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修公司的新任经理何平给公司挑选这湘池水库这个地方作为开公司职代会的地点,湘池水库离湘江市大约有六十公里左右,坐落在一片矮山丘陵之间。水边池畔,星罗棋布地盖了许多宾馆饭店,名义上都是市里各大单位的培训中心。湘池宾馆临池而建,隔窗望水,景致怡人。这里空气依然很大,虽然不像城里那么闷热,偶尔会飘来点儿凉风,但人们依然感到被热气熏煨着。空中仍是阴霾密布,雾气重重。往日池光山色、晚霞辉映的美景,全被乌云遮蔽。黑黢黢的天盖压得很低、很低,远处似乎已经掉入手中,看似天塌地倾似的。成团成片的阴霾仍在快速移动着,越聚越多,越聚越浓,黑压压地扑向整座水库。不一会,茫茫大地便漆黑如夜。
晚餐摆了三桌。一桌设在包间,两桌摆在大堂。包间里的房地产公司总经理黄三友捅了捅何平说道:“哎,你得把孟凌叫进来,人家怎么说也是装修公司的书记呀。”
何平眼睛一斜楞,嚷起来:“您要不提他也就算了,提起他我一肚子气!我跟您说啊,赶紧把这丫撤了,或得把这丫调走,我这儿不需要书记。”
黄三友苦笑着摇摇头:“你呀,多少得懂点政治啊。我们可是国有企业啊,国有企业能不设书记吗?再说了,没有正当理由,能随便撤一个中层干部或者把他调走吗?”
何平不屑地哼了声,心想,正当理由?行啊,早晚我给你一个正当理由!扭头朝大堂望去,见孟凌和陆天梅、谢小敏坐在一桌儿,正跟着谢小敏悄悄说着什么。高洪伟在何平耳根子说:“您知道孟凌和谢小敏是什么关系吗?”
何平回头盯着他:“什么关系。”
“哼,公司里的人都说谢小敏是孟凌的傍家儿,瞧那娘们的做相,孟凌也太没眼力界了。”
“他俩好到什么程度了?”
“呵呵,都是瞎传,也没听说怎么地过。”
“哼!”何平虎视眈眈地盯着那张桌子,脑瓜里突然生成一个主意。咬牙切齿地冷笑一声。“怎么地没怎么地,今天晚上就知道了!”扭头对着高洪伟悄声道,“喂,机会终于来了!交给你一个任务……”
这次的花活也是何平临时想到的,自从他到装修公司担任经理之后,他和那个书记孟凌根本就尿不到一个壶里,他只有把这个孟凌彻底地搞出装修公司去,他才能在装修公司里真正地站得住脚,所以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才突然想得出这么一个阴损的狠招出来,因为何平相信无毒不丈夫这句话,只要自己目的达到了,那么他才真正算是把装修公司弄到手啦。
而装修公司党委书记孟凌是自己开车来的。他今晚本不想来,既然职代会是明天开会的,那么自己明天到不就结了吗?可是公司办公室主任高洪伟却一再说不行,说是今晚房地产公司的黄总晚上要祝酒讲话,而且公司班子成员那是每人必须得到。最后,在孟凌地一再推辞之下,高洪伟才勉强答应,说道:“那好,到时我们吃完饭就走,这样总可以了吧?总没毛病了吧?”
孟凌听完高洪伟的话,最后只能是决定晚上去湘池水库吃饭,这么想着,他就来了。可是他们的饭还没正式吃,这天就阴得跟黑锅底似的,而且远处已经响起了沉闷的滚雷。凭他的经验,这场雨小不了。所以他在跟谢小敏商量,待会儿到底是走还是不走。孟凌和谢小敏关系一直不错。两人平时工作上丁是丁,卯是卯,上下级分得很清楚。但都是老职工了,又都四五十岁了,私下里免不了开开玩笑,逗逗闷子。有时候玩笑开过了,打情骂俏甚至动手动脚也是有的。
照说领导和下属不该过去随便,但基怪企业,干部素质能高到哪去?所以这种情况是司空见的,一般人谁也没拿它当回事。可是偏有好事之人,因为跟孟凌有过节,便据此编排出一段绯闻出来。
孟凌正和谢小敏说着话,高洪伟走过来说:“领导请黄书记去包间用餐。”
孟凌一愣,随口推托说:“待会儿还要走,开着车也不能喝酒,就不去了。”
但办公室主任高洪伟一听孟凌说的这话后,高洪伟眼珠子一瞪:“那你跟黄书记说去呀,我只是个传话的。”
“得得得,”孟凌站起来,“走,我自己去和黄书记说吧。”
孟凌一进包间,就根本出不来了。还没等他把走的意思说完,黄三友就已经皱起眉头,连连摆手说:
“走什么走,我这儿还有事要跟你们说呢。快坐下,坐下。”
孟凌只好坐下,其他人也落了座。窗外隆隆隆的滚雷由远及近,已经越来越密了。黄三友端着酒杯站起来说道:“这大暴雨说话之间就来了,今天晚上索性喝个痛快。来,都满上,都满上,干!”
