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都被贾赦说的这样直白的话刺激到了, 原来她也不是可以仗着长辈的身份让贾琼让步的。贾琼待她只是面子情,因为她们已经“恩仇两消”。
贾政忽道:“大哥,你怎么能对着老太太说出这种话来?”
贾赦淡淡瞟了他一眼:“你在教我做人?还是想教王妃做人?我想教育女儿是我的事, 枕边教妻是王爷的事, 教导儿媳是皇后娘娘的事。你一个连自己的妻子都教不好的人,还是不要托大了吧?”
贾政本想仗着老太太孝道的大义说出一番冠冕堂皇的话来,可是被贾赦这样一怼, 他便说不出来了。
双方陷入了一阵长久的沉默,还是贾母先打破僵局,话却让人听着不舒服。
“凤哥儿也是王家的人, 她总不能在意元春、宝玉是王氏所生吧?这表姐妹之间总能来往。”
凤姐听了贾母的话才终于明白了, 原来老太太并没有多疼爱她, 哪怕曾经将面上的事做得很好。
真正疼爱她、顾念她的心情的是贾家大房的人。
贾赦将管家权和支使银两的权力都交给她;邢夫人虽然贪,但是也会摆婆婆的谱。琏二爷或许外出跑商时也会遇上露水姻缘,但他们夫妻还是恩爱的, 他很清楚他的妻子只能是她。
贾瑶一直敬重她,在家时也会给她搭把手。贾琼支持她的工作, 欣赏她的才能, 王家出事后, 待她一如既往。这些家人都没有因为王家出事而放弃她或侮辱她。
凤姐抚了抚肚子, 说:“我这身子着实不方便, 二爷去南边之前说过,我若是这胎有个万一,他便要休我。为了让我养胎, 可是连铺子也不许我去了的,更别提旁的了。表姐便有事托我,我这时候实在无能为力。不如等我孩子生了出了月子, 元春表姐再来看老太太,我也来一起坐坐。”
凤姐倒也不傻,听贾赦这么说了,完全明白二房来是想求她办事的,不是想要求财就是想求势。
凤姐这话说得合情合理,也没有说不行,贾母再要强求,就是她当老太婆的要害孙媳肚子里的孩子了。说出去了,也是贾母不对。
贾元春忽说:“凤哥儿有身子辛苦,那我帮一帮凤哥儿也行。”
贾赦却道:“我大房的生意和内务就不劳侄女操心了。侄女有空帮着政弟管好家,教养弟弟,那才是正经。”
贾母忽说:“怎么就不行了?元儿来陪陪我老婆子,你还不许吗?”
贾赦道:“她天天住我府里,别人瞧了,还以为我有多看重这个侄女呢。我倒无妨,琼儿误会了就真不来看我了。要不这样,让她进府来陪老太太,我带着我们家的人暂时去庄子住。我的下人我也带走,她在府的花销,政弟府里送来。等老太太解了思念孙女的苦送她回去了,我们一家再从庄子回府就是了。”
贾母怒道:“贾赦!!你……你这是要把人将死里逼!”
贾赦冲凤姐道:“你回自己院子里,没有我的允许,你生产前就不必跑荣庆堂来了。肚子里这一胎无论如何都得平安生下来。”
凤姐知道贾赦要打发她提前走,只怕还有更难听的话不宜她听到,而且当面这样吩咐就堵死了贾母在她身上做文章的路子。
凤姐应声离开后,贾母就捧着心口歪在椅上哀哀叫着,贾政道:“大哥,你究竟想怎么样?”
