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吃完饭,又向楼上看了一眼,叹了口气,恋恋不舍地走出了寻味楼。
秦时月在后面跟上,那人低头走路,似是在想着心事,忽然,前面出现了一双脚,挡住了他的去路。
他抬起头,便看到挡在前面的是个年轻姑娘。
他连忙向旁边绕开,可这个姑娘比他灵活多了,再次挡在他面前。
那人终于反应过来,这姑娘不是恰好接在他前面,而是故意挡在他前面。
“姑娘......”
秦时月眯起眼睛:“说吧,你对沈老板有何企图?”
那人怔了怔,总算是反应过来这姑娘口中的沈老板是谁了。
看,他都没有意识到人家姓沈,只是知道那是寻味楼的东家。
“姑娘,你是什么人?为何要问这个?”
秦时月冷哼:“我是捕头,你对人家图谋不轨,人家报官了。”
“啊?”那人吓了一跳,压根就没有怀疑这话的真假,便连忙摆手,“不是不是,真的不是什么图谋不轨,我就是觉得那位寻味楼的东家长得像一个人,可我又不知道该怎么问,我也不知那人姓甚名谁啊,再说,这事也说不清!”
“你说沈老板长得像一个人?什么人?”秦时月也想起了那什么三成,当时一口咬定沈二老爷就是带走什么春妮的人,连同沈二老爷的宝贝儿子红宝,也差一点成了别人的孩子。
那人叹了口气,对秦时月说道:“这事说来话长,要不您和我一起去我家吧,那人就在我家里。”
秦时月的眼睛亮了,不行,她不能一个人去,她要叫上凝凝凝。
秦时月刚这么一想,沈凝便出现了,不用问,秦时月也知道了,一定是有鬼告诉她了。
看到又来了一个年轻姑娘,那人一脸懵,衙门里现在有这么多女捕头了吗?
沈凝走到那人面前,说道:“沈老板是我二叔,你有什么事,可以和我说。”
那人怔了怔,指着秦时月:“原来你不是捕头啊。”
秦时月:“刚才是,现在不是了。”
那人叹了口气,对沈凝说道:“那你真的是沈老板的侄女?这个是真的假的?”
“真的,比真金白银还要真。”沈凝笑着说道。
那人又叹了口气:“我姑且信你们一次吧,我姓杨,叫杨洪,是开医馆的,杨家医馆就是我家祖传的,专治骨伤,京城里藏龙卧虎,我们杨家医馆不算出名,可毕竟开了大几十年了,也算老字号了。”
原来,十五年前,杨洪接诊,去城外给人看病。
有个老翁从马车上摔下来,摔断了脊柱,一般的大夫不敢治,而杨家擅长的就是这个,因此,那家人便大老远请了杨洪给老父亲看病。
杨洪急急忙忙过去,给老翁用上了祖传的续骨膏药,说好过几日再来复诊,便想趁着城门还没关赶回京城。
杨洪是自己赶骡车去的,去的时候有那病患的家人带路,可是回程时,就没人带路了,且,忽然起了雾,杨洪还没有走上官道,便迷路了,迷失在一片白雾之中。
偏偏这时,不知从哪里传来了一声狼嚎,骡子受到惊讶,载着杨洪横冲直撞,杨洪又惊又怕,几次险些被从骡车上甩下来。
也不知跑了多久,骡子终于停下来,杨洪打亮火折子看过去,顿时吓得双腿发软,从骡车上滚了下来。
原来,那骡子脚下踩着一个人,骡子是因为踩了人,这才停下来的。
虽然已经是十五年前的事了,可是直到现在,杨洪说起那晚的情景依然汗流夹背。
“我凑过去摸了摸,那人已经没气了,我不死心,又去摸他的胸口,发现还有微弱的心跳。
我是医者,但凡那人还有一口气,我都是要救的,更何况,那还是被我家骡子踩伤的。
我当时便检查了他的伤势,他身上有多处骨折,有的是骡子踩的,有的不是,当时天黑,四周又都是迷雾,我也不知道身在何处,好在我带着药箱,药箱里除了治疗骨伤的常用药,还有参片。
我用参片吊着他的气,便就地给他接骨,有的伤处能接,有的伤处却是不能接的,需要用膏药,还有的伤处连膏药也不能用。
但他身上的伤不仅是骨伤和外伤,还有内伤,那个我就不会治了,也只能用参片先给他吊命。
雾气越来越大,我也不敢再上骡车了,生怕那骡子又惊了,我便把骡车上的东西全都拿下来,我们两个人,一个坐着一个躺着,好不容易挨到了天亮。
天亮以后,出了太阳,迷雾终于散开。
我这时才发现,四周竟然是一片坟地!
就只是我们待的这一小片地方没有坟!
而在坟地不远处便是一道很陡的山坡,这个人身上的伤,除了被骡子踩踏的以外,其他的伤都像是摔伤,这人应是从陡坡上摔下来了。
好在一个晚上下来,那骡子总算是安静下来了,我赶着骡车,见人就问,终于找到了官道,将那人带回了我家的医馆。
我原本是这样想的,无论如何,那人伤得这么重,和我家骡子脱不了关系,我给他治病,这是应该的,等到他苏醒过来,我便联系他的家人,该赔钱就赔钱,若是他家里人想要报官,那该去衙门就去衙门。
我还又请了四时堂的坐堂大夫来给他看了内伤,就这样,他在我家医馆里一住便是五个月,骨伤好了,内伤也好了。
可不知为何,他却是一直没有苏醒。
他身上没有身份文牒,我去过衙门,有三个报年轻男子失踪的案子,可是人没找到,但全都找到了尸体。
再说,这人一直都没醒,那就是还病着,咱是肇事人,总不能就这么不管了吧。
因此,我便继续给他治病,我虽算不上名医,可这京城里的名医却也认识几位,我请他们来给那人看过,他们也觉奇怪,都说那人身体健康,什么事都没有,可就是不知道他为什么不能苏醒。
就这样又过了几年,那人依然没有醒过来。
可是说来奇怪,我天天看着那人倒是不觉什么,可是有个大夫,就是四时堂的李大夫,有一天他来我家吃饭,又去看了那个病人,他吃了一惊,问我这还是当年的那个人吗?
我说是啊,就是那个人,怎么了?
李大夫说,我怎么觉得,他长得和以前不一样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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