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这个时候正是陈蔡氏第一次上门劝说,李苑娘昏厥过去的时候。
李苑娘看着那碗药对贺二娘说:“既然没有蜜饯了,那……二娘,你去厨房拿点糖冲个水让我压一压,不然这么苦,就算喝下去也得返上来。”
看着夫人对着药愁眉苦脸,贺二娘答应着走出了房间去了客栈后厨。
等贺二娘走出房间的时候,李苑娘用积聚的力量起身拿起药碗,走到屏风后把碗里的药倒入夜壶中,又倒入一些香粉遮遮味。
李苑娘支开贺二娘把药倒了,并不是因为贺二娘对她不忠,她没有被蔡民收买,相反贺二娘和她相公吴二石都是对原身忠心耿耿的人,在原身过世之后还一直保护着她的儿子蔡庆,直到陈九妹在蔡家站稳脚跟,把她们夫妇俩赶了出去。
只不过贺二娘心思浅,如果她知道了,很快就会被蔡民看出来。
现在时机没有成熟,蔡民发现了可能会影响她的计划。
李苑娘重新靠在床头的时候,贺二娘捧着糖水进来了。
李苑娘接过糖水喝了一口,想起简易葡萄糖,让贺二娘从洗漱用品中拿了漱口的细盐,用小勺子舀了一点加入糖水中。
虽说不能很快的恢复体力,但聊胜于无。
“二娘,明天你把城东酒馆的白契拿给你家那口子,让他去找我兄长,这封信交给兄长,他看了就知道怎么做。”李苑娘手上有点力气以后,让贺二娘拿来笔墨写了一封信。
李伯清是个有野心的人,他给儿子请先生,希望儿子能够考科举,只不过李桦资质平平,加之商人身份低下,哪怕比前朝高,也轻易改变不了阶级地位,到最后,李桦也是踏足不了官场。
李桦和原身兄妹情深,他也教她认字,虽然原身的字写得很丑,但刚好李苑娘一个现代人也不怎么会写毛笔字,都丑也就无所谓了。
“是,夫人。”
第二天,李苑娘在房间里走来走去锻炼身体的时候,贺二娘拿着城东酒馆的红契和兄长李桦的回信走了进来。
李苑娘看着红契笑了,因为有了城东酒馆的红契它就是自己的嫁妆,即使她逃不开原身的命运在永泰五年十二月初十死亡,城东酒馆也只能由蔡庆继承。
原身那个时候没有办红契,她没有想到自己那么快就没命了,也没有想到自己的相公那么厚颜无耻。
白契和红契都是买卖的契约,只不过白契是民间私底下的见证契约,基本上的人都会守约,而红契是要到官衙认证过的,白契碰上红契,不管先后顺序都以红契为主。
因为到官衙办红契都要用银子打通关系,所以民间一般都是办了白契就完事了,原身当初也是这么想的。
她怎么也想不到她死后,蔡民为了侵吞她的嫁妆还花了钱打通关系,去官衙办了红契。
李苑娘打开李桦的回信,知道兄长会按照她信里的意思做,放下了一半的心。
李苑娘每天都避着贺二娘把药喂了夜壶又遮了味,还努力让自己多走几步,等到她能自己在屋里走两圈不那么喘,她让贺二娘备水她要洗澡。
从她在这个身体里醒来已经五天了,她感觉自己都馊了,现在觉得能够自己洗澡就想洗了。
李苑娘准备踏入浴桶的时候,才明白为什么曾经恩爱的夫妻会形同陌路,才明白为什么原身会和她保证她相公不会碰她,一些被她刻意隐藏的记忆才从她脑袋里的隐蔽角落出来了。
当初原身生下儿子两个月时,他们第一次怀孕后同房,蔡民看着她肚子上那纵横交错,狰狞不已的妊娠纹露出的嫌恶表情,还直接吐在了床上。
那个时候原身就知道他们回不到以前了,只不过没想过蔡民连一年都等不了就在外面养了人,还对她做得那么绝。
李苑娘洗完澡,感觉整个人轻松了很多,她猜测的果然没有错,原身身体应该没生毛病,只不过她因为蔡民的厌弃得了产后抑郁症。
现在身体换了一个灵魂,心情开朗多了,又没有喝陈大夫开得使人身体虚弱的药,李苑娘的身体肉眼可见的好了起来。
“夫人,姑太太来了。”
“请她等一等,我收拾一下仪容。”按照原本的世界陈蔡氏就是今天第二次上门劝说的,所以李苑娘一点也不慌。
坐到梳妆台前给自己画了一个病容妆,然后靠在蹋上装作有气无力的样子。
“进来。”
“苑娘,你的身体怎么样了”陈蔡氏进门就关心问道。
李苑娘微低着头让自己看上去不怎么精神,“姑母,多谢你的关心,还是老样子,没什么精神。”
心里疯狂吼道怎么样你们不是最清楚的嘛,问什么问,有本事自己喝这种药试试。
陈蔡氏走到蹋前的凳子坐下,握住李苑娘放在蹋上的右手,“可怜见的,苑娘,你可要好好养好身体,不然庆儿可太可怜了。”
