这副样子如何能行。
此时,殷郊肠子都毁青了,他不停煽自己耳光,若不是因为贪吃,如何会变成这副样子。
这一坐,几个小时过去了,殷郊也没有心思去寻兵器了,失魂落魄的回到桃源洞。
广成子吃惊道:“殷郊,你不是去寻兵器,如何变成这副样子了。”
殷郊凄然道:“师父,弟子改变主意了,不去当什么商王,就留在这里,跟随您老人修行。”
广成子道:“你可要想清楚。”
殷郊道:“弟子已经想清楚了。”
广成子颔首道:“为师去为你寻一件兵器来,悉心传授你道法。“
殷郊道:“那就有劳师父了。”
广成子飘然出洞,殷郊望着他的背影,觉得有些不对劲,自己出去这么久了,一直没回来,师父也没问自己,更没去找自己?还有那碗豆子冒着热气,又在去狮子崖的路上,似乎有人专门为自己准备的。
这个念头一起,殷郊不敢往深处想,因为太细思极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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