大伙起身共同干了一杯,纷纷落座。黄三友喝完后仍站着,自己又斟满酒,平举起酒杯说:
“何经理,黄书记,这杯酒我单敬你们二位。”
俩人满上酒站起来。黄三友一脸严肃地注视着他们:“装修公司的领导班子调整后,听说你们将相有点不和呀。这可不行,党政一把手闹不团结,是要耽误大事的。”黄三友用闲着的那只手戳点着何平,“这件事你要负主要责任。你是班长嘛,新官上任,要多向老同志学习。要讲学习、讲政治、讲正气,首先要搞好团结。这样才能带好班子,带好队伍嘛。”
何平扬了下颏,垂着眼眉,一副嘲讽和满不在乎的样子。待领导说完,他却突然像换了一个人一样,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脸上呈现的是完全是一副虔诚和彼此和平相处的的态度转向孟凌:
“书记,都是我不对。我给您道歉怎么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多担待着点啊。丫头!”何平扭着脸吼道。
一个女服务员闻声跑过来。
“把这小杯子给我撤了,换俩大碗。”
碗都拿来了。何平朝俩大碗里边倒满了酒,端一碗放在孟凌跟前,抬眼道:
“领导说,咱们党政一把手得加强团结地,为了表示诚意,咱不用那小杯子喝了,咱来点儿新鲜的。真正喝酒的人讲究红白露啤洋一次喝全,一样不落。讲究喝雪山飞狐,深水炸弹。咱们现在也找不全了,今儿咱就喝个太阳和月亮。瞧见没有,这叫太阳。倒不满是双眼皮儿,咱必须喝单眼皮儿。瞧,满不错。”他端起盛满酒的大碗,咕咚咚,一扬脖儿全干了,然后把碗口亮给孟凌,阴冷的小眼睛锥子般的盯着对方,“来吧,干。”
孟凌平时的确爱喝点小酒,可是量不大,而且习惯细细咂,慢慢饮。望着手中这一碗酒,还没沾嘴唇,腿肚子已快转筋,脑门子上也急出一层细汗。但这酒不喝怎么行呢,这是道歉酒,这是团结酒。不管是真是假,有没有诚意,人家红口白牙,话可是说到这儿了。他闭上眼睛,咧着嘴,咕咚咕咚,喝了两大口,停下来。
“干了!”
“干了!”
在高洪伟的带领下,满桌子的人都唾沫满天飞的吼叫着。孟凌把心一横,咕咚咚、咕咚咚全给咽了。胃里忽地一下像着了火,脑袋也轰地一下像炸了锅。他屏住呼吸,锁紧喉咙,极力抑制着不让翻江倒海般的胃液涌上来,压了一会儿,居然成功了,也不那么特别难受了。桌上的人们都在互相敬酒,他敷衍了几杯,也没觉着怎样。
风起来了,刮起得隔壁几扇没关严的窗子叭叭地摔得山响。窗外,黑黢黢成片的杨槐哗哗地甩着浓密的树冠,东倒西歪的摇摆着,像是一帮群殴乱打的疯婆子。人们观察着窗外的动静,继续喝酒。
这时高洪伟走过来。在孟凌面前摆了两个大盘子,咚咚咚又都倒满了酒。自己端起一盘,虎着一双牛卵子般的大眼,表情极其真诚地说:“黄书记,今儿我特感动。黄书记今儿特意为你们二位摆了这场和解酒,难得呀!你们一个是书记,一个是经理,你们二位和好了,团结了,那是我们大伙的福气呀。所以,今儿我代表装修公司广大职工敬您一杯酒。刚才你们喝了个太阳,这会儿我敬您个月亮。瞧着啊,一样是单眼皮。”说罢扬脖就灌,喉结随咕咚咚的声响有节奏地蠕动着,酒液顺着嘴角淌到脖子上,洇湿了毛茸茸的胸脯和花格子衬衫。
孟凌看傻了眼。突然发现所有目光都转向了自己,急忙作揖摇头连声哀求:“不行,不行。不行,不行,绝对喝不了!”