贾赦冷冷道:“这都是你们自己做出来的,还问我想怎么样。老太太身体不舒服,我这就请太医来,老太太像要从前宣扬王妃不孝不悌一样宣扬我不孝,你可以试试看。惹得我更不痛快了,我可以告诉你,二房子子孙孙在大夏朝就永远都不要想科举进官场了。”
贾母那收拾行李打发她回金陵的话就说不出口了,只粗粗喘着气。贾政本想要说几句,可是贾赦这个大招却是他最怕的,只好刚才这口气怎么上来的就怎么咽回去。
贾赦离开荣庆堂后,贾政、贾元春对着贾母又哭诉哀求一番,贾母才说:“我累了,你们走吧。元春的婚事,你们自己看着办,我办不了。”
贾政、贾元春回了家后,又各自伤怀了一夜。贾元春虽然得不到凤姐出面,可是事情还是要办的。
贾政命贾珠去邀薛蟠进府吃席,贾珠本来颇看不上薛蟠的,可如今他的地位连薛蟠都不如了。
贾政和贾珠宴请薛蟠期间,盛装打扮的贾元春出现为他斟酒。
贾元春虽然二十二岁了,但是老实说,这个年纪正是女人最美的时期。
况她作为金陵十二钗中仅次于黛钗的人,作为贾宝玉的姐姐,一样面如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自然美貌。
薛蟠只觉贾元春走近时一阵香气袭来,他身子都觉得麻了麻,待定睛一看她丰腴的身段,身子就酥了。
“表弟难得来陪父亲说说话,多喝几杯。”
薛蟠今年还不到十八岁,他是薛宝钗的同胞兄长,虽无她的姿色,但也不丑。只他人无灵性,一任纵欲,长得难免显老,看着竟如二十岁往上了。(注1)
贾元春虽然不喜欢她,但她明白自己无法在娘家呆一辈子,如今境况下,薛蟠已是她够得着的最好选择了。
薛蟠一口干了酒,说:“姐姐再给我酒上。”
贾元春冲他微微一笑,又靠近一些为他斟酒,差点忍不住手就要往她腰上摸去了,还是贾政咳了咳,薛蟠才坐好了。
“元春,你就为我们抚琴一曲吧。”
贾元春应下了,转身去准备了好一会儿,才有丫鬟抱了琴出来摆好。
贾元春在他们面前抚琴时,薛蟠的眼珠子就粘在了她身上。贾元春抚完琴离开,他还依依不舍。
贾元春离开后再没有出来,薛蟠还问起:“姐姐怎么不来与我们一道吃酒?”
贾政厚着脸皮说:“她到底还是姑娘家,你是她的亲表弟,她才出来见见,若是别人,她是不见的。”
贾珠没有本事为妹妹选别的夫婿,这时也只有往好的方面想了,比如薛家很有钱。
“表弟似乎颇为惦念妹妹,不知表弟可曾定下亲事?”
“亲事?”薛蟠倒不曾考虑过,他吃喝嫖/赌都无关婚姻,”亲事是母亲做主。”
贾珠才道:“我见表弟和妹妹亲近,我有个想法,不如我们亲上加亲?”
“娶表姐?”薛蟠想着贾元春的风姿美好,这时得不到居然焦着了起来,“好!好!我娶表姐回去。”
薛蟠是个双性恋,他在没有得到一个人时,自然是花言巧语或用银钱通神哄得人跟他好,这时见着贾元春动了情念,这兴头上自然也愿意娶她。
至于她是王氏之女,还进过诏狱,又是他这种呆霸王考虑不清楚的了。
薛蟠在贾家吃了酒回家就去找薛姨妈,薛宝钗正在薛姨妈这里对着自家铺子掌柜送来的账本。
眼见生意盈利日渐单薄,不知被底下的管事掌柜吃拿了多少,可是母女两现在无权无势,也无能为力。
薛蟠请了安后,就提起他要娶贾元春,薛宝钗十分意外:“哥哥怎么会想到娶表姐为妻?”
薛蟠说:“我就是喜欢表姐,娶了她来亲上加亲,她也能来陪母亲和妹妹。”
薛宝钗却懂贾元春是王氏之女还进过诏狱,要嫁给当官的人是不可能了。薛宝钗自采选丢了大丑后倒认清了很多现实。
本来她已经降低目标,只要嫁一个小官为妻,她也算是有造化了。可是王子腾行大胜之术,又牵步邪/教,她作为王家的外甥女,连嫁小官为妻都几乎不可能了。
十四五岁,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了,她一样愁嫁。
薛姨妈是个慈母,慈母多败儿的那种慈母。
“我的儿,你表姐是你姨妈的女儿,当年你姨妈坏了事,你表姐才愿嫁你。”
薛蟠不懂这些:“表姐那样的美人难得,咱们家和荣国府还怕什么人家?”
