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他会怎么想?”
刚重生时纪云微根本不去想这些事,从前觉得什么事都是伸手就来的,婚事,或是赏赐,都是一句话的事。
可重生后,慢慢发现郡主的身份是恩赐也是枷锁,仗着长公主的颜面,对自己也礼让有加,可这无非都是因为她是纪云微。认清了这事实,也让她更加小心,生怕行差踏错,她开始畏畏缩缩不敢前行。
乐安的心一如从前,虽然有时拌嘴,但还是向着她的,和纪云微裴澜的赌局相比,乐安更希望她能舒心。
“郡主何必在意他怎么想呢,前世你们既然能成亲,那他对您就还是有感情的,潜移默化,慢慢会改变他的。”
“真的能改变吗?”
纪云微的心七上八下,好些日子睡不好觉,辗转反侧,梦里都没个安生。
已是死局,真的能绝处逢生吗,可今时不同往日,再如从前那般是否可行。
乐安很了解纪云微给她倒了杯茶端到她面前。
安慰道:“郡主都能死而复生,天底下还有什么事情是不能的,郡主这么坚定的人,怎么在这种事情上犯糊涂呢。郡主明明心里念着他,见到就高兴,为何还要假装漠不关心呢。”
她不愿看着这两个互相在意的人互相折磨,慢慢都消磨了感情。
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局,身在局中,怎样才能破局呢。
也许裴澜是想借着自己的身份谋求大业,可纪云微只想他能不要重蹈覆辙,没别的想法了。
“可他终究会发现的,我……我不图他什么的,功名利禄,名声地位我都不在乎的。我只想他能不要重蹈覆辙,我想他能舒心快乐,不想他整日殚精竭虑,整日优思深沉。”
“那信已经寄出去了,郡主要见见他吗?”
“总是要见的……”纪云微喃喃道,再不乐意,也总是要见人的。
“郡主别想那么多了,就好好地去见见,吃饭,闲逛怎么都好,就开开心心地没顾虑地出去走走。”
心里揣着千斤重的心事,怎么能真正地随性自在,她思虑好久,心中始终是过意不去。
她想万事俱全,她想裴澜回头是岸,她想好好弥补,想国家兴盛,想家人平安,可她想要的太多了,又总是心有顾及。
沉思许久她开口道:“把他的玉佩拿出来,我要带出去。”
乐安:“在匣子里,我去拿。”
乐安刚拿出了玉佩,同时间,彩云拿着整理出来的宴会名单进来了。
“大人,这是今年寒食要准备吃食的名单。”
她来得匆忙,吓了这主仆俩一跳。
“哦,你给乐安吧,我一会看过后给你。”纪云微道。
“好……”彩云犹犹豫豫,看出了这两人似乎有事情瞒着,可又不好开口问,垂眸间,正瞧见桌上的玉佩。“大人这枚玉佩真好看,样式也别致,似乎是没见过的纹样。”
“这是,是我一位好友送的。”纪云微扯谎。
彩云皱着眉看了好久,似乎是看出来了,徐徐道:“这样式……倒像是……先朝的图案。”
“是嘛,我不清楚啊。”纪云微只能装傻蒙混过去。
彩云入宫年头长,生怕她看出什么,那她和裴澜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大人明日是要出宫吗?”她话锋一转问道。
“今日我把这些看了,整理出来,明日出宫看看糕点果子,看看能不能用在寒食宴上。”
“好,那奴婢先告退了。”她转身想走。
纪云微叫住了她,“彩云,你入宫多久了?”
“四年多了。”她答到。
“你知道先朝皇后的事吗?”
