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中午, 冯家的小院子格外热闹。
有了屋内那一出,大家也不敢瞎说话。有些老太太觉得小丫头片子费钱,可季淮愿意给她花, 哪有什么办法?
人家能写文章赚钱, 那是人家的本事。
她们也只能背地里吐槽吐槽。家里有女儿的, 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当初就把女儿嫁给季淮, 现在也能吃香喝辣。
原本还以为冯家人老实本分,没想到精得很, 金龟婿都被他们家挖了。
那点小情绪很快又被桌上的餐食冲去, 一桌可有七个菜, 其中三个荤菜, 三个素菜,一个汤。
一盘盘可都是肉,来人热热闹闹吃着。
期间,季淮抱着女儿走出去,冯巧兰跟在他身边,那堆满笑意的脸, 一看就过得不错。
最高兴的莫过于冯大峰, 冯巧兰和季淮结婚那会,他说不上多情愿, 属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心有不甘。
季淮当时也没多高兴,属于将就。
男人了解男人, 这么一看,冯大峰气不打一处来,脸上更别提会有笑意, 为了女儿隐忍着而已,现在可不一样。
这些人当初嘲笑他绝户,只能招上门女婿。但他们家的上门女婿可不一样,不仅考上大学,还能挣钱。
要不是怕被□□,他多么想告诉他们自己家收入大幅度增长,他自己就有接近三百块的存款!
冯巧兰怀孕的时候喝的可是麦乳精,如今小孩子出生也是喝奶粉,最重要的是,还跟他们家的姓!
生的女娃娃怎么了?
他没儿子,女儿女婿生的孩子还是跟他姓,怎么就是绝户了?不照样有人给他养老送终?女婿对他们孝顺得很。
冯大峰许是太高兴,多喝了几口酒,有些微醉,话都比平时多了不少。
饭桌上。
季淮和冯巧兰坐在一起,他单手抱着女儿,还给冯巧兰夹了块鸡翅。
“妈来抱,你们先吃饭。”冯母是很传统的妇女,歇不下来,也认为做家务带孩子是女人该干的活。
季淮拒绝,还给她预留了个位置,“妈,您坐这,和我们一块吃。”
冯巧兰也起身去拿碗筷,还给冯母盛了碗汤,“您都忙一个早上了,歇一歇。”
“没事儿。”冯母笑得脸上起了不少褶子,端着汤喝了两口,看着季淮怀里的孙女,笑得更开。
一家人其乐融融,可让张大婶几人酸上不少。
末尾,冯大峰还送了冯佳盺一个小的长命锁,挂在她的脖子上。上面的图案精致,又是用金打造,让人更加眼红。
大家心底又是一阵犯嘀咕,早知道就让自家儿子娶了冯巧兰,想不到冯家还有点家底。
他们转念又一想,季淮这叫聪明,知道冯家有点钱,故意让孩子姓冯,这样的话,冯大峰两口子才能心甘情愿掏出钱。
这么一想,不经有些不屑,觉得这小子太精,以后指不定怎么样。
坐在一起的几人还会意有所指说上了两句,言语间,还是有些不屑,结果吃完酒席刚离开冯家,不少人就去打听知青院还有没有知青想娶村里的姑娘,都想给自己的女儿张罗张罗。
以前是相互看不上,知青嫌弃没文化的泥腿子,村里人觉得也就是无用的书生,还不如村里的男子会干活,现在看到季淮拿着笔杆子赚钱,当然又心痒痒。
陈老太太家有两个孙女,她最积极,拐着外问人家想不想成家,还明里暗里说那群男知青年纪不小了。
没想到知青院那几个男知青回答很统一,都说道:“今年还要考高考,还想读书,暂时没有成家的打算。”
陈老太太则气呼呼走了,路上还碰到张大婶和女知青搭话,让人家去她吃吃饭,表明就想撮合女知青和季大海。
季淮能靠笔杆子赚钱,女知青也肯定行。
嫁到他们家,不用下地干活也行,在家靠写文章赚钱,一边带孩子一边赚钱,多好啊?
不得不说想得挺美。
村里这么想的可不止她们几个,那段时间里,村里的知青可谓是受人吹捧得很,这也导致他们尾巴翘得高。
张大婶还下了血本,杀了一只小鸡,盛了一小碗,往知青院端去。还没进门,就听到里头的女知青语气讽刺,“高考恢复了,谁看得上泥腿子?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说罢,还特意提了下季大海,话语自然也不客气,从头到尾嘲讽一遍。
这下可不得了,张大婶在门外听个正着,一时没忍住,冲进来破口大骂,都上升到了动手的地步。
最后闹得不可开交,村里的人都来看笑话,自此也说明,不是谁都是冯家那女婿,人家瞧不上这些泥腿子,更别提娶嫁。
村里的人自然不爽,又开始四处说道,“季淮好歹考上大学了,也赚到钱了,谁知道那群知青考没考得上?没准考都考都考不上!”