薛宝钗听到荣国府倒心中一动,姨妈虽然坏事,可是纵使她犯了那不可饶恕的罪过,也没有牵连三个儿女和丈夫。荣国府有老太太在,自然不会让他们伤着。
那宝玉是个不凡的,长得又好,若是将来能够科考,或许还能博个出身。
薛姨妈又说:“你这孩子,实在应该多长进些。现在铺子里的账上利薄一日日少了,还有的就是亏损了,这些家业总都是传给你的。如今该娶一个能懂生意的媳妇来。你那表姐自幼诗书教养,只怕不会这些。”
薛蟠还在磨着,薛宝钗忽说:“哥哥先回院子休息,我来劝劝母亲。”
薛蟠只好先退出去了,薛姨妈叹道:“钗儿,你哥哥不成器,你何必还要顺着他呢?”
薛宝钗说:“哥哥这浑性,母亲劝了也不见得有用。咱们不能时时看着他,咱们家内外这么多事,哥哥早些娶了嫂子回来,也未必是坏事。”
薛姨妈当初和王夫人的感情好,可王夫人为了夺爵做出那么多事,连王家都被她牵累得倒台,让他们薛家三人没有靠山,这心中滋味却说不清了。
“可你哥哥也不用娶元春。”
薛宝钗道:“我何尝不知表姐身上有所妨碍,可母亲想想,我们何尝没有妨碍?若是没有妨碍,表姐又怎么可能愿意嫁给哥哥呢?表姐可是从小受国公府嫡女教导长大,还进宫几年,见识和才华必是胜过普通人家的女儿。靖武王妃去年也未让王爷牵累表姐他们,如今他们应该还能进荣国府给老太太问安。只要贾家没有分宗,他们毕竟姓贾。过得几年,两房龃龉淡了,自会恢复往来。”
贾家二房落寞了,王氏所生三个子女没有前程是相对的,就是近几年的神京上流社会将他们排斥在外。
可是古代是几千年的宗族社会,同宗两房斗得再厉害,斗得尘埃落定后还是同族人,分也分不开。
贾氏族里的福利,如祭田、家学、年节荣国府对族人的赏赐,只要是没有分宗出去的贾氏子弟,将来的二房子孙也都能沾上。
二房的子孙到了外地,只要不是神京上流社会的人和荣府内部的奴才并不能祥知家族内斗,外人只会问起他们的家族。他们提起家中出了王妃将来还九成要当皇后的姑娘的荣国府一脉,外人都还都要敬上三分。
贾政一支是荣府二房,荣国公嫡系后裔,荣宁两府尚未分宗,贾赦和贾政又怎么能轻易分宗呢,这让外人怎么看呢?
薛姨妈细想了一下,道:“那如果他们家来说亲,我就应下这门亲事。”
薛宝钗眼波一闪,虽然害羞,可仍然鼓起了勇气:“母亲……倘若……咱们改日亲自去一趟姨父家里,就好好问问吧。若是……宝玉将来能够科考……咱们哥哥可娶了表姐,就将我定给宝玉。”
薛姨妈虽然心中怨姐姐做下那些事,但是在薛姨妈的眼里宝玉确实是一个凤凰蛋,她不知宝玉的靠不住,倒觉得他比旁人家的孩子强。
“若不是你姨妈的事,宝玉确实是良配。”
薛宝钗神色黯然:“若不是舅舅和姨妈出事,只怕姨父是不会让宝玉娶我的。”
薛宝钗经过了采选进不得宫,当众受了辱后,内心是极度自卑,这极度自卑的同时又极度高傲。可是当王家彻底倒台,薛家三人除了和凤姐有亲之外再没有个像样点的靠山,薛宝钗的高傲才消得差不多了。
一个在原著中为了争取婚事,可以当着表弟的面解开衣衫,又时时挨近说笑奉承,还往成年(古代标准)表弟卧房里钻的姑娘,她这时候对着母亲又何必过于矜持呢?(注2)
薛姨妈听了又心疼得什么似的,可是她一个没了娘家靠山的寡妇,又能有什么高见呢?薛姨妈抱着宝钗疼了一会儿,也决定采纳她的意见,争取换亲。
过向两日,薛姨妈备了礼,带着薛蟠、薛宝钗上了贾政的家。
贾政家里没有太太,只得让李纨、赵姨娘、周姨娘在一旁陪着。
薛宝钗本要避开薛姨妈和他们提起换亲之事,便问道:“大嫂子,昭华妹妹可在家?我许久不曾见她了。”
赵姨娘忽得意笑道:“今儿她正休假,跟姐妹们去王府吃宴了,晚上才能回来。”
薛宝钗笑道:“王妃未出嫁时就看中姐妹,到现在也还这样。”
赵姨娘道:“那是琰儿自己也争气,性情又和王妃投缘,也不是人人都有这福气。”
“姨娘所言极是。”宝钗附和说,“从前我和府里的袭人也玩得好,我就去瞧瞧她吧。”
赵姨娘却特意提点道:“大姑娘在家呢,宝姑娘何必去瞧丫鬟?”