她摇了摇头,“奴婢不清楚,只知道先朝皇后似乎是姓萧,也有说是位身份低位发宗室女,不过半真半假,不知道谁说的是真的。”
“我朝仁孝治天下,先朝愿意归降的,我们都以礼相待了,现如今的后宫也是有好多先朝的官眷,我听说淑妃娘娘似乎就是先朝人。”
现在同彩云说这些似乎为时过早,但纪云微还是要问一问,对方是敌是友,总要弄清楚。
“淑妃娘娘的父亲是最早被招安的一支前朝宗族,陛下感念恩德,也为了平抚旧臣,便封了娘娘为妃,别的就不知道了。”
“原来如此。”
“大人早些休息吧,奴婢先告退了。”
纪云微起身十分热忱地拉住了她,“你快出宫的年纪,如我还能做主,定帮你指一门好亲事。”
“深谢大人。”
彩云说的这些都是场面上的话,可信,但又不全都可信。
自己从前就听说先朝皇后性子粗劣,不是识礼之人,可怎么想又觉得奇怪。
自古历朝历代都有史书,可正史上的记录又多有偏差,哪怕先朝倾覆不过二十年,却像是被遗忘了好多年。
尘封的灰尘被吹散,总有人去轻扣封印,才能勉强窥知真相。
“乐安,你把我那支步摇拿出来,嵌珍珠的那支。”
“郡主可想清楚了?”乐安兴高采烈地问。
思虑了一晚上,总要有个决断出来,纪云微总算是想明白了。“纠结这些没意义,你说的也是,想太多没用用,不如好好地珍惜如今,他能转变最好。如是不能,那我也是尽力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尽力而为吧。”
“郡主想通了就好,那就好好的,别去瞎想了,裴公子心里是有您一席之地的,这个您大可放心。”
“一席之地……”这是纪云微最不敢奢求的东西。
“有多少才算有一席之地,他心里自是有我的,可是好是坏,是多是少呢。在他心里到底是我多一些,还是那位钰清姑娘多一些,是儿女私情多一些还是他的家国大业更多些,这些都在他心里,可什么更重要还是他自己最清楚的。”
坐在镜前,乐安正替她梳妆,“一点一点的,总会变的。”
“但愿如此吧。”
“裴公子辰时在他府前的胡同里的一间酒馆见面,郡主别走错了。”
“知道了。”
她穿着蓝红相间的襦裙,头戴着精美的珍珠步摇,衣服早早就熏了香,她皮肤透亮,远山眉绛朱唇,额前几缕碎发,显得纪云微更加明艳可爱。
她凭着记忆找到了裴澜的住处,可怎么也找不到乐安告知的约定的地点。
她遂顺着视线往前走。
逐渐有些偏离主街,胡同里错综复杂全是小路,这下更加找不到去路了。
看着年久失修的墙壁,紧挨着的,一户户商户,她彻底失了方向。
“这是在哪,这酒馆这么多,到底是哪间啊,乐安根本没说清楚啊。”
“往前走走吧。”她自信地大步往前走。
“姑娘,你是掉了手帕吗?”身后突然传来了男人的声音。
可并不是裴澜,她回头一看,是两个体态偏瘦,高挑黝黑的男子,想来是走街串巷市井之徒,无所事事,欺男霸女。
“手帕?”
“正是啊!”,她看了看自己,那男子手中拿正是自己的红豆手帕。
两人炫耀着手中的手帕,一步一步靠近。
“小娘子来会情郎吗,穿得这么好看,你等了多久了,他还没来吗?”
两人一前一后,把她堵得死死的,根本无处可逃。
纪云微有些害怕,亮出了自己最能信服的身份,“你!我是宫里的人,你们竟敢放肆!?”
那男人嘴咧得老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时不时上下打量着她。“别扯了,什么宫里宫外的,小娘子跟我们走吧,我们好酒好菜地招待你!”
真说着,那两人便窜了上来,这里的人被欺负惯了,见到别人有事也是事不关己,鲜少有人会出手帮忙。
“你别碰我,别碰我,放开!”
“什么好人家私会要在这胡同里,别是你那情哥哥把你卖了吧!”
“放开我,放开!!”纪云微害怕极了,这一次才真正的觉得后怕。
“救命啊,救命啊,走水了!走水了!”她拼命地喊着,可也是于事无补,这种事情,大多数人都见怪不怪,也只会冷眼旁观。
“赶紧把她嘴堵上!”一个男人疾言厉色道。
两人乐呵呵得以为今天得偿所愿,可突然从身后被人踢了一脚,男人下盘不稳,差点摔出去。
“你是谁!”
“光天化日强抢民女,你们不怕吃官司吗?”
裴澜听见声音赶紧跑了过来,一个男人被踹倒,另一个抄出家伙朝裴澜砍了过去。
裴澜侧身躲过了刀刃,从背后抓住了男人的一只手,往反方向一用力,那人就疼得哇哇直叫。
“你谁啊,坏了我们哥几个的好事!”
“我就是她要会的情郎,我的人你们也敢欺负,定抓了你们去见官!”
两人正欲上前,裴澜量出了手里的腰牌。
正是宫中的手艺。
两人看着令牌,吓得哆哆嗦嗦,“快跑,快跑,他……他是宫里的人!”
“长舒,跟过去,别让他们跑了!”
长舒:“是!”
纪云微倚在墙边没敢说话。
“你没事吧。”收拾完混混,裴澜宛如神兵天降一般走过来,“本是我要避嫌,没成想险些害了你,是我不好。”
听见他的声音,纪云微紧绷的情绪突然松懈,眼泪夺眶而出,眼泪瞬间倾泻而下。“你怎么才来呀,我要吓死了!你混蛋!!”
裴澜没想到纪云微会是这样的表现,他摸了摸她的头,重新把簪子替她戴好,帮她整理了碎发。
他语气突然变得温柔起来,可纪云微脑子乱糟糟的,完全听不出来。“我不好,我不好,我给你赔罪,你要干什么都行。”
“我能要你做什么……”她委屈巴巴地哭着。
“玉佩,我玉佩呢!”刚刚挣扎之时,玉佩掉到了地上,“裂开了,这……”
“碎碎平安,别管了,先离开这再说吧。”
纪云微看着碎掉的玉佩,更哭了起来,“都怪你,来得这么迟,玉佩都裂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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