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午后,从阳翟送来竹简,王志等人不敢拆看。等王遣回家后,王志将竹简递交其查看。王遣快速拆开竹简,细细默读,边看边显露不安神色。视毕,王遣丢下竹简,叹息一声离开大堂。
二娘、王志、王蓉见王遣离开大堂,皆拿起案上竹简查看。竹简为祁森林所写,大略内容为陈县县令宋留为丞相李斯亲戚,朝中大臣皆不敢插手此事,望遣兄(王遣)屈尊致歉,自求多福。几人看完亦是担心,尤其王蓉心中愧疚久久不能平息。
晚饭时刻,众人亦低头用食,无一语发出,噤若寒蝉,不如从前。王遣见气氛很是压抑,呼唤家丁端上酒水,又命其洗过爵器,再为二娘、王志、蒲苇、王蓉斟满。王志知父亲不喜酒水,除重要节日及家人生辰,父亲一般滴酒不沾,而此刻父亲唤酒定有他意。
几人先行品尝一下,皆觉清甜香气。王遣首先举起爵器,向几人敬道:“遣敬家人。多赖家人扶助,家中无甚大事,我才安心处理外事。”
俄而,又说道:“今晚不谈他事,尽情饮酒欢乐即可。”说完,即一口饮尽。几人见了,亦一饮而尽。家丁又为几人满上酒水。
王遣又转头敬二娘,说道:“桂儿,周幸(王志生母)走的太早,王家多亏有你操持。”说完,又一口饮尽。
此时,二娘眼中似有泪水,对王遣说道:“夫君为家东奔西走,我却无能为夫君分忧……。”二娘似有话说,但话到嘴边,又退了回去,举起爵器饮尽。
蒲苇见王蓉脸上亦显悲伤之精,生怕宴会变为伤情追忆,便主动向王遣说道:“大人,宴会怎能无助兴之物。苇愿舞剑供大人助兴。”王遣点头示意。
蒲苇行至大堂中央,即刻拔出剑身,双腿弯曲,高抬右臂持剑,剑心直指两手指,作御敌状。蒲苇开始挥剑步步退舍,以挡为主,但手臂及身子摆动如有蛟龙出海延绵翻滚。而后又退守转攻,手动扭转极快,如有数剑齐刺。时而连续翻跃竖劈,时而翻江蹈海。几人看得目瞪口呆,连夸其武艺高强。蒲苇舞完,回席端坐。王遣向其敬酒,蒲苇起身施礼后又回酒。
王志见父亲此时很是高兴,便主动要求当众背诵十种律法。王志本想站起背诵,而被王遣劝住,坐席而诵。王志一字不差背完《田律》,接着又背诵《厩苑律》,继而《仓律》、《工律》、《司空》、《金布律》、《关市律》、《工人程》、《均工》、《徭律》。
诵完,只听王遣连连拍手,说道:“我儿刻苦诵律,日后定将入朝授封,光大门楣。”
王遣又向王志敬酒,王志亦行礼回酒。几番敬酒,王遣似已醉酒,吩咐家丁扶其回房休息,二娘命人撤下食具、酒具后,亦回房休息。
蒲苇见几人皆已回房,便独自行至后院。走到后院亭中坐下,蒲苇思绪万千。自思其出寨一年有余,经历过九死一生,交到数位友人,亦遇到红颜知己,有快意恩仇之事,亦有逝去伤心之悲。又想到离寨心事未完,博浪未击死秦皇,反险些为大师兄陈功所杀,但张良等人应已逃脱追捕,自己已尽全力,亦算报答子房知遇之恩,待日后能与子房相遇再做筹划。本想伤势痊愈,再去寻找未婚妻,可王遣全家对己甚是恩厚,现其家又突出此祸难,更不该离去。
“蒲苇,你是否对我有意?”一娇柔声传至耳旁,蒲苇反身一看,原来系王蓉。
见到王蓉,蒲苇微笑道:“蓉姑娘,你还未歇息?”
王蓉未回答,直接问道:“蒲苇,你与我相处多日,你是否对我有意,可直接答复我。”
蒲苇仔细看着王蓉,见她脸色红润,眼神迷茫,应有醉意,又做思考状,长久未作答复。
王蓉见此,着急说道:“你为何不说话。”
蒲苇轻语道:“多谢姑娘厚爱,可我早已有心仪之人……。”
还未等蒲苇说完,王蓉愤怒道:“多少人追求本姑娘,我都拒绝,你却拒绝我,真不识好歹。”说完,即快速跑走了。
蒲苇看着王蓉离去的身影,默不作声。
后几日,王遣每日返家时辰越来越晚,有时甚至过了晚餐时间才到家,二娘及王志询问原因,王遣总是说衙署工作任务增多,所以归家较晚。几人都觉得奇怪,但王遣回家已很困乏,就不再多问。
一日早晨,王蓉闲来无事,又偷偷跑出王府。王蓉先到市集逛了一圈,猎奇一番,又想去郊外走走,便往城门外走去。靠近城门,王蓉见一身形貌似父亲的男子带着一群卫卒在城门口站着。王蓉很是困惑,便走向那男子。男子好似见到王蓉,却低下头转身向其他方向看去。王蓉到了男子后面,扭头想看清男子面容,男子却一直躲着。
男子身旁卫卒反身见到王蓉,说道:“王县丞,你家千金在身后。”
男子这才回头,看见王蓉,说道:“蓉儿,你要去往何处?”
王蓉见果然是父亲,急中生智回答:“我是来找寻父亲的。”
王遣大声斥责:“我不是叫你呆在家中吗?为何不听我话,私自逃出府中。”王蓉自知理亏,不敢搭话。
王遣又大声说道:“你现赶紧回府。”王蓉听闻,只好轻步往家中走。
离城门一里左右,王蓉放慢脚步,左思右想,父亲本是县丞,应干刀笔功夫,为何如今守卫城门。边走边想,很快到了家中。她将此事告知二娘及王志。
二娘听闻,说道:“难怪大人很晚归府,他如今却干守卫之活。”说完,二娘略显哀伤之色。
王志说道:“定是宋县令所为,他仗着丞相威势横行霸道。”
三人无甚办法,只有等待王遣归府后才能问明情况。
到了酉时,王遣行至家中。二娘为其热好米粥及菜肴,王遣拿起筷子便快速咀嚼。几人看着王遣急忙吃食的样子,甚至怜惜。等到王遣食完,二娘问其为何守卫城门。
王遣听闻,稍待一会,才答道:“近期卫卒多被抽调至咸阳,人手不足,因此,临时调去守卫城门。”
二娘急忙问道:“马县丞是否亦值守城门?”王遣默然无言。
王蓉此时再也忍受不了,愤怒道:“宋家真是仗势欺人,鱼肉下属。”说完,几人一直看着王遣。
王遣低头说道:“唤我去守城门这等小事,我能经受住。”
过了一会,王遣又说道:“只要王家不遭大难,我作小小牺牲亦算什么。”几人听闻,更显悲伤之色。
王遣见王蓉未改悲愤之色,预料王蓉因愤愤不平而可能再次闯祸,于是严厉说道:“今后王家人不许再招惹县令家,如违我言,必将重罚。”说完,即独自回房间休息去了。
正是:牺牲小我为家人,独自含屈真梁柱。欲知后事如何,待下章详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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