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乞丐说:“在红白喜事上打秋风,这是丐帮惯常用的手段,但是来滚假装被人撞倒,进行讹诈,就太不通情理了。如果一个地方的丐帮,总是出现这样的事情,肯定是和帮主有很大的干系。”
我想,白乞丐说的很对,多伦换了帮主,要是老师祖当他们的帮主,师祖为人正直,肯定不会出现这些采生折割和敲诈勒索的事情,可是,这个新帮主是什么人啊,他为什么要假扮成师祖的模样?
白乞丐正说着,外面传来了打更声,报君知干燥而有节奏的声音,在静静的夜晚听起来异常嘹亮,梆,梆,梆,梆,已经到四更了。
白乞丐接着说:“距离帮主家几十米远,有一座祖师庙,祖师庙里供奉的是木匠的祖师鲁班。祖师庙的地理位置较高,建在一座小土丘上,站在祖师庙门口,能够看到南街的每条街巷。”
鲁班这个名字我听过,小时候,在我们家乡的一座山上,也有一座祖师庙。鲁班是木匠的祖师,他造了一支木鸟,在天空飞了三天三夜,也没有落下来;他还造了攻城的云梯,攻城部队面对再高的城墙也不害怕。我们老家有首顺口溜说:三月三,去上山;去上山,看鲁班;看鲁班,诉屈怨;百姓头上有青天。鲁班本来是木匠的祖师,但是在我们家乡,鲁班成为了所有人的神灵,如果你有什么冤枉,就在每年三月三的这一天,把你的冤枉告诉鲁班,鲁班就会把报应投在他身上。因为大家都相信这个传说,所以民间作恶的人很少。
白乞丐说:“我们就住在祖师庙里,监视着帮主家的情况。有一天,我们看到两个人从帮主家走出来,其中一个人走几步,就会按一下上衣口袋,从南街走到祖师庙的土丘下,只有二百米的距离,他一路上按了好几次。我判断,这两个人一定身上藏着重要东西。那个身上藏着东西的人很好认,他缺了一只耳朵,身材高大,脸上都是横肉。所以,我们不担心会跟丢了。”
燕子惊讶地轻叫一声,她说:“啊,这个缺了一只耳朵的人,说话声音是什么样子。”
白乞丐说:“很难听,像公鸡叫一样干瘪。”
燕子说:“是了,是了,是他,就是他。”
白乞丐问:“是谁?”
燕子说:“这个人和好几个人曾经和我们交手过,我们削掉了他一只耳朵。”燕子讲起了在旷野的羊圈里与采生折割交手的情景。
白乞丐说:“你和他们交手过?这个人有武功,很难对付。幸亏他们没有冲进羊圈里,否则你和呆狗都要遭殃。”
白乞丐接着说:“我们在后面暗暗地跟着这两个人,跟到了城外的一条干沟里,我们就追上去和他们套近乎,想知道他们是什么路数,他们要去哪里。但是,这两个人对我们很冷淡,一副急于要离开的样子。我们说的是江湖黑话,本来在江湖上,只要一说黑话,就是自己人,彼此都会很亲近。但是,这两个人很反常,他越反常,我越要弄清楚他们想去干什么。因为他们是从帮主家走出来的,帮主是一个日本人。”
有脚步声从远处传过来,声音很整齐,听声音大概有十几个人。燕子说:“巡夜的过来了。”
白乞丐住口不说,等巡夜的脚步声离开了,白乞丐才接着说:“我们和他们说了几句话,就动起手来。他们想急着走,我们偏不让他们走。我们将他们制服了,从缺了一只耳朵的那个人身上,搜出了一封书信,书信上全是螃蟹腿,没有一个字能够看懂。”
我想,那肯定是日本字。
白乞丐说:“我们看不懂,就问那两个人上面写的是什么,他们不愿意说,我们就折根棍子,戳他们的穴位,他们一会儿痒得哈哈大笑,一会儿疼得痛哭流涕,脸上还是眼泪和鼻涕,要多恶心有多恶心,后来,他们终于撑持不住了,才说这上面是守卫多伦的中国队的布防情况。这封书信是帮主写的,也是帮助亲手交给他们的,让他们送到赤峰去。”
麦帮主实在丧心病狂,不但夺走了丐帮帮主之位,而且还给日本人通风报信。这封书信要是送到了日本人手中,后果不堪设想,多伦很快就会被日本人攻陷。
白乞丐接着说:“我们知道了这封书信的内容后,就对这两个送信的下了杀手,一刀隔断了他们的脖子,抛尸荒野,用不了一个时辰,这两具尸体就会变成两具骷髅,谁也无法辨认是谁的了。草原上的秃鹫多得是,一见到尸体,就会成群结队地飞下来啄食。我们怀揣这封书信,却犯难了,到底该怎么处置?是立即销毁了,还是交给守城的军队?此前我们从来没有和军队打过交道,如果我们说是从丐帮手中抢来的,他们会相信吗?我们想不出一个好办法,干脆就把书信藏在鲁班像的后面,用几块砖头压着。第二天,我们睡起身,一摸藏书信的地方,空空如也。书信被人盗走了,背后还有高手盯着我们。我们毛骨悚然,昨晚我们睡得很沉,这个偷书信的人要是害我们,还不是举手之劳?更奇怪的是,祖师庙门窗紧闭,这个高手是从哪里进来的?”
