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贵叔有些迟疑的问:“秦世子会不会”
“不会。”平安笑着坐在主位上,“他信我。再说了,他那个性子,要是有什么都是直接说出来,不会埋在心底的。”
“还是先说说宫里的情况吧。”
“唯。五日前,陛下以残害皇嗣、纵子行凶、搅乱朝政为由在大朝会上宣读了废皇后诏书。”
“这倒形容的贴切。之前没有预兆吗?”平安转着手里的扳指,思索着。
贵叔想了想,“确实是没有什么征兆,也有可能是咱们的探子没查到。”
“要是连咱们的耳目都查不到,那就只能说明,卫平戈这次犯的事,太大了,触碰到了这位皇帝陛下的底线。”
“不然在把何皇后一党利用完之前,他不会轻易动手。”
平安玩味的反问:“你说,他的底线是什么?”
“皇位?!”
平安点头,“不仅是皇位,还有他自己的性命。”
“卫平戈自小就是太子,算到今年,就是三十年了,三十岁的皇太子啊!大启朝独一份儿吧。”
“卫平戈什么罪名?”
“废太子是位居东宫,毫无建树,不关爱手足,都是些不痛不痒的罪名。”
“看来他还没死心。”
“殿下的意思是”
“有废,自然就有立啊。贵叔,你接着说吧。”
“至于何家,就是一些之前查到的污糟事儿。判的抄家斩首流放。”
卫平安在桌案上写了张纸条,写好交给贵叔,“把这个带给禁军的胡统领,务必亲手送到,悄悄的,别让人察觉了。”
“唯。”
“对了,何家斩首判的是哪一天?”
“明日午时。”
“我知道了贵叔,你去忙吧。”平安笑着说。
“诶,好。”贵叔擦擦眼睛,转身出去了。
平安一个人在书房里发呆,他忽然想起了小时候,和母妃在一起的日子。
母妃常与他说,人这一辈子啊,总会遇见一个肯把你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喜你所喜,忧你所忧。
他也曾问母妃,皇帝是不是她命中的那个人,母妃说不是,因为皇帝心里最重要的,永远都是他的皇位。
母妃,他比你想的,还要不堪。这样丑恶的人,怎么配得上你。
平安坐在窗边的美人榻上,一动不动的看着窗外。
一双大手蒙住他的眼睛,秦岳故意压低嗓子,“要不要猜猜我是谁啊?”
平安转身抱住他的腰,“阿岳,你陪我坐一会儿吧。”
“好。”秦岳温柔的轻抚平安的头发。
有秦岳在身边,平安总觉得很安心,他的呼吸越来越安稳,最后竟是睡着了。
秦岳小心翼翼地把平安抱去卧房,轻飘飘的,棉花一样。秦岳有些心疼,怎么又瘦了。
刚想把他放下,就发现平安皱了皱眉,又连忙把他抱紧,轻拍着。等到平安再次安稳入睡以后,秦岳就索性躺在床上,把他揽在怀里,陪他一起睡了。
皇宫。
“他回来了吗?”这句话卫皇时不时就要问一次。
“回禀陛下,安王今日午时回京,现下正在府中。”
卫平安刚入京城,宫里面就得到了消息,只是当时陛下正在午睡,王信不好打扰,又发现安王没有马上入宫的打算,便索性等陛下睡醒了再说。
“已经回来了?”卫皇有些愣神,“回来了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咳咳!”卫皇突然就笑了,笑到咳个不停。
身边的内侍吓得发抖,王信没管他们,小心地帮卫皇顺气。
平复过来之后,卫皇突然就精神了,冲着王信说:“他还是回来了!哈哈哈哈!他还是回来了!”
“朕记得何家的斩刑就在明天对吧。”卫皇自顾自地说:“你说他明天会去吗?”
“朕其实很喜欢他,他是朕最喜欢的儿子。”王信知道,陛下这是在说废太子了。
“他是朕的第一个儿子,即使他是何家人生的,朕也很喜欢他。”卫皇眼神空洞的看向窗外,语气和缓。
“朕还记得他小时候的样子,聪明伶俐。一个九连环就能玩半晌,听话得很。”
“可是他都有这么多了!为什么还不满足!”卫皇猛地把桌上的奏折掀掉,宫人战战兢兢跪了一地,奏折散落的到处都是。
“为什么还要惦记朕的皇位!为什么总想着来害朕!朕对他还不够好吗!”
“朕什么都能给他!独独朕的皇位,是朕的!”卫皇咬牙切齿,像是一头被激怒了的狮子,嘶喊着,“是朕的!任何人想要染指,都得死!都得死!”
傍晚,卫平安朦朦胧胧的睁开眼睛,怔住了,脸一下子从耳朵烧到脖子。
卫平安伸手,用手指描绘着秦岳的脸庞,眉毛,眼睛,鼻梁,再到嘴唇。
母妃,我找到你说的那个人了。
秦岳含住平安作乱的手指,舔了舔,“看傻了?”
