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县城到村外,一路上宁姝都能感觉到身后有人跟踪。
只是每当她停下来回头,那种被人注视的异样感瞬间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有完没完……”她嘀咕一句,快步朝前面的茶铺走去。
任务指示的地点就是这里了,若情报准确,过不了半个时辰便会有西疆的人过来。这次来的人不少,她一定要做好准备,伺机行动。
小二上前来热情添茶,宁姝趁他不备,将一点粉末放入茶水中,又随口问道:“你们这里客人不多?”
小二咧嘴笑:“瞧姑娘您说的,我们这小铺子,哪里敢想人多啊?不过是赚点小钱,给大家行行方便罢了。”
宁姝顺着小二身后看去,一个中年发福的男人正坐在摊子后面打盹儿,他身边的小女人举着蒲扇给他扇风,画面和谐中,又透着两分不搭的滑稽。
她收回目光,正想饮茶,冷不防背后突然伸出只手来,紧紧捏住她的手腕。
“想什么呢?不倒就要喝了。”
听到是温吟与的声音,宁姝的心咚咚跳起,欢喜回头。
“温小八你死哪儿去了!”
温吟与大声叹气,走到她身边坐下:“你这人真是,嘴里就没一句好听的。什么叫‘死哪儿去了’,你就这么巴不得我死?”
宁姝咬咬唇,心里有些发虚。以往她都是这般的,一直没觉得哪里不妥,可此刻被温吟与这么一提,是觉得哪里怪怪的。她自知理亏,不敢再多说,赶紧拿了个茶杯替他添满茶水。
递去茶杯的同时,她看到温吟与消瘦的手腕,不禁吃惊:“你怎么瘦了?……这段时间你究竟去了哪儿?”
温吟与接过茶杯,捧在掌心也不喝,拇指摩挲着杯沿,半晌后才道:“是有些事情,不过无关紧要。你要是觉得我瘦了,等回南地给我做好吃的就行。”
宁姝当即丢了个白眼过去:“你还当我是十岁孩子好骗得很?每次都吃那——么大一堆,我还得洗碗,哼,想都别想!”又道:“哎对了,你之前何必跟我一路呢,直接出来不就结了,我又不会真生你气。”
“跟你一路?”温吟与略是一怔,“没有,我没有跟你。”
宁姝心里咯噔一声,隐约猜到什么,默默低头,不敢继续想下去。
倒是温吟与突然问道:“怎不见你那位形影不离的正义人士?难不成遇到什么难案,把自己给折进去了?”
宁姝指尖一颤:“你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他和我身份有别,自然去做他的事了。”
“可是我听说他辞官了。”温吟与挑眉,仔细去看宁姝的眼睛。
宁姝坦然承认:“是,辞官了。可是又与我何干?官不官的,都是他的选择。”
温吟与屈指抵在唇边,敛起桃花眼眸,目中神色深邃:“小九,我真是觉得你别扭得很,你定然有事瞒着我啊。”
“能有什么瞒着你?”
“你和他——”
话音未落,重叠错落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温吟与收起话头,循声望去,见到来者是一行西疆人,又收回目光,继续喝起茶来。
茶铺小二见到密密麻麻的西疆人,顿时愣了,忙不迭地上前去招呼。这些年西疆和东淮关系并不算好,虽说不上势同水火,不过边域交战也确实频繁。小二不敢得罪眼前这行人,辨识片刻,朝穿着华丽的贵族女子而去。
“不知贵客想喝什么茶?”
贵族女子轻哼一声,细长的眼睛不屑挑起:“就你这破地方,供的茶怕还不够资格给我洗脚呢!”
女子身后的大汉纷纷狂笑。
“没听到我们阿莎丽公主说的?快去把你们的茶拿来,给我们兄弟洗脚!”
小二脸上红白交错,他哪里见过这阵仗,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了。
这时,阿莎丽突然看到侧桌坐的宁姝和温吟与,对身边人使了个眼色:“那两个人穿得还算干净,南贡,去,把那两个人叫来给我擦鞋。”
南贡领命,直接朝宁姝走去,一拳锤在木桌上。
茶摊里的桌子本就简陋,多是几块木板随意拼起。南贡这一拳,直接打裂木桌,宁姝和温吟与面前的杯子顿时朝地上跌去。
说时迟那时快,宁姝伸手一揽,温吟与指尖一捏,两个杯子茶水丝毫不洒,竟然稳稳当当,完全在他们的掌控之中。
南贡见状乐道:“原来会功夫!”转看阿莎丽:“公主,这两个人或许可以捉来供你玩乐。”
阿莎丽一听,两眼放光,揪着小辫子轻甩上面的铃铛,兴奋道:“去,你们都去。”眼风扫到摊子后有两枚影子晃动,又抬手制止:“等等!先把那两个玩意抓来。”
茶摊老板和他媳妇很快被拎至人前,这个看上去膘肥体壮的男人在南贡等人面前,如同一滩烂肉。那小媳妇更是吓得脸色发白,双唇磕碰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阿莎丽双手一合:“你们应该就是这破地方的老板了吧?”
