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路游走到成玉瓦子的门前……
围在那儿的人,本觉得如此热闹,定要瞧一瞧,仔细一听,是远哲瓦肆开了!还有新戏!便一窝蜂地往远哲瓦肆跑……人走了一大片。
这边刚走,后面又来了一列,照样的敲打,一样的说词。人总是爱凑热闹的,原本围在这儿的人,也不全是为了进去看戏,他们一见好像有更热闹、更好玩的去处,也跟着人群疯跑。
王喻言气得浑身发抖。柳原!王八蛋!好大的胆子!他凭什么敢开门!他正气着,突然被一群人撞了,他正要破口大骂,一回头却已分不清到底是谁,人太多了。
他也往那边跑,宽阔的大街上,人挤着人,王喻言挤了半天还没走到,他被人撞了七八下,只觉得胸口痛。恍惚间听见前面有人高喊:“远哲瓦肆的戏好好看!好新鲜,今天看一次真是大开眼界了!”经他这么一说,涌动的人群挤得更凶了。
“比那个狗屁的成玉瓦子的好看多了!”
“对对对!成玉瓦子的戏,老子早看腻了!”
这些声音由远及近,在王喻言的身旁响起。
“快走快走,再晚赶不上了!”
王喻言推搡旁边的人,大骂:“走个屁!你踩到老子的鞋了!”旁人哪能忍他!
王喻言这一推,就一连推倒了十数人,把人家卖糖人的摊子都撞翻了,人群乱作一团。一群人气急,谁也不是好惹的!大骂一声!群起而殴之……
打得他发丝散乱,衣衫不整,鞋飞了一只;打得他头冠落地,发丝散乱,两眼昏花;打得他落下两颗牙,全身火辣,跪地求饶。他蜷缩在地上,有人避开他,有人直接踏过去,踩得他手指断了两根,他忙把手收回来,以身做壳,护着残喘的身躯。
他趴了不知道多久,觉得人好像少了些,缓缓抬起头,有好心人来扶他。
一看,此人瘦瘦弱弱,一身粗布。他心里埋着气,正愁没人发,一把推开,大骂:“给老子滚!你算个什么东西!”他堂堂成玉瓦子的大老板,也是你这种人,随随便便,就能碰的!
那人气得又给了他两脚,呸了一声:“你什么狗东西!”
他捂着肚子喘粗气,终于爬了起来,上下看了看,衣衫不整,身上破了六七个大洞,袖子被人扯去了半边,一身高档的白缎子染上了斑驳杂色,闻之有恶臭。比之城门口,乞讨的乞丐,破烂得有过之无不及。他四处找头冠,一双双脚踏过,就是没见头冠。可后面又有人声鼎沸,他往后一看,稀落的人群,渐渐拥挤,越来越近,乌泱泱一大片,他们高声呐喊:“看戏!看戏!”
他怕又被人推搡,忙拖着伤腿,跑!拼命地跑!狂跑!疯跑!挤到人不管,撞到人不顾,踩到人不停,一路上不知伤了多少人,终是让他跑到了远哲瓦肆。
被小厮一推,啐了一口,骂:“你什么狗东西,我们老板也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他忙上下摸索,摸到一块价值连城的白玉,塞给小厮,急道:“我是成玉瓦子的老板。快!快带我去见你们老板柳原!”
小厮用原来如此的语气,哦~了一声,笑道:“我们老板忙着呢,没空见你。”
繁忙的柳老板,正坐在文行简旁边,殷勤地向书局的一行人讲解他的新戏。秦登看出是文行简的小说改编的,羡慕道:“什么时候我写的也能编排成戏,就好了。”
文行简安慰他,道:“会的。”文行简坚信,总有一天,他们三人都会有,属于自己的改编的戏本的。
秦登听完两眼放光,受到了极大的鼓舞。真的会吗?文老板说会的!那应该是会的吧。
演到精彩处,台下的人高声叫好,数千人掌声齐鸣。谢澜清一手拿着一串糖葫芦,跟着拍手叫好。谢筠宠溺地摸摸她的头,跟着鼓掌,高声叫好:“精彩!”
文行简吓了一跳,他忙揉揉眼睛。谢筠这是疯了吗?
大厅里有人问:“这老板哪里请来的写故事的人呐?这故事真新鲜!真精彩!”
“你刚没仔细听吗?开场就说了,原本出自闲云书局。”
“闲云书局?就是那个成玉瓦子旁边的那家吗?”
“对呀对呀,我表哥之前经常去那里看书,听说里面的故事很是离奇!很是精彩!”
“那我也要去看看!”
“我也去!”
