腻歪完了, 裴允说起正事。
“伯母伯父下午在电话里怎么说的,他们肯定生气又失望吧。”
中午江母震惊之下失落的眼神,到现在她都忘不掉,那一刻平白来了好几分负罪感。
想到这里, 裴允又捏了下江衡的脸:“开玩笑也要有底线, 中午伯母还给我送鸡汤来了,开始我以为是感谢那条裙子,后来知道是为了无中生有的宝宝, 她走的时候背影看得我挺难受的。”
江衡睁开眼,从她腿上爬起来坐好,垂着头:“是我的错。”
“虽然他们肯定已经说过你了, 但让两位老人空欢喜一场说不过去——”
江衡耳朵竖起来,下意识屏住呼吸。
嗯?莫非要为了圆了他们的心愿真的造个宝宝出来?
“——咱们定个餐厅,正式一点儿跟老人家道个歉吧。”
江衡收拾好大起大落的心情, 侧身靠向沙发, 仰头看着天花板呼了口气:“听你的,要不,干脆去我家里吃吧。”
“那多麻烦,说好是赔罪,反倒要麻烦伯母伯父。”裴允不赞同。
“家里有阿姨。”
“这不太好,怎么也会麻烦的,这次就在外边吃吧, 你家……下次找机会去好不好?”裴允仍是紧张,江母下午由期待转为失望的低落情绪给了她很大压力。
去他家, 怎么看也像是一种讯号,似乎马上要谈婚论嫁了,她有点承受不住这样的期待。
至少,目前仍是这样。
江衡看了她一眼,女人微垂着视线,双手绞在一起,非常明显的紧张与不自然。
他起身轻轻抱着她,扶着她的头,低低地道:“都听你的。”
“嗯。”
江衡又握住她的手:“不用怕,我说了会等,不急。”
裴允心中涌上又酸又甜的甘泉,清清凉凉润过全身,拂去了夏日的燥热,一颗心忽地平静。
她抬手回抱住:“嗯。”
……
裴允想的没错。
江母自打中午得知了噩耗,回去的路上整个人失魂落魄,恍惚到忘了把停车场的车开回去,就在医院门口招了辆出租车回去。
连家里的地址念了几次才算完整正确地说出口。
打击太大了……
她和江父六十几岁的老人了,同龄人的孙子大一点的都要上初中了,自家眼看着有了希望,几天不到又幻灭,有了希望又破灭的感觉,比一直焦灼地等待更为折磨。
江母回家,路过书房,瞥见江父还抱着厚重的通讯本,戴着笨重的老花镜研究请客名单,忽然悲从中来,站在书房门口扑簌簌地落泪了。
“怎么了这是?”江父连忙放下通讯录,摘了老花镜大步走来。
江母扒着丈夫的胳膊,靠上去哭得更难过了:“老江,咱、咱们的孙子没……没了。”
江父大惊失色,扶稳她:“什么意思,小裴她、孩子掉了?”
“不不,从头到尾就没孩子。”江母抹泪,“阿衡骗了我,回来的路上我琢磨,八成是因为我说小裴工作不好想反对他就……”
“这个小兔崽子!”江父也怒了,扶着妻子去书房沙发坐下,自己也坐下,气得狠狠一拍沙发垫,“反对是一码事,孩子是一码事,他也太胡来了!这种事也能撒谎?!”
江母还是靠着沙发哭。
“还不是你惯的……”江父提了一嘴。
江母立马眼珠一瞪:“只有我惯吗?这时候把责任都推给我了?儿子气我,你也气我,孙子没了,我……哭死我算了。”
“哎呀算我说错话,别哭了别哭了。”江父最见不得人哭,尤其是江母。
“伤心还不准人哭一哭吗,我过的是什么日子……”
江母沉浸在逆流成河的悲伤中,纸巾哭湿了一张又一张,不扔脚下垃圾桶,就一团团地全往江父身上扔。
江父捡起一个丢了又被砸一个,应接不暇:“你适可而止!”
纸团还是一个个地飞来。
江父焦头烂额,也不捡纸团了,起身冲到书桌拿起电话就给江衡打电话,一顿痛骂,骂完了心头郁气下去一些,又把手机递给江母,让她接着骂。
江母不客气,拿起手机,又哭又噎,断断续续骂了江衡近半小时。
到了傍晚,家里的阿姨如往常一般,准备了精致可口的饭菜,江母毫无胃口,简单吃了几口就下桌了。
江父看了也心疼。
他看着江母瘦弱的身影进了卧室,把手中筷子一摔,抄起手机就要给江衡打电话让他滚回来,郑重道歉并且哄哄江母。
手机恰好进来一个陌生号码。
江父接通,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传来。
“喂,江伯父您好,我是裴允。”
江父一惊,小裴竟然给自己打来电话。
他按捺住,耐心道:“小裴,你……江衡在旁边吧?”
说来也是奇了,儿子和女朋友差点儿闹出来一个孙子,而江父却连裴允一次面也没见上,第一次安排的相亲他觉得没脸去,哪有父亲还跟着去的,这种场合还是母亲在场合适一点。
回来听江母夸那女孩子既漂亮又文静,看起来就很聪明,心里也痒痒,想去看又怕撞上。
江父是个持重的人,做不出偷偷溜去医院看的事,却一直盼着有机会能让江衡把小裴领回家瞧瞧,熟悉熟悉。
没想到第一次听到小裴的声音,竟是眼下这种尴尬情境,江父心情复杂,又想,小裴声音确实如江母所说那般,清润好听。
“嗯,他在。伯父,我打电话来是想道歉,江衡他刚刚跟我说了实话,是为了早点结婚,我……无论如何,这个谎言我也应该承担部分责任,道歉是肯定的,电话里不方便,您和伯母这周末有没有空,咱们见面吃饭说说话吧。说起来也怪我工作太忙,一直没能去拜访您,实在对不住。”
这个小裴,挺识礼数。
比自己那个兔崽子儿子强多了。
江父纵横商场多年,从她的语气中判断,小裴应当不知道江母先前反对一事,看来傻小子还知道顾忌,不算无药可救。
于是他语气相对也算和气:“医生工作忙,这我知道,周末的聚餐你来安排,我会抽空和文钰一块过去。至于江衡——”
提起兔崽子,江父语气厉上几分。
“好好收拾他一顿!”
最后这个“顿”字说得抑扬顿挫,极具震慑力。
裴允一顿:“我……会的。”
全程在旁边贴着听筒的江衡撇起嘴,眼神黯然,委屈极了。
做男人,真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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