“是是是……”
“不是不是……”
夫妇二人对看一眼,两张脸立马涨得通红。
阿莎丽笑得开心:“连摊子都不要了啊?东淮人真没种!我还是个女孩子呢,又没打你们什么的,就这么害怕。唉,难怪我阿爹说你们东淮中看不中用,迟早是我们的囊中之物。”
“对!囊中之物!”身后人附和。
阿莎丽纤指挑起,指了一下小二。南贡立即推他到了阿莎丽面前。
阿莎丽的指尖在小二面前晃了晃,顺势下移,又抵在他心口上:“你这家伙,叫你端茶来给我的勇士们洗脚,你却磨磨蹭蹭的,该罚!你眼睛真丑,我不想要。脸嘛,跟枯树皮似的,刻划起来也没意思。想来想去,应该还是一颗热热的心好玩。”
小二听罢傻眼,刚想跪下磕头求饶,阿莎丽已经摸出腰间弯刀,直接戳进他的心口。老板夫妇见自家小二就这么死了,登时吓得魂不附体,连连磕头:“公主!您想要什么洗脚都可以,要是这儿没有,小的再想办法给您弄去!”
阿莎丽抹着刀尖,两指并在一起,轻轻分扯。血丝黏稠,在阳光下显现出一种诡异的橙黄。她满意一笑,道:“东淮人的血看起来还算干净。现在我的勇士们不想用你们的破茶水洗脚了,我们要用——你的血。”
温吟与低声一叹,小声道:“小九,管不管?”
宁姝晃着茶杯,没有答话。
这是东淮地界,对面又是西疆公主,冲突一起,稍有不慎南地也会牵扯进去。她的任务是弄清楚他们一行人的目的,并不是取他们性命。若要插手,届时想全身而退就难了。任务途中,她不想给自己惹麻烦,如此,还是别管闲事的好。
看宁姝阖目不动,温吟与更加奇怪。要是放在以往,宁姝定早就沉不住气,上前教训那些随便取人性命的西疆狗,这次却一反常态的漠然。这段时间他不在,她到底经历了什么?看来得找个机会去会会那位正义人士了。
余光蓦然瞥到南贡再次向他们走来,温吟与直起身,目中浮出些许不耐。
南贡似笑非笑,将阿莎丽那把镶满宝石的弯刀示在二人之间。
“我们公主说了,你们谁有胆子杀死那头肥猪和瘦狗,谁就能活下来跟我们吃香喝辣。”
温吟与哑然失笑:“笑话——”
下一句还没说出口,宁姝瞬间出手握住刀柄,眨眼间弯刀已经没入南贡腹中。
“姑奶奶最讨厌玩蛊那一套!”她恶狠狠说着,脚一踹,将弯刀重新拔了出来。
温吟与吃了一惊,心里暗道小九这变化也太快了,还没来得及问,宁姝已然起身,如鬼魅般在那些西疆勇士间飘晃穿梭。
一滴血随风染到了温吟与手背上,他愣了愣,低头看向那点殷红,不禁失神。
宁姝是很不喜欢用刀的,刀造成的伤口大,流的血也多。为了不让梦魇重现,多年来她都是用绞毒冰丝。人去得快,也几乎不见血。
只是此刻,她明明有绞毒冰丝在身,却偏生选了弯刀……
老板夫妇二人早就看傻了眼,前一刻明明是那公主凶神恶煞占上风,不过眨眼间,那些魁梧强壮的勇士竟然被一个小姑娘轻轻松松给全部解决了。
他们面面相觑。
从男人身上拔出弯刀,宁姝狞笑着走向连连后退的阿莎丽,手一挥,那弯刀准确无误,扎入阿莎丽发边的木柱上。
阿莎丽一声惊叫,脸色煞白。
宁姝不紧不慢地走过去,左手一横,小臂抵在她的喉头,倾身靠近:“你们惹谁不好,偏要来惹我?”
“我……我是阿莎丽公主……你杀了我,东淮会有大麻烦!”
宁姝不屑冷笑:“那又怎样?反正我不是东淮人,与我何干?”
“你……”
“废话少说,告诉我,你们来东淮究竟有何目的?”
“哼!”阿莎丽别过头去。
宁姝唇角挑起,抚住她的头,双唇翕动。一只小虫立即顺着阿莎丽的眼睛钻了进去。阿莎丽痛得大叫,宁姝却仍旧没停下命令。直到血从她眼眶里淌出,宁姝才打了个响指,暂停下来。
“说不说?”
“我……我说……”
“嗯?”