卫平安哼一声,推开他的脸,把手指抽出来。
秦岳用手臂环住平安的腰,“以后相公天天都给你看,看一辈子。”
“无赖,谁要看你一辈子了。”卫平安嘟囔着。
秦岳亲亲卫平安的发顶,“是我想这样看娘子一辈子。”
“就不能我做相公,你做娘子嘛。”卫平安软着嗓子撒娇,声音像是浸了蜜一样甜,拖着长长的尾音,“阿岳我做相公好不好嘛阿岳你最好了”
秦岳被卫狐狸精迷得晕乎乎的,“好,你说做什么。”
“相公啊。”卫平安以为他没听清,重复了一遍。
秦岳听到的:他在叫我相公!洒家这辈子值了!
“嗯,相公在。”
嗯?好像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卫平安想了想,被敲门声打断了思路。
是贵叔的声音,“王爷,宫里传您进宫。”
卫平安慢条斯理的起身,穿好衣服,打开门,“不去,就说我病了。”
“唯。”
“对了。”卫平安叫住转身的贵叔,“一会儿要是穆乔回来了,就把人暗中安置在偏院,我晚上去见他。”
“让人在大厅里摆饭吧,我和阿岳这就来。”
“唯。”
吃饭的时候秦岳一个劲儿的挑拣,“安安来,这个吃了对身体好。”
“这个吃了养胃,别挑食啊。”
“多吃些,你看你,瘦的跟小猫一样。”
卫平安碗里堆得老高,“我吃不下了,你可饶了我吧。”
“真的?”
卫平安索性把他的手按在腹部,“是不是鼓鼓的?”
“咳。”秦岳手摸了摸,“是挺软的。”
“王爷。”贵叔突然进来,拱手道,“穆乔回来了,伤的不轻。”
卫平安猛地站起来,“东西呢?”
“没到手”
秦岳瞧着卫平安紧绷的脸,跟着起身,在他唇上印下一个吻,“去吧,我一会儿在练武场等你。”
“好。”
刚进偏院,浓重的血腥气就扑面而来。
“见过王爷。”穆乔衣摆处滴着血,声音虚弱。
“不必行礼了。”卫平安抬手止住穆乔,“说说怎么伤的。”
“谢王爷,属下带人去的时候,遇上了另外两拨人,也是为了那匣子去的。”
“两拨?”
“是,两拨,一波人下手狠绝,一招一式都想毁了匣子,应该是宫里派出来的,我们有所顾忌,处在下风。”
“另一拨人黄雀在后,匣子被他们抢了去。属下看不透他们的路数,但可以肯定,不是宫里的人。”
“宫里没那个能耐派两拨人来抢,只要没落到那位手上就还有转圜的余地。”卫平安皱了皱眉,“以你的武功,也不至于伤的这么重吧。”
“王爷慧眼,那波人得手后被宫里的人围住,属下帮他们脱了险。”
“说说你的想法。”
“唯。那波人既然不想毁了匣子,那就和我们一样,是那位的敌人,大概是”
“不错,有长进了。”卫平安打断他的话,没让他说出那个名字。
“这两天穆玄会扮作你的样子跟着我,掩人耳目。一会儿我会让人把金创粉送过来,你好好养伤。”
“谢王爷。”穆乔低头。
皇宫。
王信接到消息后吃了一惊,回禀卫皇:“陛下,苦泉失手了。”
“什么失手了?”
“那匣子,被抢走了。”
卫皇的眼睛变得犀利,“谁?卫平安?是他,一定是他!只有他!总想着和朕作对!”
“陛下,除了咱们的人,还有两拨人。”
两拨?这倒稀奇了,一波是卫平安的人,还有一波呢?
“王信,你说,顾家人,死绝了吗?”停了一会儿,卫皇语气平淡,接着说,“王信啊,斩草,要除根啊!”
王信垂着眼,“奴才明白了。”
金光寺。
“主子,东西拿回来了。”
卫平延用手帕仔细把黑匣子上的血迹擦拭干净。
“你说,安王的人帮了你。”
“是,当时属下等人被围住,安王的人助我们脱了险。”
卫平延没说话,观察着这个木匣,没打开。
“过两天就是灯节了,去给安王传个消息,到如意楼一会。”卫平延将木匣放进暗格,“走秦岳的路子,安全些。”
“主子,您要把它交给安王吗?”
“不然呢?安王铁了心要那个位子,以他在朝中多年的经营,我还能争得过他吗。”
“而且他是顾家后人,以他和皇帝之间的恩怨,你觉得皇帝能有什么好下场?”
“我要这个匣子,不过是想加重和安王交易的砝码。”
“属下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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