越来越多的人听说了闲云书局,一时间闲云书局成了他们交谈的主话题。他们一度忘了自己曾经嘲笑过的地方,只觉得故事精彩极了,值当去看一看。如此多的人都嚷着要去,这便不需要谁做第一个人了。
文行简适应了古人的生活习惯,除了仅有的几次熬夜写作,其余时间都睡得很早。看到第二场中途,他实在熬不住了,对其他人说,想看的可以接着看,然后和柳原告辞。谢筠三兄妹自然跟着回去,谢澜清本还想看,但谢筠不许。
宁玉本就没有兴趣,他只是人坐在这儿,但脑子里全是他的笔记和小说,跟着走了。墨娘三人初来乍到,没有理由呆着。只秦登、贺运二人留下,继续看戏。
刚出了戏台的大门,谢澜清又觉得瓦肆内全是新鲜玩意儿,仗着文行简请客,一路买买买,于是人手一个糖人儿。她又见面具好看,一人挑了一个,最后拿着一红一蓝,蓝的给了文行简,红的给了谢筠。
谢符张着嘴,赶紧拦住,道:“小妹!这是女的!”
谢澜清不管,从谢符手里抢过来,塞进文行简手里,道:“文哥哥,这个好看!和你一样好看!”
文行简无奈,笑着收下了,应和道:“确实好看!”然后转身就给谢符带上了,带上了就跑!
谢符没想到自己帮他拦着,最后反倒到了自己脸上。指着文行简,向谢筠控诉道:“他!他怎么像个小孩一样!”
谢筠只是看着文行简奔跑的方向,浅浅笑着。
还没出瓦肆的大门,远远就听见有人在叫骂。走近些,是一个穿得破破烂烂的人,在发狂。
一群人围着他,也不是很敢靠近,他不知道哪里摸了一把匕首,逢人靠近便刺。别人不靠近,他就大骂:“柳原!你个王八蛋!你个叛徒!”喷得唾沫子横飞,声音已经嘶哑。
进进出出的人,讨论着新出的戏好看,对远哲瓦肆和闲云书局大加夸赞。一字字,一句句,都刺痛着王喻言的心。他好像受了千刀万捅,只觉得全身疼痛,脑袋欲裂,双眼布满红血丝,他赤了脸,发了狂。
文行简很努力才从散开的头发间看出,这人是王喻言。
他看见刚出来的一行人正看着他,正是文行简他们。不过王喻言好像不认识,他就只管叫骂柳原。
“疯了?”
谢符哼了一声,道:“他罪有应得!”
最后远哲瓦肆里来了人,六七个大汉拿着棍子围上去,先给了他几下,打得他丢了匕首,无力反抗,再把人五花大绑,准备送去官府。方才有的人的爱妾差点被捅了;有的人被他推了;有的人的摊子被他砸了;有的人被他吐了口水;有的人好心扶他还被他打了。
现在他们一见人被制服,有仇的报仇,有冤的报冤,一齐涌向王喻言,对他拳打脚踢,六七个大汉拦都拦不住。
谢符忍他很久了,很想给他几脚,这些天天天受着别人的指指点点,都是他害的!刚踏出一步,便被谢筠拉住,“别去!”
文行简搂住谢符的肩,笑道:“咱回家吧。”
一行人换了一条远道回去,因为来时的路已经水泄不通了。
文行简实在没想到,王喻言会是这样的结局。不时回头看一眼,惨叫连天。他摇头,有些可惜。可惜,王喻言看不见成玉瓦子会变成什么样了。
一路上,人群的话题不外乎三个:远哲瓦肆、闲云书局和成玉瓦子的老板王喻言。听了一路,也听明白了那些人为什么打他。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谢符一脚踏上台阶开锁,开门,“笑死我了!”
文行简刚进门楼,就见一大群人往这边跑。他下意识地往谢筠身后躲。干什么!我可没有推你们!踩你们!
那群人往上看了看,没错!是闲云书局!他们见两人站在门口看着他们,眼中有防范之意。有一人忙站出来解释道:“我们是来看书的。”他们等了许久,但书局大门紧闭。方才见终于开门,于是纷纷过来。
草(一种植物)!
文行简笑了笑:“不好意思了各位,今天打烊了,要看书明天再来吧。”他还年轻,他不想三十岁不到就早早脱发,变成秃子。
“这么早就打烊了?”有人可惜道。但文行简不像开玩笑,他们只好先回去。
文行简知道谢符心里不得劲儿,亲自下厨,做了锅汤圆冲蛋。这东西他经常做,当时不想起床买米酒,便拿出冰箱里常备的汤圆和鸡蛋,做起来方便,又好吃,还健康。
谢符见文行简亲自下厨,当然要尝一尝,毕竟平时都是谢筠和秦登做饭。不过他虽然佩服文行简这个人,但并不代表佩服他做的饭,何况还是第一次做,而且这东西他从没见过,卖相也不咋滴,试探性舀了一勺……
“怎么样?”文行简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谢符狂点头,惊喜道:“好吃!”
文行简又笑眯眯看着谢筠,等他的评价。谁知眼前一黑……又一亮。
臭谢符把刚才那张面具给他戴上了。
“还给你。”说完,满足地端着碗回房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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