原来赵姨娘在提醒,贾元春和贾琰虽然都是二房女儿,可是靖武亲王妃只认贾琰这个妹妹。
薛宝钗便道:“那我就去寻大表姐说话了。”
薛宝钗朝薛姨妈使了一个更加坚定的眼色就起身离去了,留下薛姨妈、薛蟠跟贾政谈两家亲事。
薛宝钗去看贾元春时,贾元春自是精心招待,未嫁进薛家之前,贾元春必得讨好这个小姑子。薛宝钗也一样,所以两人倒是十分愉快。
中午时,薛家人离开,贾元春忍不住去问贾政结果,贾政唉声叹气说了换亲之事。
贾元春今天对薛宝钗的好观感消了个七七八八:“宝玉才多大,他怎么能娶宝钗?”
要是从前贾政对宝玉的期望也不低,可如今他的想法不同了。
“薛家既然已经是你最好的选择,那宝玉有何不同呢?”
“宝玉若能科考中举,咱们家还能好起来。”贾元春念及宝玉的荒唐,“宝玉到底还小,生来又有造化……”
贾政肃然:“别和我提什么造化!你生在大年初一,也说是有造化的,这造化又在哪呢?”
贾元春被这一怒,眼眶儿瞬间湿了,她想想也不甘心,午夜梦回只觉一切被贾琼毁了,可是她无可奈何。
贾政看着她流泪,他的心也有些累了,说:“你休要啼哭,你落得今日下场,也未必全是王氏的错。你身为长姐,也没有个长姐的慈心,前德不修,王妃才一分也不肯提携你。王氏出事后还看不清形势,你发什么脾性!你当什么人都能任你发脾性吗?这换亲就定下了,过几日,两家都各自提亲换庚贴,你早些准备,下月就嫁了吧。宝玉他们还得再定时间。”
贾政虽然没有多喜欢薛宝钗,但她还算妥贴,让宝玉娶了她也许能管一管他,督他读书。
……
同一天,靖武亲王府热闹非凡,今儿贾瑶休沐,所以贾玥她们也休息了。
贾瑶、贾玥、贾琰、湘云、岫烟,还有端敏公主轩辕漫、寿安郡主轩辕迪、寿宁郡主轩辕越、寿宜郡主轩辕迢。
宴上烧烤、火锅具上来,还请了教坊司来做歌舞表演。
一群姑娘行了酒令,吃得酒足饭饱就在王府花园游玩,这王府规制奢华,不是荣国府可比。园子虽没有大观园那么大,但也翠竹环绕,桃李纷飞、小径通幽。
园子从外引来河水,围着几十亩湖泊,此时流荷叶刚刚探出湖面。湖中鱼虾遍布,锦鲤听到人声在岸边非但不害怕,还围了过来,姑娘们取了鱼食投喂。
姑娘们自由自在地在园子里松快游玩,贾瑶、贾玥则在亭中画画,贾琰、湘云在一边抄录今儿宴上姑娘们做的诗词。
贾琼说黛玉已南下一个半月,在家一切也稳当下来了,今儿索性打发白白当信差,去看看她,捎带些今儿的酒菜,贾琰、湘云就要给黛玉捎诗词去。
端敏公主走进了亭中,她的脸颊红通通的,说:“英华这府里神仙也住得。”
端敏公主和轩辕泽是一辈的,不过年龄大不了她许多。
贾琼笑道:“小姑姑出嫁后,常来府里玩。”
贾琼没有说将来她建府也有这么奢华,因为肯定没有。这原来是忠义亲王府,到了现在也是皇帝嫡长子的府邸。古代男尊女卑,端敏公主又是庶出,生母位份并不高。
端敏公主羞红了脸:“你才多大,因为早嫁了,尽跟我说这些。”
贾琼这是古今普遍的出嫁后的状态,贾琼笑道:“说说怎么了,又不是外人。皇爷爷可有眉目了?”
端敏公主摇了摇头:“不曾听说过。”
“这事很快的,小姑姑别急。”
端敏跺着脚:“你才急呢!”
