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课唐钧就迫不及待的转头看向顾期,他那求知若渴的眼神盯得他浑身不舒服。
“期哥!”
“干嘛?”
“还能在说一遍不,刚才你说的时候打铃了啥也没听着。”
“你等着。”顾期也没有再讲啥,转身蒙头趴着就睡。
“啊?我这啥也没听懂啊!”唐钧一脸哀伤,心想着期哥如今有些话都不跟他说了,难道有什么难言之隐?
唐钧走向讲台边接了口水一回头就看见他黄继和游御正提笔奋斗,他喝了口,然后悄无声息的走到游御身边:“我去,你他妈背着我学习。”
“你们两个人咋回事啊?突然这么认真。”
黄继扶了扶不知从哪个同学那里顺过来的眼镜,一脸严肃道:“为了荣耀!”
第二节课大课间铃还没响,就依稀能听见班上蠢蠢欲动的声音。
“今天是不是要出操?”刘老师停下在黑板上写字的手,转过身取下老花镜道。
“应该是要出操,我感觉整栋楼都在震动。”李晓丽接道。
“那来布置一下作业,今天下晚自习之前,每个人写下自己的月考目标分,交给英语课代表。课代表在下晚自习之前交到我的天办公桌上。”
“好的刘老师。”
果然话刚说完就想起了独特的出操铃声,一瞬间整栋楼都开始剧烈震动,所有人都脱掉外套,急匆匆的往操场赶。
“班牌别忘了!团员戴团徽!”班长紧急大喊着,顾期撇到角落里的班牌,他走过去把它扛在肩上,一出班级门就看见,黄继、游御、唐钧还有李晓丽站在走廊边等着他。
“走吧期哥,我帮你拿着。”唐钧拍了拍他的肩,伸手就要帮他拿。
“还是我来拿吧!”李晓丽笑着把班级牌夺了去,拿着的方式就像是拿剑的架势,后面跟着他们四个,就像是跟了四保镖。
顾期虽然觉得别扭,但还是安安稳稳跟着,四五人就这样走在人挤人的槐树校道上,他们几个有说有笑顾期也时不时搭上几句,这种感觉和光景,太陌生了,他的青春里少了许多这种回忆。
操场很空旷,正对着的就是领奖台,领奖台底下是器材放置室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教室,领奖台两边围着观奖台,就像是体育馆一样只不过是露天的。
等到他们几个到的时候他们班基本上已经站好了。
课间操他根本不会,就只能在其中浑水摸鱼做做样子,他个头高站在最后边儿也没人能看见。
只见台上的几个领导小声商议着,然后有几个学生给他们搬来了长桌和靠椅。
操一停,就听见一男老师拿着话筒,他先是扫视了下面每个班级,然后清了清嗓子道:“辛苦同学们在阳光下站几分钟,欢迎我们的校领导讲话!”
他话刚说完,顾期的身边就响起了十分整齐划一的鼓掌声,似乎带着节奏:123、321、1234567???
“看来大家都没吃早饭。”话毕,又一阵掌声响起似乎力道真比第一次的重了。
“好,大家欢迎周校长讲话!”随即他把话筒递给坐在中间的那个穿着黑西装的中年男人自己退到一边的角落里。
“同学们,老师们,大家早上好!今天发言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奋战月考!”
“相信大家都已经做足了准备迎接这学期第三次月考,相比前几次我相信大家都有了很多觉悟和感慨。但是我要说的是考试规范和纪律问题,每次学校举行大型考试总有那么几个人老是不知道填涂考号,甚至是不按规范来答题这些都是不对的都是要改正的,这次月考要是还有人出错,我们政教处的老师会毫不留情的把你们的班级以及姓名以滚动屏的模式展示在大门口校道上的大屏幕上。不会给大家留面子了,这是一件非常严肃的事情希望每个班的班主任严加督促每个学生都要养成好的答题规范,这不仅是为这次考试负责更是为高考负责!”
……前头几个校长说得很是起劲,底下也没闲着到处都是执勤的老师和学生会。
好像在查仪容仪表。
正当他走神时,一个痞气的声音硬生生打破他的思绪。
“你有指甲剪不,哥们。”语气好像不是在询问。
顾期不打算搭理,他扬起下巴摇了摇头:“我不是女的,没那玩意儿。”
“唉,我说我看你指甲也挺长的,待会查到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啊!现在找人借还来得及。”然后那男的左问问右问问,最后借到了还很不屑的朝他笑。
顾期看着自己的那双手,指甲确实有些长了,不想剪。
指甲嵌入手心的感觉,早上看到手心指甲印的感觉,他难以忘怀,他得时刻靠它提醒自己保持清醒……
身处混沌,唯一能做的就是独流纯清。
检查到刚才那人的时候,那人先是看他一眼,然后张开手放肆的给那些老师检查。
“你这头发天生黄?后天长黄还是身体缺啥”这女老师看着就不是很好糊弄的模样,一身灰色工作装,利索的短发,还配了双黑色的高跟鞋。
“老师,我这是……”
“还有什么理由?没了吧,没了就去学校理发店给我搞回黑的,自己把名字写上。”女老师把臂弯里夹着的文件夹打开,从衣服上的贴袋里抽出了一支笔。
“我拍个照,站好。”她又拿出手机对着那人一顿拍,“记得去,明天接着查。”
女老师拿回东西,在那人幽怨的眼神中优雅的离开了他们那条队伍走向顾期他们这条。
顾期明显感觉到那人似乎在笑。
可奇怪的是女老师似乎对他们不是太严厉,很快就到顾期了。
他自觉的把手给她看,尽管指甲长了些他也不避讳。
可谁知那女老师仅仅看了一眼,还说了句:“指甲养的不错啊,下次有机会要你们老师教教我,我指甲老是断。”然后就在那边人略微震惊的眼神里,走向了他们班另一条队伍。
“我操!咋回事啊,你怎么就不查?不对你们怎么不查啊!”
