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卿立刻说道:“今天不方便,改日吧。”
女子笑道:“今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择日不如撞日,倒不如就今天吧。”
伯卿一听,这是遇上个难缠的家伙了,他推脱道,“实在不好意思,我今天约了人了。”
说着去推马车夫,车夫会意,一鞭子打在马屁股上,往常听话的马儿,这一次却怎么也不肯走,车夫甩了几鞭子,马儿还是迟迟不动。
伯卿看得心里都快急死了,女子却笑吟吟地说道:“青先生,倒也不必难为无辜的马儿,我家公子只是想求先生一幅画而已,相信先生不会狠心拒绝这一小小的请求吧。”
伯卿板起脸,道:“今天真的不方便,我要回去了。”
女子闻言,轻轻打了个响指,马儿立刻跪了下去,马一跪,车子立刻前倾,伯卿和车夫一起朝前飞扑出去,车夫摔在了地上,伯卿则被女子单手扶住了身体。
伯卿不可置信地抬起头看向女子,这个力道,这个核心力,说她不是练家子谁能信?
伯卿知道自己碰上硬茬了,立刻回头看去,马车刚刚驶出不远,身后不远处就是妙华堂,那里有秦無弃和他的随从们,再不远处就是秦府,他相信秦無弃看在小画册的份上,也会出手相助。
女子似乎看穿了他想法,扶住他的手转为牢牢抓住他的胳膊,让他无法逃脱。
伯卿暗中使劲,却可怜地发现自己虽为男子,力气却根本不是眼前女子的对手,他不禁绝望地想着自己在街上大声呼救,能引来救兵的几率有多少。
但他还未张口,女子就凑到他的耳边温柔地提醒道:“青先生,你不想体面地走过去,我也可以帮你体面,相信我,你不会希望事情闹大的。”
一番话听得伯卿毛骨悚然,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居然有人要当街绑架他,还是被一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女子!
伯卿站直了身体,尽力保持着最后的体面,道:“走吧。”
女子没有放开伯卿的胳膊,她保持扶着他的姿势将他引向一条小巷,在外人看来,二人似乎是再普通不过的主仆关系,丫鬟正扶着主子慢慢走,只有伯卿知道女子是在牢牢抓着他,只要他表现出一点想跑的动向,他被抓着的胳膊恐怕会被当场卸下来。
伯卿一进到小巷就忍不住发问道,“你说的公子是谁?”
女子笑道:“先生一会儿就知道了。”
“我现在就想知道。”
“现在知道和过一会儿知道,结果是一样的,先生何不自己猜一下。”
伯卿紧紧盯着女子的侧脸,一字一句地问道:“你是魔族?”
女子闻言,轻笑一声不做回答。
这下伯卿感觉到透心的冷,早知如此,他刚刚就应该赌一回,放下所谓的尊严大喊救命。
女子带着他走到了一座大宅前,看门的下人见到女子,立刻恭敬地打开了门,女子带着他进了大门,最终把他带到了一扇紧闭的门前。
女子恭敬地敲了敲门,说道:“公子,青先生带来了。”
一个低沉带着些许寒意的声音自屋内响起,“让他进来。”
女子轻轻打开门,向伯卿做出了请的手势。
伯卿咽了咽口水,僵硬着身体走进了屋内,随着他走入屋内,门在他身后徐徐关上。
进入屋内,伯卿首先看到的便是一个摊开了的空白卷轴,旁边摆好了笔墨和砚台。
看到东西的一瞬间,伯卿有过那么一丝的幻想,或者他们真的只是找他来画画的,画完他就可以安全离开了。
“先生,可以开始了吗?”
阴冷的声音从屋子的一侧传来,伯卿僵硬地转过头,看到了坐在仙师椅上的男人。
看到男人的瞬间,伯卿似乎听到了生命倒计时‘哔’地一声开始计时。
眼前的人是魔崽,又或者说,是魔君。
伯卿拼命保持冷静地点了点头,上前一步,颤抖着手拿起了笔。
笔尖迟迟停留在空白画卷上方,这是生平第一次,伯卿不知道一幅画该从何处下笔,直到填饱了的墨汁从笔尖滴落到画卷上,伯卿才强迫自己画出了第一笔,第一笔画了眼睛。
然后是第二笔,第三笔,他的手在抖,很多线条都出现了波浪形的毛刺,他在斗笠下一遍遍深呼吸,强迫自己专注于画上,就当是人生最后一幅画,保持最后的体面也要把他画好。
但当他画完,他才意识到不对劲,他画的是曾经的小魔崽。
但画已完成,他只能无奈地放下了笔,说出了进门后的第一句话,“水平有限,还请另请高明。”
白岄倚靠在仙师椅上,一直紧盯着伯卿的一举一动,听到这句话,他缓缓站起身向伯卿走来。
伯卿这时才发现,魔崽不知何时竟变的十分高大,身高似乎都超过了凌辄,他立刻联想到了魔界的补物,魔崽该不会是因为专吃那些补物,把自己吃成这么高大的吧。
白岄越走近,伯卿就越感到一种无型的压迫感,他的五官长开了,再也没有以前的稚嫩和孩子气,不知是不是因为魔族血统的关系,他的五官变得深邃立体,加上一双红褐色的瞳孔,原本清秀俊美的翩翩美少年变成了赋有野性和侵略性的危险男人。
白岄停在了桌子的对面,二人隔画对望,站到一起,伯卿甚至觉得白岄比他大了一圈,这种无法跨越的体型差和充满杀意的眼神,让他觉得自己面对的是一头攻击性十足的史前巨兽,他甚至不敢咽下口水,怕惊扰了野兽,下一刻野兽就要扑过来咬断他的喉咙。
白岄瞥了一眼桌上的画,嗤笑道:“青先生是看着我画的,还是照着回忆画的?”