贾琼哈哈一笑:“我嫁都嫁了,还有什么好急的?”
端敏只好去看贾瑶和贾玥做画,到了贾瑶桌前,笑道:“这‘竹外桃花两三枝’倒也生动。”
“绣在袍子上才好看。”
“你总能想得出些趣事。”
贾琼道:“我府这么些丫鬟绣娘,也不得再裁人了,总得给她们找些事做,不然我这月例银出得冤枉。”
这话正被进亭子来的轩辕迪听到,她笑道:“皇嫂是个大财主,还这般小气?”
贾琼笑道:“四婶才把家管得秩序井然,我这也是向四婶学习。”
轩辕迪路过贾琰和湘云旁边,一看那字迹,不禁哎哟一声:“昭华小小年纪,却颇有颜鲁公之风!”
颜鲁公就是颜真卿,颜真卿字体豪放,极合贾琰的脾性。林黛玉平日则练二王字贴,王羲之内敛沉着,王献之潇洒飘逸,黛玉兼而习之。
贾琼笑道:“昭华自小就喜书法,这是日日练习的扎实功夫,也亏得她这执着的性情。我如我家的男人几个加一起也不如她。”
轩辕越不由得笑道:“皇嫂可把贾将军都带进去了。”
“那也是实话。要是这世上男女平等,女子也可以科考为官,我们家女儿个个都当官,男子个个落榜。”
贾琰听了这话,叹道:“男女平等科考为官,世上也没有这样的地方。”
贾琼笑道:“我们中华地界没有,海外是有的。就如当下,茜香国是女王在位;之前英吉利国也有好几位女王曾经在位;如罗刹国之前也有女皇和女摄政王在位。这些国家既然惯出女君,女子地位总比我们中华要稍高一些。”
几位郡主讳莫如深,并不搭腔了,贾琰也觉得“女王”这个话题太敏感,特别贾琼还是王妃,若是皇家将她想成武后一样的人物,那对她可不好。
贾琰笑道:“异域风俗不同,蛮夷之邦,也没有什么可称道的。”
贾琼倒也明白她的顾虑,只淡笑不语,取了她誉抄的诗词一并用信封装了,让丫鬟取来了食盒与小礼品装了一个大包裹。
贾琼召唤来了白白,将东西都负在他背上,遣他去东海觅食时将东西捎给黛玉。
众女看得连连称奇,只觉神鸟不凡,而神鸟能为贾琼她们送信实在是天下最神奇的事了。
贾琼却说:“信鸽能做的事,白白也能做到,信鸽并不是稀罕之物,这也就不是什么稀奇事了。”
……
贾琰才乘了马车回府,赵姨娘就来看她了。其实就算王氏已死,贾琰也没有多喜欢赵姨娘,实在是这个人除了因美貌得宠之外,性情格局全都拖后腿,可是贾琰也只能劝导。
赵姨娘少不得提起她在王府时薛家上门的事,贾琰吃了一惊:“两府换亲?大姐和二哥哥能满意婚事吗?”
赵姨娘冷笑道:“你道是怎么回事?这门婚事本是大姑娘自己求来的,她是王氏之女,又早把王妃得罪透了,她不嫁薛家又能嫁去哪里?”
“让宝玉娶宝姐姐,老太太肯吗?”
赵姨娘道:“老爷已经答应了。要是宝玉不娶薛家女,大姑娘也没有好日子过了。”
贾琰沉默了,见元春婚姻如此艰难和委屈,难免想到自己。她就算比元春好一些,能得王妃看重,可这世上婚姻之事最看重的是父兄能力权位和母亲出身,而不是看堂姐。
二姐姐能嫁得这样好,是因为她有非常人的本事,而她又没有那本事。
“姨娘这眉开眼笑得干什么?你休要教环儿些小人得志、落井下石的想法!贾环将来若是如姨娘这些心思,将来还能与什么样的人结交?都如你这般的人吗?”