那人似乎很是不甘,随即又好像明白了啥,“你是服装班的?”
顾期终于看清了那人,头发都染的黄气倒是那中间已经退掉了发根变回了以前的黑色,他说:“嗯,服装有特权?”
“哦你是新来的?”
“是。”
“服装好像是要做东西的时候需要指甲,我也不太了解,早知道你是服装专业的我就不问你了。”
顾期没说话,只是沉默的盯着自己的手看,看着看着就想到了另一双手,那双手比他的好看许多,白皙许多,指节分明,细腻纤长。
余秋楞楞的直视着他发出去的朋友圈,眼神涣散,他只是想给自己一个人看的,忘记私密了怎么那人就看的如此之快,他都来不及删除重发一遍。
[喜欢什么就尽管跟哥说。]
他看到这句话的时候,只觉得心脏就像是剧烈翻滚的岩浆,晕眩又火热。
他的手发抖膝盖瘫软,他想回到床上,刚才的一茬他都快忘记自己刚扎过针,后知后觉的疼痛感让他步子不稳。
好不容易回到床上的时候,已是出了一背的虚汗,黏黏腻腻的感觉他最是不喜欢,可他却没有办法背过手去擦拭到想要的地方,他眉心都拧在一处,用力将手上的湿巾胡乱一丢,静了几秒没动,他又颤巍巍的缩在一团。
他环视着让他如同困兽一般的囚笼,却在一处停下,他出神地凝视着对面的墙,发出颤抖的笑声。
他用力的下床,却无力的摔倒。
一分钟的时间可真长。
他低着头爬向那面墙,骨头的酸感就像是在身上开凿了无数个洞。
他生怕自己又得倒下去,倒在肮脏的地板上,他撑着右手却被瓷砖角割破了手心,一刹间疼痛感让他不由得一缩,血顺着手腕往下流他似乎习惯了还是没理会自顾自的往前爬。
五米的距离是那么遥远。
到了目的地他将身体困在一处,背靠墙腿并拢,托着他的所有力气撑起他的头,他倒抽了一口气,将还在流血的手心按住他奋力跳动的心脏。
他早就开了窗,管它时冷时热管它吹动窗帘,有风的感觉真好。
可是现在他很想去关窗,屋里仅剩下的气息残留,是不是快要被吹净了?
唯一的无可訾议的东西,不是氧气,而是慌乱阴郁的生活里,期待着未来。他又有了新的希望,不是因为自己,他的心里很乱,还很惴惴不宁,心里的感受是那么眩晕,可手里的触感疼感是那样真实。
“活人的太阳照不到死者身上。”
如果有,他们是否都还活着?
余秋的手血还在流,像极了山涧水,浸红了他的前胸。
再靠一会,就一会。
“顾哥,我不爱吃葱,别买大葱粉条包子,还有我不爱吃油条的时候没有豆浆,豆浆要多加一点糖,要甜的,不想苦。”
“还有,买那么多我根本吃不下,要不下次别买那么多,或者,留下来陪我吃吧,我会乖乖的穿好鞋等你来的……”
他轻声的自言自语。
他低下头,叹了口气。
血液的黏腻感可真比汗还要恶心。
就这样把血放干就好了,就不会有不适感,就一劳永逸。
人一旦冒出自私的想法,就会被左右,可是该怎么办呢?他只想自私的多一点,活得久一点,他不怨他被困在这四方天地,不悔认识了一些人,可他恨,恨自己为什么会被生下来,为什么又被排斥在这儿看不到亲朋好友,自己的活着挡了他们的路了。
凭什么他该死。
他自嘲的笑了笑,蹙了蹙眉,还是用虚弱到发颤的手按响了应急手环。
他又一次占用了医疗资源,外面那些护士、家属、病人、医生又该说他的闲话了,他又有些后悔,时光倒退一秒他绝对不会按响它,徒增苦楚。
首先冲进来的人依旧是周护士长,她先是着急的望向病床,却发现被子掉在地上,后头跟着王医生也进来了,余秋也不说话,只是无神的撑着眼皮。
“余……余秋!”一惊一乍似乎就是王医生的真实性格,她瞪大双眼流露出强烈的不安,随着她看向地板上的划痕找到蜷缩着的余秋的时候,她有些生气,可那刺眼的鲜红夹着的暗沉的血迹让她心口一跳,只觉痛苦不妙。
她似乎真的冷静了很多,冷静到手碰上余秋的身体时明明抖得不行,却还是咬紧牙关安慰在场的每一个人。
直到余秋没有大碍安稳的躺在病床上,看着他睡着之后她才憋不住眼泪抱着周护士长失声痛哭。
刚才那番光景还真是叫人后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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