伯卿感到口干舌燥,他不知如何回答,只能手足无措地立在桌前。
白岄挑眉道:“青先生怎么不说话,还是说先生戴着斗笠看不清我现在的样子?”
说罢,轻轻勾了勾手指,伯卿戴着的黑纱斗笠立刻四分五裂,掉落到地上。
没有了黑纱遮挡,伯卿感觉自己失去了最后一丝庇护,明明还穿着得体,却始终有种在和魔崽坦诚相见的窘迫感,他的脸已经吓得毫无血色,他垂着眼看向桌上的画,不敢抬头对上那双冒着杀气的眼睛。
他在脑海中疯狂搜寻‘伯卿’的下场,他只记得他死了,但是是怎么死的?魔崽受了那么多苦和磨难才成的魔君,凭他嫉恶如仇的性格怎么可能善良得一剑取了他的性命,他拼命回忆,终于想起了一个让人毛骨悚然的酷刑,骑木驴,这个酷刑原本是用来惩治通奸害死丈夫的女子,或许是魔崽觉得他勾引自己的父亲与这些通奸女子无异,便把他扒光按在木驴上环游修魔两界展览示众,用于行刑的木驴自然也是改装过的,长约三尺上细下粗,会一点点捅破内脏穿透他的身体,直至木桩穿过喉咙,将人整个钉在木桩上,整个酷刑行刑了四十九天,期间一直有人用药确保受刑人不死,清醒地感知木桩穿透身体的每一丝痛楚,溢出的血腥气会吸引来乌鸦和蚂蚁啃噬,最终死后的尸体也被扔到了尸山中直到被乌鸦一点点啃噬干净。
伯卿浑身发冷,这个死法光是听着都觉得菊部疼的厉害,他腿一软差点跪了下去,幸好及时扶住了桌子。
白岄看着伯卿,戏谑道:“先生,莫不是站累了?”
伯卿面如死灰道:“是累了,我可以回去了吗?”
白岄冷笑道:“你觉得你能回去吗?”
伯卿没有回答,他也知道不可能,但他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白岄见他不说话,便又问道:“你可以说说你想回哪里,秦府还是玄冥宫?”
伯卿一听,这是早就把他调查好了,这不是在问他想回哪里,这是在问他想让哪个地方先被毁灭,他绝不怀疑魔崽的能力,毕竟在既定情节中,秦無弃没了,凌辄断了条胳膊。
他咽了咽口水,艰难地开口道:“那,还是不回了。”
白岄缓缓绕过桌子,站到了伯卿的面前。
伯卿看着眼前像堵墙一样的魔崽,感觉周围的空气都稀薄了。
“不回了,难不成先生是想留在这里?”白岄居高临下地看着伯卿道:“可是,我这里没有地方可以收留先生。”
伯卿握紧拳头,决定再为自己拼一把,他立刻说道:“那就不麻烦了,告辞。”
说罢,迈开双腿,身形敏捷地绕过白岄,向门口走去,他提心吊胆地绕过白岄,生怕他一出手拦住自己,但所幸白岄没有任何阻拦,他顺利走到了门边,双手抓住两扇门,用力一拉,门纹丝不动。
伯卿使出了全身的力气,都快把门板拆下来了,门还是没有动。
突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从他的身后伸出,按在了门上。
伯卿呼吸一滞,抓着门的手也停下了动作,冰冷的声音贴着他的耳朵响起:“想出去吗?”
伯卿咬咬牙,答道;“想。”
“好,这是你自己说的。”
说罢那只手便抓着门,轻轻一拉,门便被打开了。
门外是一片血红的世界。
伯卿站在门口,看着门外未光怪陆离的世界,他在游戏中来到过这里,这里是魔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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