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面前那张熟悉到闭着眼睛都能描出来的面孔,寇南星一字不言,拉起发愣的春桃就往旁边路上拐。
钟光霁本以为寇南星见到自己后,不说挽留,但至少会生气。因为自己救人缘故,令他们定好的婚约出了纰漏,她一定是怨恨自己的。
可没有,这个女人非但没有,她更是用他极尽陌生的眼神冷冷瞥了眼自己,转身就走!
她怎么可以这样!
那一瞬,钟光霁面对寇南星内心曾经所有的骄傲,都好似被人用锋利的匕首冷不丁划出了一道长长口子,“噗噗噗”地全都泄了出来。
这突兀的状况令他措手不及,令他想都未想,循着本能快步上前,重新挡住了寇南星的路。
“寇南星!”他厉喝。
寇南星停下并向后退了一步,而回过神来的春桃则张开双臂,像只护着崽子的母鸡,将寇南星牢牢挡在了自己身后。
“钟,钟公子,你要做什么!”头一次见到钟光霁这般模样的春桃不免心颤,但依旧大着胆子发问。
被这般质问,钟光霁也终于后知后觉自己的急躁,深吸一口气,他收了急躁,恢复平静,这才缓缓开口:“春桃你别怕,我只是有事想问你家姑娘。”
“你……”
“春桃。”寇南星拽了拽春桃衣衫,示意她让开。
春桃回头不安地看向寇南星,心中极是后悔为何刚刚没多叫两个人跟着。
寇南星眼神安抚她,伸手轻轻拍了拍她胳膊,向侧迈步现出身来。
“钟公子,你想问我什么?”寇南星神色淡漠地看着钟光霁。
钟光霁心脏被那声“钟公子”再次刺了一下,深深看了眼寇南星,随后环视了眼四周,突然抬手指向不远处的茶楼道:“我们去那里吧!坐着说。”
说完他便径直朝那茶楼走去。他内心笃定寇南星会跟着自己,就像从前那般,他但凡说什么,她都不会反驳,以至于连头都未回一下。直到听不见身后动静,他猛然回头,这才发现寇南星竟依旧站在原地。
“你为何不来?”钟光霁蹙眉问道。
寇南星用那双清冷的眸子看他一眼,说:“不方便,男女授受不亲,钟公子有什么事就在这里问吧。”
“你!”钟光霁气急,“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你我本是……”
“你我已再无关系。”寇南星打断了钟光霁即将脱口而出的话,“钟公子,你不会忘了,我们已经解除婚约了吧?”
钟光霁噎住,面上闪过尴尬。因为就在刚刚,他的确忘了他们已不再是未婚夫妻,他还只当寇南星依旧是身后那个怎么甩都甩不掉的跟屁虫!
再次调整了情绪,钟光霁看着人来人往的四周,又看向岿然不动的寇南星,不得已,他只能退了回来。
“街上说话总归不方便,我们……”
“挺方便的。”寇南星回道。
钟光霁脸颊忍不住一抽,看着面前的寇南星好似第一次认识:“你从前不是不喜在人前?”
“钟公子也说了,那是从前。”
寇南星的话再次将钟光霁噎住,尤其是那无论听了多少遍依旧觉得别扭的“钟公子”,他忍不住开口道:“就算你我解除了婚约,你就不能还叫我光霁哥哥?”
“呵。”这话令神情平淡到堪称冷漠的寇南星忍不住笑出了声。
而钟光霁在说完这话后也知自己逾矩,可内心那说不出的烦躁,令他坚持了这一想法:“抛开婚约不提,你我俩家相交这么多年,这般称呼并没有什么。就像,就像采薇平日那般叫我。”
寇南星收了脸上的笑,直接给钟光霁翻了个大白眼。
钟光霁:“!”
他眼瞎了吗?他刚刚看见寇南星朝自己翻白眼?!
“你,你……”
“钟公子,你若不想说事,那便不要再做拦路石了。”寇南星带着明晃晃讥讽的声音穿透了钟光霁耳膜,令他震惊无比。
“你说……我做拦路石?”
“难道不是?”
“我……”
钟光霁低头看了眼自己所站位置,一时语塞。
可不就是拦路石!可寇南星怎能这般冷漠无情地说出来?他们曾经可是未婚夫妻啊!就算婚约解除也不过几日,她怎么就这么狠心?这些时日他几乎日夜都在念她,她难道就不想自己?
看他不说话,寇南星也彻底没了耐心,直接对春桃道:“春桃,我们走!”
说完,也不看钟光霁有何反应,径直转身便要往回走!
见此,钟光霁再无法遮掩羞恼,径直上前一把抓住了寇南星胳膊,用力一拽,就将人拽进了自己怀里。
“姑娘!”春桃大惊,刚欲去拦,就见自家姑娘抬手便是一巴掌,狠狠打在了钟光霁的脸上!
“啪”地一声响彻在大街上,顿时吸引了不少目光看来。而春桃则瞪圆了眼睛,心绪复杂地想,嚯嚯嚯,她家姑娘这是第几个巴掌啦!
钟光霁被打蒙了,抓着寇南星胳膊的手下意识一松,就见那人滑如泥鳅般从自己怀里眨眼便逃了出去。
他下意识伸手,可依旧没能抓住那逃掉的人。
转而下一刻,他恼羞成怒,目光狠戾地锁住面前人,一字一咬牙地挤出一句话:“寇南星,你要做什么!”
“这话我该问你!钟光霁!”寇南星用不输钟光霁的气势还之以反问,双拳紧紧攥于袖中,好似在为自己鼓气。
钟光霁因寇南星反问怔住,缓了好一会儿方才冷静下来,继而眉心便是一拧。
不为那一巴掌,他只是在震惊自己刚刚那一瞬间的心绪混乱。他想不明白,一向冷静自持的他竟会去抓那个主动背弃了自己的人!
一道人影骤然冲了过来,闪身挡在自己与寇南星之间,声色尖锐地冲着对面大吼:“蔻二姑娘,你怎敢动手打人!”
是一直偷偷跟着自己的小厮。
丫鬟对小厮,名正言顺。春桃瞬间顶上,伸出一根手指头便指了过来:“你说我家姑娘为何打人?还不是你家公子动手在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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