李苑娘一时不慎被她抓住了右手,陈蔡氏的手冰的她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用左手拿起手帕擦拭眼角那看不到的泪痕,“我可怜的庆儿啊……呜呜呜”
陈蔡氏轻轻地拍拍李苑娘的手说:“苑娘啊,你呢,也别怪姑母说话不好听,万一你出了事,庆儿就没娘了,慈安寺的惠安大师说了,你是被……冲撞了,只要家里办个红事冲冲喜,你身体就能好了,还能看着庆儿长大成人,看着他娶妻生子。”
李苑娘也不接话,陈蔡氏抓住她的手力度轻了,她把手抽出来,拿起手帕盖脸上哭,“呜~~”
陈蔡氏嘴巴都说干了,见李苑娘越哭越伤心,好像要厥过去了,怕她像上次一样。
陈蔡氏知道今天又说不通了,心道李氏这头犟驴,好赖话都不懂,要不是为了她好,她会在这里多费口舌嘛,真是瞎耽误她赚谢媒钱的功夫。
陈蔡氏这么一想,脾气上来了丢下一句,“我都是为了你好,你自己好好想想清楚。”黑着脸走了。
贺二娘送陈蔡氏出门,陈蔡氏走之前对贺二娘说:“你也劝劝你家夫人,这对她是多大的好事啊,别不识好赖。”
贺二娘回到房间里,看到夫人已经从脸上拿下了手帕,脸上干干净净的,应该是缓过来了。李苑娘垂着眸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陈蔡氏回到了城外的陈家村,陈家村作为一朝首都长安城外的村落,比起一般的城镇都差不了多少,她家在村头,跟周围的屋子比还算气派。
陈蔡氏一走进院子,等待她消息的蔡民和陈九妹就走了上来。
陈蔡氏冲着他们摇摇头,“进堂屋里说话吧。”
陈家的院子是只有一米六高的石头墙,如果外面经过的人走近注意看,是能看到院子里的情形的。
虽说都是村子里的人,很少会有外来人,可毕竟陈九妹和蔡民的事还没有过明路,还是藏着掖着点好。
知道她还没说服李苑娘,陈九妹的神色一下子就黯淡下去了。
蔡民扶着她进门安慰道:“九妹,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让你进门的。”
陈九妹泪眼婆娑的说道:“民郎,如果只有我一个人的话,我一定不会让你为难的,只要和你在一起,我就很满足了……”
她说着说着就摸着自己的肚子,“可是现在我有了你的孩子,我不想让他以后被人非议是外室之子。”
依据唐律外室之子不仅和庶子一样没有继承权,更不被父系家族承认。
陈蔡氏看着陈九妹和蔡民浓情蜜意的样子,把堂屋留给他们,“大郎,九妹从小身体一向弱,现在又有孕了,你多安慰安慰她,我跑了一天也有点累了,回房间休息了,九妹,你待会儿回家,帮我把院子门扣上就行。”
陈九妹是陈蔡氏相公陈大树的亲弟弟陈二树的小女儿,他的亲侄女,她家就在陈蔡氏家的隔壁,只不过和陈蔡氏家青砖垒的房屋完全不可比,她家就是黄泥稻草房。
陈九妹父母生了十一个孩子,她在家排行第九,早年夭折了一个哥哥四个姐姐,现在上面一个姐姐三个哥哥,下面还有一个弟弟。
虽然家里只有两个女儿,但陈家父母非常重男轻女,即使家里的活都是两个女儿做的,农忙时还下地干活,他们也一点都不觉得女儿好。
陈九妹家在村里算是最穷的人家之一,她从小就机灵,知道父母靠不住,就哄着自己的亲大伯和大伯母。
特别是到了待嫁的年纪,她不想像她三姐一样,为了给她大哥二哥娶亲,卖给了一个比她爹年纪还大的老鳏夫,就因为他出得聘礼最多。
陈九妹更是在陈大树和陈蔡氏的面前当个“孝顺女儿”,期盼陈蔡氏这个长安城里嫁出来的高贵人给她找一门好亲事。
陈大树和陈蔡氏只有两个儿子没有女儿,陈九妹这些年的水磨工夫也算打动了他们的心。
加上陈九妹张开了以后也算是清秀佳人,陈蔡氏可不像陈母那么没见识,这女儿养好了得到的可多。
就这样一个有心,一个有意,陈九妹和陈大树、陈蔡氏夫妇俩关系越走越近。
蔡民是陈大树、陈蔡氏夫妇俩千辛万苦为陈九妹挑选出来的良人。
陈蔡氏虽然是长安城里嫁出来的人,但是她长的不怎么样,家里条件也不好,不然也不会嫁到陈家村里。
蔡民算是她亲戚里最有钱的一位了,父母双亡好接近,来往多了又发现蔡民和娘子李氏的感情好像出了问题。
这不就是老天爷给他们家陈九妹准备的相公嘛。
等陈九妹在蔡家站稳脚跟,就可以把她两个儿子都带进长安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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