“……我阿爹叫我,到东淮找一个,找一个富贵男人,设计失身于他,然后他好借机……借机……”
“原来如此。”宁姝再打响指,那只小虫从阿莎丽的眼眶里挣扎出来,乖乖飞入宁姝掌心。宁姝安顿好小虫,撤手离开。
“你……你不杀我?”
宁姝步子一顿,侧目冷哼:“我怕脏手。”
***
任务虽然完成,但不尽人意,宁姝一直都高兴不起来。
不是没有想过除掉那公主,只是要真下手了,西疆那边正好以此借口找东淮开战。即使她是南地人,也不能把战火引向东淮的无辜百姓。
温吟与一直想找机会问宁姝,可看到她神色冷漠,便知她心情不好,不敢多去追问。一路沉默,直到夜色朦胧,星子稀薄,宁姝才终于停下脚步。
“今晚就在这里休息吧。我去找点枯枝。”
火堆点燃,温暖的颜色暂时逼退几分夜里凄寒。宁姝抱着膝盖靠树而坐,她将下颌枕在小臂上,双眸渐渐失神。
温吟与已经忍了一晚上,看到她此时仍旧不太对劲,终究不能按捺,开口:“小九,你到底怎么了?”
“没怎么啊。”
“你这是没怎么的样子?”
“是啊。”
“……”
温吟与突然生出一种“孩子大了确实不好管”的念头。
“……是不是谁欺负你了?”
宁姝抿抿唇:“没有。”
温吟与察觉到她的细微变化,试探:“那小子欺负你了?”
“都说了没有!他没欺负我!”宁姝声音陡然提起。
此话一出,她顿时愣了愣。以温吟与的心思,她这般言说,完全是在欲盖弥彰……
果然,温吟与叹了口气。
“小九,其实我猜得到。毕竟一直以来,你待他都不太一样的。”
宁姝重新枕回小臂,没有接话。
温吟与继续道:“你对我们有些人冷冰冰的,有些人却会笑一笑。但不管冷冰冰还是笑一笑,我们都没有走到你心中的位置里去。你冷,是懒得应付,你笑,是因为表面功夫要做好。”
宁姝暗自掐了掌心。
温吟与又是一叹,捡起脚边一根枯枝,往火堆里丢去:“你在那小子身边,脸上的笑是真心实意,我看得出来。他能让你开心,这是好事情。自从宁叔和羽姨去世以后,我很久很久都没有见到你那样轻松的模样了。”
宁姝忽而有些心躁,直起身来:“你最好不要提我爹娘,我不想听。”又道:“你想知道我跟司烨究竟如何?好,我直白告诉你,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我们在一起过,但是现在没有了。他还是他,我也还是我。”
“……”
“另外,我不想说话的时候,最好别招惹我。虽然我功夫不如你,但我一旦狠下来,不保证会做出什么事情。”说罢,她瞬间起身,朝黑暗里走去。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刚往前走了两步,一个黑影突然落了下来。
借着火光,宁姝注意到他黑衣黑面纱,衣服上有银线暗纹勾勒。
这打扮……
“北凛彻?!”宁姝失声叫出,当即警惕,滑出绞毒冰丝。
北凛彻抬手:“别,我不是来打架的。”掠过宁姝身侧,摘下面纱向温吟与而去。
温吟与一脸难以置信,盯着北凛彻半晌没有说话。
倒是北凛彻先一步笑了起来,摸摸温吟与的头发:“小玉儿,不认识你哥了?”
“哥?!”宁姝险些惊掉下巴。
温吟与何时有的哥哥?
不对,就算有哥哥,又怎么会姓“北凛”?
宁姝讷讷转身,去看浑身僵硬如同木头的温吟与。
怎么回事?她敛眸。
温吟与至少呆了半分钟,才逐渐回过神来,尴尬笑起:“……我早就不叫‘小玉儿’了……”
“怎么不叫‘小玉儿’了?当年你粉琢玉砌,确比宁姝那丫头还嫩几分的,不用这名字,委实可惜得很。”
宁姝听得一愣一愣的,感情这北凛彻还认识她?!
“等下!”宁姝快步朝北凛彻走去,“你到底是谁?”
“北凛彻啊。”北凛彻转身面向她,好看的眼睛如同月牙,温柔弯起。
宁姝还未回过神来,就气场穿着和声音来断,他确实是富贵庄那个北凛彻。只是这温柔得能和顾清风一比高低的眉眼,还有熟稔语气……怎么会?!
温吟与不知宁姝在富贵庄发生的事,只道她那时年幼,记不得事,便出来打圆场道:“这是三哥师祖,北凛松寒的嫡孙,长我五岁,长你七岁,很小的时候来往生门做过客。当年你才会说两句话而已,不记得他很正常。”
“……”宁姝蛾眉蹙起,“所以当时你就认出我来了?”
