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哎呀，这不是造孽吗！”众人听此纷纷嗟叹，但更多的则是无奈。
便是一尸两命又如何？他们自己都要撑不下去了，哪还有精力再管他人死活。
寇南星亦是听到了此话，提起银针的手一顿，目光隔着人群看过去，唯有白茫茫的雪片子遮挡着视线。
而一旁的宋逐扬则剑眉笼起，看向远处的神色发沉。他视线一瞥，注意到寇南星异样，想了想后对其道：“二姑娘，我过去看看？”
话虽疑问，但神情却是肯定的。
寇南星看他一眼，旋即点头，刚欲说什么，却听那原本若即若离的声音骤然加大，竟是朝他们这边移动过来。
“哎呀，他们来了！他们来了！正是那怀孕的妇人呀！”最开始说这件事的人，见状登即大喊起来。
寇南星霍地站起身，与宋逐扬对视一眼，下一刻，二人齐齐出了棚子，朝外面快速走去。
“郎中，郎中！有没有郎中！快救人啊！”一个看上去十八九岁的女孩正扶着一个独轮车大声地喊着，而那独轮车被一个男人推着，车上躺着一个肚大如箩的女人。那女人双眼紧紧闭着，脸色灰败，看不出生死。
凄厉的哭声自那男人嘴里发出，眼泪混着雪，朝四周哭喊着：“救救我娘子！救救我娘子！来人啊，求你们了，救救我娘子吧！有谁能救救我娘子啊！呜呜呜呜……娘子，娘子……”
男子凄厉的哭喊听得人动容，众人纷纷上前，却又止步在两丈之外。
古来这女人生孩子就是在鬼门关走一遭，迈过去了就能活下来，迈不过去，这人生路便也到了尽头。
有那幸运的，肚中孩儿能活下来。可那苟活的孩儿自落地便没了亲娘，谁又敢轻易断定，这就是幸运呢？
众人纷纷叹息，看着那妇人还有那男人满眼同情，但更多的是麻木。稳婆与郎中都不能做到的事，他们又如何可以。
见众人无动于衷，那扶车的年轻女子急了，大声喊道：“有没有参片？你们谁有参片？给她含一片，就一片！”
可惜没人应她。
“哪里有医馆？哪里有郎中？这女人就要死了，你们快来救救她呀！”年轻女子大喊道，“不是说这里有医馆？医馆在哪儿！”
“医馆在这儿。”一道清越绵软却又透着坚定的声音骤然接了她的话，年轻女子猛然抬头，却见是个比她更要年轻的女孩从人群中挤了过来，而其身后则跟着一个相貌俊朗的男子。
女子一愣，旋即一喜，当即问道：“医馆在哪儿？郎中呢？可否给她看看！”
那推车的男子听到此话，当即也跟着道：“姑娘，姑娘，救救我家娘子吧！郎中在哪儿，你赶紧带我去吧，求你了！求你了！”
若非推着车，那男子只怕就要跪下给寇南星磕头。
寇南星没说话，而是走至妊妇身旁，快速查看了番后方道：“她情况很危险，你们跟我过来，我帮她看看。”
“什么？”那推车男人一愣，结巴道，“你？你给看？你，你是郎中？”
反倒是那年轻女子，听到寇南星这般说眼睛骤然一亮。
“你是郎中？”她跟着问了一句。
寇南星点点头：“是，我是郎中。”顿了一下后她忽然又道，“或者，你们现在可去我家医馆，让其他郎中帮忙看看。”
这哪儿有不答应的，那男人听了当即道：“多谢姑娘，多谢姑娘！”
寇南星嘴角微微扯了一下，点了点头，转身对围观众人道：“烦请诸位让出一条路来！”
“哗啦”，原本围在一起的人群，因为她这句话让开了一条路。
那路就是希望，令男人热泪盈眶，用力推着车就要向前。却因又急又累，他不仅没能推动板车，反倒失了手。
眼见着那板车就要倾覆，众人轻呼之际，一条有力的胳膊忽然按住了板车，让众人的惊呼转为了长舒一口气。
寇南星看了眼稳稳托着板车的宋逐扬，嘴角不禁露出笑意。
“多，多谢壮士，多谢壮士！”男人又惊又恐，慌张之际，只听宋逐扬道，“我来吧。”
说完，他径直从男人手上接过板车，推着便快速向品信堂走去。
男人眼泪几乎瞬间模糊了双眼，一边抹一边不停道：“谢谢！谢谢！谢谢壮士……”
很快，妊妇被送至了品信堂，寇远与东方生闻风而动。
然而不过片刻，他们又纷纷面露难色。
“这个……”
寇远与东方生彼此互看一眼，最终在众人期待中各自摇头。
“若早一刻来或许我还有几分把握，现在……抱歉，我无能为力。”寇远歉疚道。
而东方生也叹了口气说：“我也非稳婆，生孩子的事恕难相助。”
“噗通”，男人直接瘫坐了地上，眼神呆滞地看着床上的妻子，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样。
而那跟着一起来的年轻女子闻言则急道：“你们可会剖腹？若剖腹，那大人和孩子说不定都能活！”
“哗！”众人震惊，而东方生则轻咦一声，问那女子：“你竟知剖腹？难不成你也是郎中？”
那女子未否认：“我的确学过医，只是，只是我不知该如何剖腹。”
“剖腹？这不是跟杀人差不多？”人群中有人惊呼。
那女人辩道：“怎能是杀人？这分明就是救人！”
被怼的人不敢再开口，但他的话却引得其他人小声议论起来。显然，大家怼剖腹都持畏惧态度。
不过，有个人却不是。
只见那东方生忽地扭头问那男人：“哎，我倒是可以剖腹，就是不知，你能不能接受啊！”
那男人被问得一怔，旋即那痛苦的面容上现出迟疑。
东方生提醒他：“眼下可没时间给你考虑啊，你媳妇儿可快要不行了！再说，这姑娘不是说了，现在剖腹是救人，说不定能一次救回两条命。”
“说不定？”那男人喃喃，“那，那就是说，还是，还是会都没了？”
东方生耸耸肩：“这我可不敢保证，一刻钟之前或许还好说，可眼下耽搁了这么长时间，谁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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