“人家季淮对媳妇女儿多好啊?村里的姑娘怎么了?贤惠能干。”
“也不是谁都能写文章赚钱,要是能赚,早赚了。”
....
那群知青听到自然不爽,他们怎么考不上了?
一定考得上!
而且他们才不会像季淮放弃读大学,那才是愚蠢的行为。还有,他们也要写文章,季淮能赚钱,他们也肯定能赚钱。
外边怎么讨论,季淮并不在意,冯母偶尔会回来说一说,他也就听听,不发表意见。
小婴儿一天一个样,别提多讨人喜,一笑起来,冯大峰都恨不得时刻抱着,一家人都围着她打转,心都快化了。
季淮除了上工,就是继续砍沉香树,挖一挖巴戟,有时候给冯大峰拿去卖,有时候是自己去。
卖来的钱找瘦猴买劵,去买奶粉,给冯巧兰买习题或书本。
当月中旬,他写的几篇文章陆陆续续被登上了不同的期刊和杂志,甚至还被登上了当地的报纸。
投稿时,他写了多篇,有对国家发展的分析和展望,也有建议,更有对国内外形势的解读。
随着几篇文章的刊登,季淮一下有了人气,直接在市区的文人届大火,甚至都传到了省里。他的这几篇文章还被不少学者拿去解读,可谓是提供了一个全新又全面的角度。
大部分人都身处国内,信息不发达,有些消息又被特意隐瞒,思想也自然而然具有局限性,这些文章让人眼前一亮,不由佩服。
就连正在备考的季浩都知道了这事,他不看期刊,却在报纸上看到了季淮的名字,心下复杂,顺着找了不少资料,这才得知对方已经发表了好几篇文章,小有名气。
他去和季母说,对方当下就觉得不可能,“人家是作家,他是什么?还研究国内外形式,他出过国吗?在乡下和泥腿子待了那么年,还研究国内外,他懂什么?”
季母对季淮恨得咬牙切齿,若是时光能倒流,她都恨不得在他刚出生就把他掐死,若不是怕闹大季庄有意见,嫌丢脸,她都不想让对方好过。
“妈,你可别忘了,他去年考上大学了。”季浩提醒。
闻言,季母眼神闪了闪,随后又说,“考上大学怎么了?你今年也能考上!上了高中谁不能考大学?考上大学有什么了不起?我看啊,文章肯定不是他写的,巧合而已,不然就是你们被忽悠了。”
“什么忽悠?大家都说写得好,看着写得也挺好,我都有些看不懂。”季浩说得纠结又憋屈,还带着倔强,不愿承认季淮比他厉害。
“你都看不懂,他能写出来?肯定不是他!”季母说得斩钉截铁,
她这么一说,季浩也觉得肯定不是,季淮怎么可能懂这么多?还在期刊和报纸上发表,根本不可能!
这么一想,心一下就放宽了。
*
身处乡下的季淮对这一切一无所知,他正在努力写文章,而冯巧兰在他身边认真刷题。
她紧蹙着柳眉,对着一道化学题绞尽脑汁在想,脑海里好似闪烁出一点思绪,就被一道声音打断:
“哇唔咿呀呀...”
冯巧兰和季淮同时低头,躺在他腿上的女儿啃着小手,嘴里说着鸟语。
相比于刚出生,现在的小婴儿慢慢长开,小脸蛋肉嘟嘟,一天到晚咿咿呀呀在说着鸟语,也不知道随了谁,话很多。
见爸爸妈妈看她,她拿开小手,小嘴巴嘟起,小眉头一拧,绘声绘色开口,“唔...咿呀呀@#¥....”
小眼睛还不断瞅着两人,就像在说:看我,爸爸妈妈要是再不理我,我要哭了,再等一下下就要哭了。
冯巧兰被她逗笑,弯着眉眼,伸手去拉她的小手,“刚刚喝了奶,你又要干嘛?”
小婴儿对着她说话鸟语:“@@¥¥....”
那模样,十足认真。
季淮也放下笔,将她抱高,“又闹人了?听爸爸的话,赶紧睡觉。
“哇¥%%....”小婴儿一下蹙紧眉头,一脸不高兴看爸爸,瘪着嘴。
“她听懂了呀?”冯巧兰被女儿萌了一脸。
“现在听不懂。”季淮肯定说。
这才刚说完,小婴儿又看向他,小嘴一瘪,更不悦了,甚至还有点生气的迹象,下一秒,小脸一皱,哭了起来,“哇呜呜呜.....”
