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明日要进宫了,衣服已经洗好熏香了,你早些睡吧。”长舒把油灯邮换了一盏,嘱咐道。
“以后别这么叫了。”裴澜打断道,“就叫公子,防患未然,省得哪天说错了话。”
他每一步都要小心谨慎,哪怕一点点的错误都不能犯,自己如今的身份是萧培,主公是哪里的称呼。
“是。”
“玉佩修好了吗?”裴澜问道。
长舒颔首,“连夜加班加点,今日才修好。”
“我看看。”
长舒跑出外屋拿来一件里三层外三层包着的布包,一层层打开,玉佩已经被修好了,碎了的玉中嵌入了金色的纹样,金子的点缀,更显得富贵华丽,水色种都比之前的更加漂亮。
裴澜将玉佩拿到手中,仔细端详着,没想到安稳送给纪云微的母亲陪嫁,会横遭这样的变故,如今修好了也算得上对得起母亲了。“不错嘛,弄得比从前漂亮些。”
“公子接下来打算如何?”
裴澜思索着明日的种种情况,他在宫外,并不十分了解宫内的情况。
“明日若是能见到她自然是好,可我贯是不愿用什么下作手段的,裴渊说的办法肯定是不行的。”
裴渊就是个纨绔子弟,从来没有危机感,得过且过,活的倒也洒脱自在。他本就是皇室宗亲,遗老遗少们不会揪着他不放,反倒是对正宫嫡出的裴澜寄予厚望。
“其实堂公子说的也没错,要成大事,不能在意那些小节。”
长舒旁敲侧击地想让裴澜果断点做出决定,可他心中始终有一丝迟疑,他自己不知缘何而起,长舒却看得分明。
他心里就是紧张兮兮的,说自己是为了家国大业,只是逢场作戏,其实暗地里把郡主给的糕点都吃了。
裴澜纠结了好久,心中不知到底在盘算什么,缓缓说道:“她在宫中,想来也很艰难了,要娶……自然也是要名正言顺地娶,污人清誉的事情怎么行?”
他总想把事情做全,和和美美,安安稳稳地把事情解决,可时长是事与愿违。很多事情并不能按照自己的心意去发展,就像纪云微一样,凭空出现,搅乱了他原先的所有计划。
他也知道纪云微大概是知道自己的身份,有可能皇帝也会知道,可尽管如此,她的每一个表情,每一次关心,他还是不自觉的心中荡漾。
看着她以为自己阿姐真是青楼花魁之时,看着她跳脚生闷气的样子,他心中还是还是十分高兴的。
可他身负重任,从小的严谨隐忍让他没办法真的敞开心扉,没办法全心全意地去喜欢,去生气。他没这个资格,他身上流淌着的是前朝的血,指定要为这个目标究其一生。
“你们也别去动那些歪心思,我心中有数。”他嘱咐道。
“公子在长公主那里有个好名声,尹大人说得极好,若是这次清明能把事情解决,那也是解决了一个心头大患了。”长舒再一次叮嘱裴澜,希望他赶快把事情解决,不要夜长梦多。
今晚月色是一道狭长的弯月,凌厉的寒光照进屋内,映在地上是如霜般的颜色。
明日就是寒食,从丑时开始尚仪局就开始了宴席的布置,纪云微在现场监工,每一处的布置都亲力亲为,为保无误,最后一次审核赏赐名单。
现场十几个宫女忙碌着,寅时终于把所有的陈设和安排处理完毕。
看着阳光逐渐生气,大殿里也渐渐温暖起来,纪云微和乐安两个人倚在柱子边,看着各位大臣和新晋进士逐渐入席安坐。
“郡主在想什么呢?”
“乐安,明日我想求陛下娘娘赐婚如何。”
此话一出,吓得乐安差点把手中的盘子摔掉。“明日,明日如何求啊,郡主突然这样说,陛下娘娘,甚至是长公主太后,肯定是都不会同意的!”
乐安虽然平时傻乎乎的,可还算机灵,有些时候总是不明白纪云微在想什么,经常会心血来潮,一股脑地扑在上面,完全不记后果一样。
“前世我门是科举之后赐婚的,这次……这次我觉得也可以,此事由我先说出来,比让裴澜说安全些。”她坐在床边,忧心忡忡。
“郡主,这件事情可没有回头路啊,全京城都会非议的,您跟长公主的母女情分还要不要了。”乐安一直规劝着,希望这件事能够从长计议。
可纪云微心中着急。
“我都十五了,也该到谈婚论嫁的年纪了。”
乐安语重心长地说道:“就像长公主说的,您是大家闺秀,何至于亲自择婿。”
一番话下来,总算是勉强浇灭了她恨嫁的心思,“这么好个机会,就放弃吗?”
“这件事,还是男方先开口的好,陛下同意便赐婚,就算将来说他攀附权贵,可都会说郡主的好话啊。不然郡主你图谋这么久的计划,都会前功尽弃的。”
“明日再说吧,”她蒙上被子一头倒下去了。
寒食这日,天气微凉,纪云微穿着单薄的官服四处张望。
“他来了吗?”