啊呀,居然后面还有高手。我震惊不已。门窗紧闭,并不能阻挡钻天贼,钻天贼偷窃,自有路数,从来不走门窗。黑白乞丐武功高强,却不识盗窃路数。
燕子说:“那封书信是关于军事布防的,寻找小偷是不会偷的,要偷走这封书信的,只会是熟悉这封书信内容的人,这封书信对他们大有用处。可是,谁熟悉这封书信的内容呢?是丐帮。但是,如果是丐帮,那么为什么又会只偷走书信,而不加害你们。”
我听着燕子的分析,觉得句句在理。偷走书信的人,肯定不会是丐帮的人,也不会是普通小偷,因为普通小偷没有这样的身手。能偷走这封书信的人,只会是神偷。可是,这个神偷怎么又会知道这封书信的内容很重要?只有一种可能,这个神偷一直在暗中监视着黑白乞丐,或者说一直在暗中监视丐帮。
白乞丐说:“那天早晨起床后,我们发现书信不见了,异常惊讶,但是猜不透是谁偷走了。当时,我们想到会是丐帮,留意丐帮的一举一动,但是,丐帮再没有派人出城送信。按说,如果是丐帮偷走了这么重要的书信,一定还会再派人送出城的。丐帮风平浪静,说明他们并不知道两个送信的人已经被我们杀死了,也不知道书信到了我们手中,还不知道书信又在我们手中丢失了。”
燕子说:“和我的分析吻合。”
白乞丐接着说:“我们的背后一直有人在跟踪盯梢,而这个人是敌是友,我们丝毫也不知道。按说,我们也是行走江湖二十年的老手了,可是这次却着了人家的道儿,想来都觉得可怕。于是,我们决定离开祖师庙,去城墙脚下的土洞里居住。居住在土洞里的,只会有一种人,就是流落异地的乞丐。一个乞丐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乞讨,并不是那么容易的,首先你要给丐帮打招呼,因为这是丐帮的地盘。丐帮同意了,你才能乞讨。你别看大街上的乞丐东一个西一个,有瞎子有瘫子,好像彼此都没有关系,其实他们背后都有丐帮在撑腰。你要是欺负了其中的一个,你家的房子不是被点着了,就是被摧毁了。丐帮是天下第一邪恶帮派,他们什么下作的事情都能够做出来。”
燕子说:“原来乞讨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是谁想乞讨就能乞讨的。”
白乞丐说:“可是在多伦很奇怪,我们乞讨的时候,没有人过问,也没有人驱赶。大街上的那些乞丐看起来都忙忙碌碌的,他们走路很快,见面很少交谈,不去民居周围,主要集中在部队驻扎地,和一些大型建筑的附近,比如银行、戏院、衙门周围。”
我躺在床上想,多伦城中的乞丐,已经不是乞丐了,而是日本人的暗探。他们背后可能有日本人给钱,当然就不需要乞讨了。
突然,屋顶上传来了一声轻响,那是瓦片碎裂的声音。屋顶上一直有人在偷听。黑暗中,燕子像一支利箭一样飞出了房屋,手一样,一支飞镖飞了出去。可是,奇怪的是,屋顶上再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一道黑影像轻烟一样飘远了。
燕子走回来说:“这个人身手好快,追赶不及了。”
屋子里的人都不再说话,大家都觉得极度沮丧。我们说了大半夜话,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没想到全被人偷听去了。
确实有高手一直在背后跟踪盯梢黑白乞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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