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南星没有任何动作，只是依旧保持着垂眸的姿势。
换床帐？看来对方已经知晓了床帐之事。不过她想，既然聂嘉音没有直接动手，那说明对方如今只是猜测，眼下这般试探是想要确定那床帐是不是自己动了手脚。
不确定那就好说，任她再试探，自己只需不承认就是了。
于是，在状似思考了一番后，寇南星抬头侧首，冲聂嘉音轻轻点头：“夫人觉得可以换，那便换吧。”
“哦？少夫人也这么觉得？是因为它太旧了？还是……”聂嘉音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寇南星，不错过其面上哪怕一点细微变化，“还是说，它被人故意剪坏了呢？”
寇南星直视着对方，反问：“换床帐，难道不是夫人提出的？是旧了，还是坏了，夫人不是比我更清楚？”
因这话，聂嘉音看向寇南星的眸色更冷了。
这死丫头，竟想要倒打一耙！
聂嘉音死死盯着寇南星，眼神凌厉，似要用自己多年主母身份吓退面前人。可惜，面前人自从死过一次后便看明白了许多事，聂嘉音想要从这方面下手显然是不可能的。
而一番对峙过后，聂嘉音显然也意识到了这问题。也是，若是寇南星因为自己瞪上两眼就会退缩，那当初她也不会明知国公府内人事复杂，却依旧要嫁给宋逐扬了。
聂嘉音冷笑出声，身子缓缓放松下来，像是同最熟悉的人拉着家常般，对寇南星道：“南星啊，要我说你还是太年轻了些。有句话不是说了吗，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逐扬什么性子我比你更清楚，你既已经成了他妻子，那没事儿时便该劝着他点。这篓子一旦捅出来，想补回去可就难了，你不想自己将来会有个这缺那缺的夫君吧？”
这已经是赤裸裸威胁了。
寇南星端坐着回复对方：“夫人想必也听过一句话，善恶终有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逐扬所为皆为道义，想那些宵小也明白，既做了亏心事，总有一日要得报应。所以，南星不担心，南星只是希望逐扬能尽快将想要惩治的人惩治了，如此，这个家也能消停了。”
“呵。”聂嘉音冷笑出声，胸口憋着一股气令她终于站起了身，“消停？你当真以为这国公府内会消停？哈，我只当你是个看透了世事的，没想到到头来还是个孩子呢！”
寇南星也站了起来，说：“南星的确还是孩子，夫人您想多了。”
这平淡无波的语调令聂嘉音实在忍不住，她直直看向寇南星，忽地冷声问她：“寇南星，你就不怕陷进泥里太深，再也出不来？”
寇南星目光清明亦坚定道：“夫人，陷入泥里的究竟是我还是你，这问题你有没有想过呢？”
聂嘉音：“！”
好好好！好得很！这寇南星竟敢威胁她！
寇南星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聂嘉音。
而聂嘉音被寇南星眸底闪过的冷意彻底刺激到了。拳头用力捏紧，涂着漂亮丹蔻的指甲最终没能经过那猛然送来的力气，“咔嚓”一声，径直折断。
聂嘉音深吸了一口气，将这份刺激用力地用力地压回胸腔，忽而笑了起来：“南星啊，真是没想到你竟是如此能言会道。原本我以为你来自慈州那小地方，什么都不懂，我都想好了，等你来了我便派人多教你些规矩。却没想到，你比我见过的任何女孩都要聪明。当然……”聂嘉音说着眼神莫名地扫了眼寇南星，“也更加固执。”
如此直白的话这般直接地说出来，寇南星眉心几不可查地蹙了下，却是笑着道：“多谢夫人惦记，不过不用了，南星自有人教。”说着她站了起来，“时间不早了，想必夫人该说的话都说完了。若是无事，南星便回去了。”
几乎不等聂嘉音再开口，寇南星直接便行礼转身就要走。
“寇南星！”聂嘉音忽然叫住她，看向她的眼睛里闪着叫人说不出感觉的光，“莫着急，我知道你们想要做什么，不过可惜了，只怕你们这愿望最终要无法达成了。”
说完，聂嘉音直接冲外面喊道：“桂嬷嬷，送客！”
桂嬷嬷应声进来，快步走到寇南星身边，径直朝其行礼：“少夫人，请！”
寇南星看着聂嘉音，心中那股不安越来越重。她不禁去想，莫不是聂嘉音是要对宋逐扬下手吗？
桂嬷嬷又在催她，寇南星收起思绪，没有多问，转身离开。
过了一会儿，桂嬷嬷折身回来，对聂嘉音道：“夫人，少夫人已经回去了。”
聂嘉音背对着她，闻言眼皮动了动，稍许后开口：“准备好了吗？”
桂嬷嬷一愣，旋即反应过来，急忙低声应道：“准备好了。”
“嗯。”聂嘉音转身过来，那一刹那其脸上是寇南星从未见过的阴狠，“本想再给她一次机会，没想到她敬酒不吃吃罚酒，既如此，那我也便无需再顾忌了。”
桂嬷嬷闻言，小心问道：“夫人，那床帐之事少夫人确认了？”
“确认？呵！”聂嘉音忽地冷笑，“这死丫头滑的跟个泥鳅似的，一句话能跟你掰扯出四五句来！不过，便是没确认也没关系了，我只当她知道了。既知道了，那便留不得了。”
桂嬷嬷闻言不再多问，点头应道：“老奴知晓了，老奴现在就去安排！”
聂嘉音“嗯”了一声，在桂嬷嬷转身之际忽然又问：“对了，那逆子回来了吗？”
桂嬷嬷回：“世子尚未回来。”
聂嘉音冷笑：“如此正好，他既不回来，那便再也不会见到自己的女人了！”
寇南星在离开聂嘉音院子后，脚下的步子便走得飞快。曲文紧紧跟着她，生怕她摔倒。
见她一脸着急，曲文便小声问道：“姑娘，您这是怎么了？是夫人跟您说什么了吗？”
寇南星没有说话，思绪一直留在聂嘉音那阴鸷的目光里。她笃定这女人要做什么，只是究竟是针对她，还是针对宋逐扬尚不能确定。
但不管是谁，她都要即刻叫人通知宋逐扬，让他提前做好准备，免得着了聂嘉音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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