赵姨娘却说:“环儿是你亲弟弟,也是王爷的小舅子……”
贾琰蹙眉:“你是不知府里的境况吗?居然说出这话来!那大姐、宝玉就不是二姐姐的血亲了吗?二姐姐最看重人的性情才能,而不是跟她乱攀关系!这世上想跟她攀关系的人还少吗?你要是教得环儿到处说自己是王爷的小舅子,你问过王爷他认么?别说是你跟王爷说不上一句话,便是三姐姐也未必说得上话。可见王爷待别人是最重规矩的。”
赵姨娘心中不爽,可是贾琰得贾政看重,是她和贾环的靠山,若是让她与自己又疏远了,她没有好处,赵姨娘只得忍了。
……
贾家二房和薛家忙着四个儿女的定亲之事,天家也发生大事。皇帝寻到了轮落在民间的沧海遗珠秦可卿,改回国姓,是为“轩辕可卿”,册封为“淑仪公主”。
皇帝同时下旨册封活动在青海、西域一带的达瓦齐为汗,将“淑仪公主”赐婚给他为“汗王妃”。
册封汗王的圣旨、赐婚圣旨和“淑仪公主”的画像已经提前派使者送去准噶尔,“淑仪公主”还得在宫中准备远嫁,须由钦天监择良辰吉日出发。
一年春光烂漫的日子让人感到分外短暂,恍然间便已到五月。贾琏今年第一次送一些西北货品南下找了买家,又已从南边运来了上百艘船的货物。
他们在端午前又举行了一次大型的促销活动,百货商店人声鼎沸,让许多商家看了都不由得眼红。
端午前,轩辕起已经领了差事送“淑仪公主”轩辕可卿远嫁准噶尔,他少则要四五个月,多要半年多才能回京。
贾琼由八个锦衣司侍卫、朱虹、霓霜两个宫女及两个太监的扈从下,微服送秦钟南下去茅山。
两人各有自己的事业和责任,原也不能日日腻在一处。
皇帝、皇后自然不想贾琼一个皇家儿媳妇在外奔波,抛头露面。但是秦钟身上的业果不但与贾赦有关,跟皇帝也有点关系,谁让轩辕可卿是皇帝的女儿呢。
贾琼若不亲自护送,只怕秦钟到不了茅山就死于非命了。
贾琼、秦钟各乘车驾东出,第二天下午就到了河南境内,路经函谷关狭窄的车道时忽觉狂风大作,马啼声声嘶鸣,车驾咯吱作响。
“保护王妃!”锦衣司卫队长周啸云大声喊着,策马过来控制马匹,以防拉马的马受惊狂奔。
贾琼掀开了车帘,叫道:“啸云,让人看着秦公子。”
周啸云忙让下属去看好秦钟的车驾,忽见山上滚下几块巨石,眼见在这车道中挪腾不开,那大石头撞下来,人马必有伤亡。
贾琼顾不得其它了,连忙从车中飞出,山谷中的狂风吹得她的衣裙发带鼓荡飞扬。
贾琼手中飞扬捏诀:“东方震木,急急如律令!”
山谷两边迅速长出藤蔓结成网状,那些巨石都被藤网所兜住。有两块巨石从高处落下,势能实在太大,将藤蔓网都撞出破洞来了,但是藤网将巨石的势能消去,从洞中落地时对人马已经没有杀伤力了。
贾琼在腿上加了风符,几下子就飞跃在半山腰,她的眼力好,就见山顶上有两道人影。
这时天空响起一道凤鸣,贾琼叫道:“白白来得好!快去那那人擒了!”
贾琼朝对面的山顶一指,她自己则去追击另一个妖魔,她倒暂时不担心秦钟,因为他身上差不多就是最强的护身符罩住了,等闲妖魔伤不得他。
贾琼只有为贾赦和轩辕泽解了秦家因为秦可卿绝嗣的事,贾家和轩辕家下一代才不可能出现有断子绝孙的业果。
贾琼飞身往山顶追去,周啸云等凡人侍卫根本不可能追上她,惊叹于她天人的身手,他们也只能保护好秦钟和车驾马匹。
贾琼不一时就见一个跛足道人在灌木丛中穿梭,他那行走的姿势实在是太过显眼了,过去多年,贾琼仍然一眼认出来。
贾琼手中捏诀,催动震木之气,四周灌木顿时像是活了一样,纷纷结成震木之气的天罗地网,将跛足道人网住。
跛足道人忙提剑挥砍,忽使出神通来,只眨眼间就没了踪影,灌木网中已然空了。
“移形换影?有意思!”