“什么?!”高洪伟把牛卵子大眼瞪圆了,“有来无往非礼也,我可是代表我们装修公司的广大职工啊!”说着靠近身,用他那两条摔跤把势般浑圆的粗胳膊,一边搂住孟凌的肩膀,另一只劈开他的牙床。谢洋早冲过来,端起酒水漾溢的大盘子,缓缓地,持续地,一点没拉下地灌进了孟凌的喉腔。桌面上响起了一阵意蕴复杂的哄笑声。
孟凌是在卫生间吐个昏天黑地以后,被高洪伟和装修公司办公室副主任谢洋架到房间的。如果清醒的话,他一定不会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是一间配有双人大床的商务间,自然只安排他一个人住。这种待遇自从何平当政后早已经被剥夺了。难道何平真是为了搞好团结纠正了错误,恢复他应有的地位吗?不然又是意欲如何呢?但是此时的孟凌不可能想到这些。因为他被人灌醉了,而且醉得很厉害,只能任人摆布。高洪伟和谢洋手脚麻利地把孟凌扒个精光,塞进被窝里。
高洪伟从孟凌的裤兜儿里掏出他的手机,输入一条短信:“谢小敏,到我屋来一趟,有要事相告。房间号是411。”找到谢小敏的号码后发了出去。
不一会儿,手机响了一声。高洪伟和谢洋相视一笑,急忙把手机打开,果然是一条回复短信:“什么事,大晚上的,不方便吧。”
高洪伟的回复不容商量的:“快过来,事情很急,很重要,门没关严。”
等了一会儿,没有回复。高洪伟欣喜地冲谢洋使个眼色,关掉灯。俩人迅速溜出门外,把门虚掩上。
室外已经风声大作,暴雨倾盆。哗哗的雨流随着嘶吼的狂风,愤怒地倾泻下来,扫荡着环宇,冲刷着大地。像是天公已经预见到人间的邪恶,遂使千军万马从天而降,刀枪挥舞,杀声震天……。
窗外风狂雨暴,楼内却寂静异常。在昏暗的灯光映照下,铺着土灰色地毯的狭长过道空落落的有些瘆人。谢小敏缩着脖子,踮着脚尖,做贼似的挪到411门前,试探地推了推,吱溜钻了进去。这一切都被一双罪恶的手摄入镜头。
刚走进屋里来的谢小敏见411房里到处都是黑咕隆重咚的。借着窗外的闪电,发现孟凌已经钻进被窝,便有些生气,上前隔着被子推推他:“喂,怎么回事,快醒醒。”
忽然,门砰地被推开,灯被拉亮。高洪伟和谢洋一个箭步冲到床前把谢小敏按个正着。
高洪伟淫邪地叫道:“好哇,这么快就把衣服穿上啦!不行,把她身上的衣服给我扒下了!”
那谢洋早已经等不及了。平时他就爱跟谢小敏动手动脚,一直没能得逞。这会儿机会不是太难得了吗。他三下五除二的把谢小敏扒光,并且手嘴并用地在她身上恣意猥亵着,疼得谢小敏发出杀猪般的尖叫。
一道利箭般的电闪,紧跟着一声震天惊雷,映现出两张狰狞的面孔和一张凄惨的脸。暴雨被狂风呼呼地甩在窗玻璃上,一阵强似一阵,似乎要冲进屋内,灌满房章,荡涤这出令人发指的兽行。
楼道里有人大声喊叫,跟着响起一片杂乱的脚步声。瞬间,房间被人群挤满。人们愕然发现,这么热的天儿,床上的被窝却捂得严严的,随着被子一起一伏地耸动,一个女人在悲伤地啜泣。
“大家看看,现在给这一对狗男女曝曝光!”
高洪伟话音未落,便用双手把被子忽地一撩。两个赤条条的裸体赫然暴露在众人面前。人们哟的一声侧过脸去。谢小敏蜷着身子痛哭着。孟凌已彻底醒过酒来。愤怒已经使他顾不得羞耻,腾地坐起身子狂喊道:“这是陷害!我要控告!我要控告!”
听了孟凌的话,大伙又都回过身来,用猜疑的目光重新打量起眼前的一切。几只相机闪着灯,啪啪啪走着连拍,像是机关枪扫射。
这时屋外的雨越下越猛。伴随着一道极亮的闪电,一串细密的滚雷由远及近地传过来,像是一根长鞭甩动的哨音。紧跟着,一个惊天动地霹雳在鞭梢处炸响,吓得许多人下意识的躲闪。又忽见狂风再起,浪涛般的雨水冲刷击打着窗子,不远处传来树干清脆的断裂声,灯光倏地熄灭了。整个楼宇陷入一片黑暗……。
孟凌和谢小敏被现场捉奸的消息很快地传开了。尽管俩人坚决否认,百般解释,可是当时现场有那么多人,人家又有照片和录像,单凭两张嘴怎么能解释清楚呢。于是,没过多久,在某些人的运作下,房地产公司便对此事进行了处理。孟凌被免了职,调到百公里以外的大和山副食品基地去看水库去了。好在那里是陆天梅的老家,住在山顶村的于家给了他不少关照。孟凌被免职后,装修公司还得派个书记。何平连党员都不是,自然不能兼任。于是,由黄三友提名,把他的心腹办公室副主任何志军派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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