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志强的汽车从万方发展公司出发开始开往省城集团公司大院，等他们的轿车开到集团公司大院的时候，已经是华灯初上了。集团公司大多数的办公室的灯已经熄灭，只有寥寥几个房间还在亮着灯。
林志强原来就在这里工作过，所以他就比较了解集团公司的情况，像这些至今还在亮着灯的房间，一般都是秘书的房间，还有的就是复印机房和打印室什么的。
这时候，林志强下了车，还没有走进办公楼，就看到集团公司常务副总经理覃万和的秘书于刚连，就跟在了他的身后，进了覃万和的办公室。办公室很大，只是从外间的会客室就可以知道，这是一个套间，外面是个会客室，覃万和在里面办公，于刚连进去报告说道：“覃副总，林董事长来了。”
林志强还站在外面的时候，就听到覃万和在里面说：“请他进来吧。”
于是，林志强也没有等于刚连叫他进去，自己就已经走了进去。看到覃万和还在办公，就说：“覃副总，您这么晚了，怎么还在办公啊？”
覃万和这时候抬起头来，亲热地说：“林董事长，快请坐快请坐，小于，给林董事长泡杯茶来。”于刚连答应了一声，然后给林志强泡了茶，说：“覃副总，林董事长，你们谈，我去修改一下材料。”说完他就退出去了。
于刚连一走出去，覃万和就笑眯眯地看着林志强，说道：“怎么样，现在可是一个大公司的董事长、党委书记、总经理了，这感觉一定是不错吧。”
林志强就笑，说：“谢谢领导的信任，我还真没有想到合并后的万方发展公司的董事长、总经理、党委书记会让我一个人来担当，其实余总经理德高望重，经验也更丰富，可能更适合一些。”和覃万和说话，不知道为什么，林志强总会不由自主地会紧张，总是生怕自己会出错。
覃万和这时候也笑了起来，说道：“你很谦虚啊，余总经理确实也是可以的，只是，在党委会上，我提出来干部要年轻化，相比之下，你比余治国年轻，能力也更强，作为分管的领导，常委还是采纳了我的意见。林志强同志，你要努力啊，不能让别人说我覃万和举荐的人不行呢。”
林志强听到覃万和说的这番话时，他真的是有一种似曾相识的味道，就在他任职之前，自己就曾经听过集团公司的宣传部长孙江泉就说过类似的话，当时自己一听就觉得很假，但自己在表面上却又不能去揭穿他，只能是顺到他们这些做领导的话去说话，林志强有时候就不禁在想，这些领导到底是怎么了，反正是什么不着边的话，他们都敢说，而且他自己也很清楚，像两个公司合并这么大的一件事，岂是他们这些做副职和仅仅只是集团公司常委能说得上话的，而到底是谁帮了他，林志强心想绝不会是旁边的人帮得了他，说句不好听的话，除了现在的万方集团工作主持者——周传林能做到，别的人，相信还没有谁能够做得到。更何况在两个公司合并之前，这个覃万和和原来万方海昌公司总经理余治国就曾经打得火热，甚至都把戏唱到了电视上了，但现在局势一变了，这个人又来在自己面前卖起人情起来，林志强真的是想不通这是一个什么人啦……
但他现在心里的这种想法，却又不能太自白地和覃万和说，心里头听着他说的这一番话，自己就觉得特假，不由得就想笑。这个覃万和也太精明了吧，这种时候，也还在卖起顺水人情起来，那脸也根本不红一下。林志强强迫自己做出无比感激的神情来，说：“覃副总，我知道，这次我林志强之所以能任中东发展公司董事长，关键还是您极力推举的结果。我心里非常感激，只是不知道该怎么报答这知遇之恩。”这奉承话也算是说得肉麻了，但覃万和脸也不红一下，受之坦然，说：“我举荐你，主要还是为了推进工作，哪能图什么个人报答？！再说，这也是组织上对你的信任嘛。”
说了一会儿，覃万和又开始问起了万方大剧院工程项目申报的进展情况，林志强也一一据实汇报了，说：“覃副总，我也正想着找您汇报呢，这事该如何是好？”江水长笑，说：“平湖市发改局那头关系没有理顺，是有一些麻缠，但车到山前必有路，你也可以活动活动，我看你的活动能力不错，有点外交家的风采。”林志强就笑，说：“覃副总您真会开玩笑，我还有什么风采，不过，既然您放口了，我还是想去试一试。”
说到这里，覃万和突然说：“林志强同志，你们万方发展公司办公室修复工程招标进行得如何了？我这个分管副总经理，又是挂名指挥长，对你们的工作是关心得太不够了。”林志强不知道为什么覃万和突然问到万方发展公司办公室修复工程的情况，愣了一下，说：“覃副总，您太谦虚了，您对我们中东发展公司一直很关心，万方发展公司各方面工作、事业的发展，与您的关心和指导是分不开的。公司办公室修复工程招标目前正在紧锣密鼓的筹备中，正在审查各参加竞标的工程队的资质和实力。”
覃万和就笑，说：“你们作为下级，当然不好说领导的不是啊，不过我覃万和也不是不自知的人，我对你们的关心还是少了一点的。林志强同志，工程队的把关要严格啊，办公室是我公司的重要门面的作用，弄不好就会出问题的。所以，工程队的把关，不是一件小事。”
林志强笑，说：“我们一定遵照您的指示从严把关。”
覃万和好象无意地拉开抽屉，抽出一沓材料来，说：“哦，对了，林志强同志，这是一个工程公司的简历和材料。这个公司学是很有实力的。老总找到了我，要我推荐一下，我也为难呀，领导不好当，找的人太多了，都想着开后门。你看一下吧，如果可以，就让他们参加竞标吧，我的意见，还是要公平竞标，也不偏向那一个。”
林志强笑着接过材料，一看，公司名字很陌生，显然是没有报名参加竞标的。覃万和口口声声公平竞标，做的是鱼和熊掌都要的勾当，既要成功拿下工程，又不想沾一一点腥气，真是心思用尽了。只是，在这种官本位的体制下，领导的要求实在是不能拒绝的，但让他那么容易就拿到工程，又似乎心有不甘。想着，林志强就把材料收到自己的包里去，说：“覃副总，按规定，公司报名的时间早已经过了，既然是您推荐的，我一定操作一下，让这个公司插一下队。只是，我们有规定的，参加竞标的公司都要交报名费，这个报名费……”
覃万和的眉毛一颤，一瞬就恢复了领导的威严，说：“也谈不上推荐，他们来缠我，我只好推给你。插队就插一下吧，这不是什么大事，报名费当然要按规定交。我还是那句话，公平公正公平。具体你看着办吧。”
林志强这才发觉自己的话是有一些唐突了，有一些要覃万和承担责任的意思。连忙补充说：“覃副总，这个公司我也是熟悉的，他们确实有实力，资质也完全够。他们来参加竞标，对我们的工作是一个促进呢，我们就是要引进竞争。”覃万和的脸色才慢慢转晴过来，说：“林志强同志，原则要坚持，也还要讲灵活性，就这样吧，我有点累了。”
从覃万和办公室出来，林志强就觉得身上黏巴巴的，不知什么时候，身上已经冒汗了。于刚连送他出来，说：“林董事长，不坐一下？”林志强连忙摆手，说：“不打扰了不打扰了。”下了楼，坐上驾驶室，禁不住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心里却不禁懊恼自己喝了点酒，这回只怕是已经把覃万和得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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