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拿主意
老霍所在的村子叫良山村，因为附近有一座山就叫良山，绵延过去也是不小，平日里头村子里的人也都最多也就是在外围砍点柴村里面有猎户的还会进山里面打点猎，但深山里头还是不敢去的。
山里面有野物，野猪这玩意就已经足够吓人了，更里头的谁知道有没有熊瞎子或是吊睛白额的大虫呢！索性这些年也没有闹出多大的事儿来，最多也就是野猪从山上跑下来祸祸了庄稼，听说早年的时候还有野狼伤人的事情。
日头刚进十一月，气候就一日凉过一日，老霍就提起过一嘴，怕今年真要闹个不好，山上那些个野物寻不到多少吃食就会下来伤人。
老霍也就提了这么一嘴，更多的还是怕日子难过，毕竟今年收成不好，就是减免了不少租子和税收，回头家里头的存粮要吃到来年收成时候那也是紧巴巴的，怕也是要饿了肚子。
往年的租子董家向来都是卖了粮换成银钱，今年董淑婉来了，又减了一成租子之后收回来的那些个粮食也都没卖，全都放在粮库里头，堆起来也是不少。
董淑婉也是想着她自己左右是不差一口吃的，卖了这些到她手上也不过就是几个钱而已，没了也不会饿着了她。倒不如将这些粮食放在粮库之中，如果今年真的要闹个雪灾出来，只怕到时候要疯。
老霍和他四个儿子见天摔泥胚也成了良山村里面的一个奇景，村子里头的人也都不明白，往年这个时候大家伙都清闲，大多都会想着去寻点营生，比如去京城里头给人当个脚力又或者是寻点别的活计，哪怕是在家里面蔑些竹子编点菜篮子箩筐罗扁到时候拿到城里头看能不能换几文钱也成啊。
可老霍和他四个儿子啥也不干，就在那边摔泥胚你说这是做啥，摔几个也就算了，当你给家里面换个新，现在都已经摔了上百个了，这是做啥！
老霍和他四个儿子别人问也不答，只是笑呵呵地说到时候就知道了，等到第三天的时候，老霍带着大儿子和儿子就把家里的火炕给起了，燃了一把小火慢慢地烤干。
等到火炕好的时候，整个良山村的人都来看了稀奇，就是村子里头的村正都过来了，怎么看是怎么觉得好，拉着老霍的手就想着老霍帮着自己家盘上一个，脑子灵活一点又闲的汉子就叫着老霍叔想跟着一同学。
老霍也委实有些抹不开这个人情也还是有些迟疑，帮着人盘个火炕倒是不打紧的，毕竟是一个村子上一同住了几十年的了，但跟着一起去学的话，那就……老霍也是有些吃不准了，只能巴巴地跑来问了董淑婉要如何是好，毕竟这门手艺那是董淑婉给教的。
董淑婉这两天忙着织东西呢，之前弄来的羊绒也都已经让人纺好线等着她了，羊毛先堆着倒是没管，她也让老霍在村子里面说了一声，她这里收羊毛，杀羊的时候把羊毛给留下，她这里收，不管多少都收，给一文钱一斤。
老霍也把董淑婉说的事儿放在心上，也都已经把话放出去了也收了不少回来，现在正值冬日也都是养了山羊和猪的人家想要卖的时候，因为没有青草嫩叶总不能让山羊老吃干草，也正是因为如此，而今的羊肉和猪肉价贱的很。
而且羊毛这玩意也是废料，屠户杀羊的时候也多是把羊毛一剃，羊肉都是带皮连骨的卖，羊毛至多就是蓄进被子里面当做棉絮来用，现在有人愿意一文钱一斤地收，那些个屠户那都是高兴的很，要知道现在上好的大肥肉也不过六七文钱一斤。
“小姐，你看现在这是如何是好？”老霍问着董淑婉，觉得还是要她捏了个主意。
“这事儿大约也不单单只是你这儿会有，你们都是在村子里面过日子的，总不能同村子里面的人不交好。”董淑婉想了想说，“不过老霍叔你也别着急，这事儿肯定也不止咱们这儿，其他人哪儿也肯定是一样的。我的意见是从中选几个品性好的咱们宁愿要一些老实本分的也不能要那些个耍了滑头的，把规矩好好地同人说清楚，若是做不到的，往后出了事儿那就踢出去绝对不认是你们这个团队的人！这话就说是我说的。”