他刚要哄,小婴儿的哭声又停下来,红着小眼睛,眼里泪光闪烁,委屈巴巴又看向他。
季淮:“......”
有点不太对劲。
见他没反应,女儿小嘴珉了珉,好似在酝酿情绪,紧接着,继续嚎哭,“哇呜呜呜....呜呜~~”
季淮再次:“.....”
孟婆汤是不是兑水了?
小小年纪,就已经掌握引人注目的密码:爸爸妈妈不注意我,那我就要哭,酝酿酝酿情绪再哭。
两人只能停下动作,哄女儿玩,等到把她哄入睡,也是深夜了,只可能上床睡。
冯巧兰生怕她醒,小心翼翼把她放下来,盖被子都轻得不行。
季淮在她身边躺下来,在她准备要睡的时候,手突然环上他的腰,把她往自己怀里带,手脚开始不老实。
“一会把女儿吵醒了。”冯巧兰按着他的手。
季淮:“我轻点,你小声点?”
她脸上泛起红晕,“不行,她醒了很难哄。”
“行不行?”他薄唇落在她脖颈处,开始软磨硬泡,“行?”
“.....不行....”
“行?”
“.....”
黑夜里,他醇醇的声线徐徐诱导,冯巧兰终究是放弃了抵抗,两人偷偷摸摸跟做贼似的,她提心吊胆,却感觉他格外兴奋?
一大早,神清气爽的季淮一气呵成又写了一篇文章,去了市区投稿。
以往留了信息就走,今天反倒被留下来,据说是主编想见他。
闻声连忙赶来的主编盯着他看了几眼,又再看几眼,不确定问,“你是季淮?”
“嗯。”
主编追道:“你是代人来投稿还是自己写的?”
他以为是个上了年纪的学者,起码得有留洋经历,眼下这个小伙计才二十几岁,太年轻了。
“不像我写的吗?”季淮笑着反问,话语间倒是带了一丝从容淡定。
“不是不是,太年轻了。”主编连忙收起偏见,上前和他握手,“见本人还是大吃一惊,我们去里面谈。”
长得像靠脸吃饭的男人,一点都不像能写出这么有深度有格局的文章,让他对年轻人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
对方找他谈话的内容很简单,想要他文章的独家刊登权,愿意给他多好几倍的稿费,甚至可以专门给他预留位置,替他扩大影响力。
说白了,就是“包装”。
季淮想也没想婉拒。
“如果你觉得稿费少,我们可以再商量,我们这边....”
“不是。”季淮打断他,语气不急不缓,“我只是想发表我的观点,稿费多少不重要,也没有想传播什么影响力,也不会定时写文章投稿,不想当成工作。”
这话直接让主编语噎。
不为名,不为利,这就很难说服。
主编想了半天,说了一句,“你写的文章很透彻,我真的挺欣赏你,有没有考虑出书?我有几个出版社朋友介绍给你。”
季淮:“暂时不考虑。”
“你在哪高就?”
当季淮说出所在地点,并且说在准备高考,主编简直在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下乡知青?还没高考?
等季淮走了,他还有些恍惚,想来想去,“下乡知青不为名利?还没读大学,又不肯出书,这是不是有点怪?”
旁边的助手补充一句,“要是按正常人的思维,他也写不出这样的文章,肯定有哪里不一样。”
“也是。”主编点头,又在沉思,“所以是哪里不一样?”
......
七月底。
第二次全国高考来临,这一次,因为报名政策的放松,加上准备时间充裕,报考的人数比去年上升了几倍,竞争更加激烈。
冯巧兰那叫一个紧张,高考前一天,迟迟都没入睡。
冯母怕打扰她休息,把女儿抱去了,可她还是睡不着,一直在床上翻来覆去,焦躁得唉声叹气。
“睡了。”季淮一把将她捞过来。
冯巧兰在他怀里,昂头看他,忍不住道,“万一我考不上怎么办?”
“考得上。”他想也没想回。
现在的高考题纲就那些知识点,翻来覆去教了她半年,怎么可能考不上?
“万一呢?”她还是担心,“你去上大学,我和女儿就得在家,隔得那么远,一年不知道能见你几面。”
光想着,她就觉得心酸,已经开始伤心了。
“我会带你们走。”季淮低头,深邃的目光对上她,“我去哪就带你们去哪,不然就不去,一家人不能分开。”
这话可把冯巧兰感动得要哭了,“我一定得考上!”
“嗯,考得上。”他低头亲她。
亲着亲着,气氛就有点不对味了,分明是想好好休息第二天有精神考试,结果床咔滋咔滋响了大半夜。
冯巧兰最后睡得死沉,胡思乱想的机会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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