“也不是,”北凛彻双手环胸,“我见你的时候,你才是个一两岁的婴孩,现在成大姑娘了,谁能认得出来?我是后来想起羽姨的模样,越琢磨越觉得你跟她相似,去查了一番才确定你的身份。”
“那你……”
北凛彻猜到她要问什么,抬手打断:“北域和我的私事便不能告诉你了,现在各处关系紧张,丫头你得懂事。”
宁姝狠狠瞪他一眼,走回之前歇息的那处重新坐下了。
温吟与看出几分端倪,压低声音跟北凛彻打听。待知道宁姝为了救人险些把自己折进去,身受重伤,差点没命,顿时怒不可遏,几步到了宁姝跟前,伸手用力捏起她的脸,逼她和自己对视。
“你这丫头是不是脑子不清醒?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都不知道?你要是死了,我怎么办?嗯?”
宁姝错开眼神:“你能怎么办?帮我寻一处风水宝地葬了呗。”
“你——”
“哎哎哎,事情都过去了,生气没意义啊。”北凛彻拦下温吟与。
温吟与当即转移目标,又去骂他:“你跟东淮有什么勾结我不问,但看在当年情分上,你也应该帮小九一把,你爷爷还认小九做干孙女了不是?你怎么能放任她胡闹,甚至差点丢掉性命?”
“这锅我可不背,是季槐办事不力。”
听到季槐的名字,宁姝忽而想起那晚他和季槐到她房间的事。见温吟与还要骂北凛彻,忍不住开口:“好了温小八,你也别再说了。他那样的身份放在当时的确不能插手,不过他吩咐过季槐保我,只是后面出了些岔子罢了。”
北凛彻略是一惊:“……那晚你没睡?”
宁姝斜睨他:“是啊,你不是要我当主母么,这种大事,我怎么睡得着?”挑唇笑:“话说回来,你什么时候去往生门下聘啊?我好想看我师父打断你腿的样子哦!”
“呵……呵呵……”北凛彻干干笑起。
萧影这个门主,连他爷爷北凛松寒都忌惮三分,他又怎么惹得起?
温吟与见宁姝越说越没边,不禁皱起眉头,将话题扯转回来。
“下次我不在,你不许胡乱行事!”
宁姝知他是好心,可长久以来她已很是反感所有人将他们绑在一块,所以她当即回嘴:“我不需要你保护,更不需要你管。你要是有那闲心,不如多教教苇絮。”
温吟与欲言又止,不再多言。
每次宁姝只要一察觉到他的好感,就会搬出苇絮来搪塞,转移话题。北凛彻倒是头一次认真跟宁姝打交道,还不知其中弯弯绕绕,见她自己一个人往黑色里去了,不免拍了拍温吟与的肩膀:“小姑娘就是这样,你得好好哄。”
温吟与瞥他一眼:“我还用你教?”
“那是,我吃的米饭菜还是比你多上那么五年。”
“那你不也还是单身。”
“……”
温吟与抖掉他搁在自己肩头的手。
“废话不多说,你突然冒出来作甚?不在北域待着,也不帮东淮那位行事了?”
北凛彻目中笑意稍敛,唇角浮起一抹玩味:“上头查得紧,尊主这段时间避风声,我就正好偷得浮生半日闲。哦,对了。”
“嗯?”
“下个月天剑山庄有热闹凑,你跟宁姝要是没事,不如跟我一起去。”
温吟与默了一瞬,有些犹豫。
天剑山庄是江湖中有名的大庄,历经几朝帝皇,已经有三百年历史。有载的神兵利器十之八九都是由天剑山庄铸造而出,而每过五十年,天剑山庄就会应天意选吉日,广招天下江湖人士前去参与剑选。所谓剑选,其实跟武状元有异曲同工之妙,不过武状元胜出是得名得权,剑选霸者除扬名之外,还会获得一把独一无二的神兵宝剑。
温吟与对神兵没有几分兴趣,宁姝又是用绞毒冰丝……
“现在局势紧张,除了东淮,或许还有其他地方的人也会来‘凑热闹’。到时人多口杂,似乎对你我有利。”北凛彻的语气漫不经心。
温吟与听出他话里有话,敛目一笑:“北凛兄长既然相邀,我和小九没有不去的道理。若是真能得到些什么,我会如实告诉门主,让他记得北凛家的好。”
“如此,那我先多谢了。”
宁姝在外侧隐隐约约能听到他们的对话,对于北凛彻这个人,她幼年的记忆自然是模糊的,最近的经历又不是那么美好。加之如今她听得出温吟与对他很是提防,话里话外都意有所指,可见这位“儿时玩伴”并不怎么让人心里踏实。如今温吟与答应北凛彻赴邀天剑山庄,那这一路上,可就热闹了。
“呵,北域,西疆……那南地,也不会等太久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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