董淑婉觉得真要让老霍一把年纪的人来应对这个事儿那也真是为难了人，毕竟又都是一个村子上生活的人哪能说那些个绝的话，只能自己帮着决定了，毕竟这个年代对名声到底还是十分看重的，哪怕是别人田里面土你看着挺肥顺手挖一些走都能够被人戳着脊梁骨骂到哭的。老霍点头，这手艺是小姐教的，真要论也就是他们这些人的师父了，师父发了这话他们必定是要听的。
“没选上的人也不打紧，叫他们摔胚子挣钱呗，反正早晚也是能用上的。”董淑婉说，“老霍叔，你也别揪心，我看你们到时候要拧成一股绳子，要打出自己的旗号来才是。”
“小姐你这意思是？”老霍有些不明白。
“老霍叔，你也知道但凡做点事儿的人都有个名号吧，就像是你开个铺子开个酒楼的时候是不是都得取个名儿？时间长了出名了人家都得知道哪家才是正宗的对吧？你们就把盘火炕当做一门生意来看，那还是不是得取个名头？回头人家才知道哪个名头下的人才是正宗的？”董淑婉问。
“对！”老霍有些明白了。
“这盘火炕吧，只要知道其中的关窍，您说简单不简单？”董淑婉又问。老霍想了想，当初一开始小姐说火炕的时候自己那还真不知道是个啥玩意，但经过小姐那么一教，再给点拨点拨知道其中关窍之后就自己能上手了，且看他自己家里面的那几口火炕不就盘的似模似样的么，说难还真不算太难。
“这东西吧，只要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窍，那自己也能摸索着上手，实在不明白的，回头照样画葫芦的，也能弄出个差不多来。到时候你们一带火了，就会有人跟着干起来，所以你们就得弄出个名头来，比如什么良山村火炕队一类的，回头人就知道，找人盘火炕啊就得找良山村火炕队的人才正宗，其他的都是野路子！”
董淑婉可是一点也不觉得古代劳动人民的智慧是低下的，这个又没有所谓的版权注册，所以到时候肯定也是会有人模仿起来，所以打出招牌来那也是很必要的。
“那怎么能让人认同呢？那就有讲究了，我之前说过的规矩就很重要了，其一不管去谁家，只要是主人家的东西都不能拿。这样他们看你们规矩，自然也就有口皆碑了，咱们要做到只要是咱们这个火炕队出去的人都是能做到这样，还有谁家能不放心的？其二，咱们定价标准，人家愿意多给几个赏钱那是人家的事情，咱们能拿，但不能见人家有钱咱们就漫天要价，咱们就一个价钱，不坐地起价也不倾轧价钱。其三，咱们技术要过硬，既是要盘火炕虽不是个啥大事儿，但咱们也得用心，得上心，咱们干活要仔细不毛躁，不能因为还有别人家还在等着主人家也不懂个什么就粗心地干。”
老霍听着连连点头，觉得自己脑子里头一派清明，“那我就去选几个人老实本分的收了？”
“恩，其他人那头您也只管这么说，选了人教无妨，只要是老实本分能守得住这几条规矩的就教，毕竟就叔你们几个京城这摊子多少人家还有多少瓦子，你们就是撑得住身子骨也劝不住，也别嫌弃人多，到时候让身子骨健壮的年轻小伙上外县干也成。至于其他人您就好生劝了，摔些泥胚子也是能挣几个钱的，到时候都用的上。”董淑婉说，“我知道您有时候也为难，真要为难，那就叫那些个为难您的人来同我说！”
董淑婉原本也不想多参合，但也还是要为老霍他们多考虑考虑的，毕竟在一个村子里头人情往来少不得。她就不一样了，再加上她定远侯女儿的身份对于老百姓来说多少也还是有一些威慑力，就算有意见也不会闹到她的跟前来。
“哎！”老霍就应了下来，也知道董淑婉是为了他们出头的，心头暖暖的，“回头我就同其他人说了这事儿，小姐放心，保证不能坏了您的一片苦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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