“来了,在席末,绿袍。”
乐安指了指席末的裴澜,今日他穿着官府,戴着官帽,跟平时的样子倒是有很大不同。这身衣服穿在他身上,才显得出什么叫玉树临风,比别人穿着都要好看。
“你看好,我离开一会。”
纪云微正要转身,乐安一把抓住了她,低声道:“郡主,万不得已,要想想名声啊。”
“我有分寸。”说罢她向裴澜使了个眼神,一人到了殿后。
“请郡主的安。”裴澜跟到殿后向纪云微行礼。
纪云微并未叫他起身,“今日我是女官的身份,才能上前厅正堂的宴席,萧大人有什么事情尽快说吧。”
“我把玉佩给你修好了。”他拿出那枚快被捂热了的玉佩递给了纪云微。
“多谢。”
看着玉佩纪云微心中窃喜,看来他还是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了,玉佩比之前素色的样子更好看些,金片镶嵌,看上去很华丽。
“你……你没休息好吗?”裴澜看着纪云微眼角微红,眼皮肿着,一看就是没睡好的样子。
纪云微尬笑着,摸了摸头上的珠翠,答道:“最近太累了,没什么事,下个月我就回府了。”
“那,回府之后要做什么?”裴澜欲言又止,扭捏着问道。
“自然是谈婚论嫁了,不然呢,嫁你吗?”纪云微话里有话,看着裴澜会有什么反应。
裴澜也没有犹豫,“你若是想,我可以去求陛下。”
这话说的是真的,两个人昨天晚上都没睡好,一个想着怎么开口,一个想着对方怎么还不开口。
“我若嫁,你会去求吗,你不怕御史说你攀附权贵?”
看着纪云微的脸,裴澜心中犹豫,这样的小姑娘,就真要辜负她一辈子吗。
除了成亲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成亲了又怎样呢,将来东窗事发,她也要跟着自己一起死。
他心中纠结,一直以来坚守的信念,和真心第一次发生了这么强烈的矛盾。
良久后,裴澜一改从前稳重的样子,突然说道:“他们那些废话为何要听?”他顿了顿,似乎也察觉出此话欠妥,“郡主,事到如今,在下有事情想问问郡主。”
“你说。”
“郡主是不是早就盯上在下了,从贡院开始吗,到马场,到我家门口说的那番话。”
这么久以来,纪云微终于听到了这些问题,为了这些,她也一直提心吊胆了好久,如今终于问到了。
但她不能说真实原因,说自己重生了,就是来阻止你颠覆皇权?
“现在很多事情我解释不清,你也没必要多问,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只能说,去我对于你来说,利大于弊。对我而言,我确实是喜欢你,你说我蓄谋已久也好,说我见色起意没有纲常伦理也罢,有些时候,不必计较那么清楚。”
裴澜点了点头,“郡主是要缠上在下了。”
“我可以帮你。”纪云微试探着问,“你明白我的意思。”
裴澜低头看着纪云微,小郡主的眼神从未如此坚定过。
“哪怕我并不十分喜欢你,哪怕可能三妻四妾,并不关心你,你也要如此吗?找一个两情相悦的人不好吗,为何一定要把自己卷入其中呢,不累吗?”
纪云微当然知道,自己一厢情愿活了两世,尚且不知道裴澜的心思,哪怕对他很了解,那也是在拿自己的后半辈子的荣华富贵在赌。
若是失败怎么办,能逃吗,她逃得掉吗。
“我也不想卷入其中,可我们已经深入其中了,你知道我回宫后做了什么吗?我被一个宫女告了一状,不过我早就让乐安去调查了,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什么?”裴澜仔细听着。
她走近裴澜,仰着头看着他,缓缓道出其中缘由。
“这个宫女从前是淑妃娘娘屋中的奉茶宫女,淑妃娘娘你可能不清楚吧,她是前朝皇后娘家的一个族内亲戚,我又不曾见过她,她为何要派人来污蔑我?”
裴澜不作声,他知道淑妃的身份,自然也知道淑妃为何如此。
确实如此,谁也逃不掉,早就身在其中了。
“名声,你以为我的名声还好吗,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贡院一事闹得人尽皆知,你觉得我还能置身事外吗。我当街为一个不相干的举子说理,我是个女子,一口一句杀不死我,私底下会有多少人议论纷纷,光一个宫女都敢胡乱揣测,我挡不住满京城的悠悠之口。”
“淑妃,淑妃说了什么吗?”
纪云微轻笑一声,“她是陛下宠妃,是先朝宗室,是当今皇子的生母,我能让她说什么?”
裴澜长叹了一声,无奈极了,“我明白了。”
纪云微笑了笑,明白了裴澜的心思,往后过得如何,是夫妻举案齐眉,还是勾心斗角暗藏心思,都怨不得别人了。
“公子,你我各取所需,我不在乎你心里有没有我,我也不求你什么。郎才女貌,才子佳人是戏本子上的段子,我帮你带来你想要的身份地位,你给我一个说得过去的归宿,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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