贾琼身姿飘渺伫立在一株小树树稍上,本来正支着下巴看跛足道人做困兽之斗,没有想到他还有些道法。
贾琼见这四周方圆十几里都找不到跛足道人的踪迹,可是他没有遁地和化虹,就不可能瞬间跑这么远。她瞬间明白他施展了变化之术。
“也是玄中人,不思好好修成正果,非要出来害人。”
贾琼运起心法,打开天眼才在四周搜索,果见前方有一块岩石是跛足道人蜷缩起来变化成的。
贾琼三道雷符飞去,正打在跌足道人化成的岩石上。
听到他一声惨叫化回了人形,但是须发皆都被雷电烤焦了,身上也皮开肉绽。
贾琼跃过去时,跛足道人又取出一面宝镜,正是警幻仙子赐给跛足道人的最大的法宝杀器“风月宝鉴”。而癞头和尚也得警幻仙子赐了法宝“情天禅杖”。(注3)
他们修道多年不成正果,警幻仙子又是三十三天外正经的女仙,愿意提携他们,让他们助仙子们完成人间历劫悟道,他们如何能抗拒?
那“风月宝鉴”罩在贾琼头顶,一股灰红的魔力笼罩在她身上,她一时之间生出飘飘欲仙、耳热心跳之感。
她的身体里像是有一只逐渐长成的欲望的猛兽,她似看到了轩辕起抓狐狸的英姿,又发觉他不但抓狐狸时那么帅,他什么妖魔都能一抓一个快狠准。
轩辕起的身材修长,肌肉是如此健壮,他们终于可以圆/房……
贾琼浑身冒着热汗,忽见那满身是血、须发都被烤焦的跛足道人在她眼前狞笑,贾琼才道不好。
她不能再想了,克制住强烈的欲/望,收敛心神,艰难的提起力气,手中的宝剑朝头顶的“风月宝鉴”掷去。
锃一声响,剑刺穿了“风月宝鉴”,一齐落在地上,“风月宝鉴”已经碎成了几瓣。
跛足道人惊呼:“我的宝镜!”
贾琼平息着让她热血沸腾的欲/望和气息,身上的力气也慢慢恢复。
方才她若屈服于风月之事,欲海情天,当众出丑事小,这邪宝趁机吸取她的元/阴/精/气,她只怕就如原著中的贾瑞一样精/气耗尽而死。
贾琼收回宝剑,朝跛足道人走过去,跛足道人往后退去,颤声道:“妖女,你想干什么?”
贾琼冷笑:“我是妖女?你又是什么?身为玄门中人,不思降妖除魔,匡扶社稷,护佑百姓,专门在人间搞些悲剧是非。”
跛足道人道:“大胆!贫道奉警幻仙子之命,助众仙悟道,你干涉众仙历劫,才将万劫不复!”
忽听天空凤鸣,一只巨大的白凤凰飞到上空,他爪子上正提着癞头和尚。
白白巨爪一松,癞头和尚从天落下,哗拉一声扑在灌木树枝上,压断好些树枝,那树枝也在他身上划破数道伤口。
癞头和尚的身子摔在地上,手脚骨断裂,五脏皆伤,在地上哀哀痛叫。
白白落在地上,化为一个白衣美少年,道:“姑姑,今日他们撞在我们手里也是天数,我们在人间的功业必逢杀劫,咱们就不要违逆天数了。”
贾琼忽然睨了白白一眼:“我儿从何处学来这套说辞?”
白白腆着脸笑:“阐教那学的。姑姑不是说要学习别人的长处和成功经验吗?”
贾琼莞尔:“我儿长大了。既然如此,你就送和尚上西天吧,我送这道士去见老子师伯。”
作者有话要说: 注1:原著第四回写着薛蟠比宝钗大两岁,这个大两岁的“两”应该是中文中特有的“大几岁”的意思,本文设定他比贾元春小四五岁。
注2:本文提到薛宝钗面对宝玉时的一些作为,仅是她嘴上说的全是道理,行动上完全不符合那个时代的规矩。但作者并不是宣扬封建规矩就是美德的意思,也并没有觉得宝钗要行为上如贞洁列女才行。
宝钗追求婚姻是审时度势,分析自己处境后从利益出发的,无论原著中还是同人中,她都是很主动的;黛玉则无论是孤女也好、大员千金也好,她盼望的是一个知心人。
注3:风月宝鉴虽然是原著中提过的宝贝,但是警幻赐了僧道二宝是作者私设,为免误导读者,特此说明。
(https://www.eexsww.cc/71212/35412626/)
1秒记住E小说网:www.eexsww.cc。手机版阅读网址:m.eexsw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