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迟疑着,不知道该怎么说。
燕子说:“你必须说实话,我什么都知道了,你要是敢说一句假话,我就给你一巴掌。”燕子撇着嘴巴,举起了巴掌。
她高兴的时候,显得很可爱;生气的时候,也显得很可爱。
我只好老老实实说起认识丽玛的经过,说起了丽玛的身份,说起了丽玛路途中丢失,说起了我在西域寻找丽玛,说起了丽玛跟着驼队先回张家口,而我和三师叔、熊哥走了回头路,去嘉峪关偷取十万银票……
燕子偏着头问我:“你说的都是真话?”
我说:“都是真话。”
燕子狡黠地笑着说:“我知道你说的都是真的,但有没有隐瞒我的?”
我装着低头想,我知道有一件事情非常重要,我不知道该怎么对燕子说,不知道该不该给燕子说。
我承认,我的任何事情都瞒不过燕子,燕子冰雪聪明,她能够看穿我的心思。我叫呆狗,我以前又呆又傻,总是被她捉弄;现在我不呆不傻了,但还是被她捉弄。她是月光,我是烛光;她是大树,我是藤条。在她的面前,我丝毫也没有优越感,我所有的防线都会哗然崩塌。
燕子用手指戳着我的额头说:“你就甭装洋蒜了,你以为我不知道,我什么都知道,那个回族女人都告诉我了。”
我老老实实地说:“有一次,她发高烧,睡在破窑里,我背着郎中,给她治愈好了,那天我们就睡在一起了。”
燕子出手如电,她打了我一耳光,她涨红着脸,骂道:“妈的,还真的做出了这种事情,你不知道你是有老婆的人吗?你们睡了几次?”
我说:“丽玛不都告诉你了?”
燕子说:“那个回族女人呜哩呜喇,说什么我都听不懂,怎么会告诉我?你说,睡了几次?”
我明白上当了,我在燕子的面前,没有丝毫防线。我在燕子的面前不敢斗心眼,就算我有心眼,也不是她的对手,何况我还没有心眼。
我只好乖乖地说:“就只睡了那一次。”
燕子说:“那个回族女人挺漂亮的,那身段,那脸蛋,漂亮得就像狐狸精一样。怎么?你想她了?你是不是想她了?”
我赶紧说:“没有。”
燕子说:“没有?你把人家睡了,就不想人家了,你怎么这样薄情寡意?”
我又赶紧改口说:“想。”
燕子说:“想?你是有老婆的人,和老婆在一起,还想着别的女人,你真该死!”
我脸憋得通红,犹犹豫豫地说:“那你说我该想,还是不该想?”
燕子说:“我让你想,你才能想;我不让你想,你就不准想。听见了没有?”
我说:“听见了。”
我站在燕子的面前,燕子不让我想。但是我现在偏偏想丽玛,我不知道当丽玛不远万里从西域来到张家口,见到燕子的时候,燕子怎么对待她了。光头他们只知道我和丽玛在一起,却并不知道燕子是我的未婚妻,他们肯定当着燕子的面说,呆狗是丽玛的男人,这个名叫丽玛的回族女人,从遥远的西域来到内地,是为了她的男人呆狗。丽玛冰清玉洁,燕子桀骜不驯。在两个人的争斗中,丽玛哪里会是燕子的对手。然而,我不知道燕子到底把丽玛怎么了,让丽玛义无反顾地离开张家口,离开我,前往西域。
现在,丽玛在哪里?她回到西域了吗?她还回到圣殿吗?她已经不是处女了,黑袍骑士和白袍骑士会怎么对待她?
丽玛和燕子都是世间极为少有的美丽女子,这样的女子都是万里挑一。命运让我遇到了她们,我发誓用我全部的生命来爱她们,但是我却只能爱一个人。在燕子的身边,我思念丽玛;那么在丽玛的身边,我肯定也会思念燕子。老天爷,你为什么要把这么完美的两个女子,都送在了我的身边。
丽玛走了,她去了西域。但是再遥远的距离,也无法割舍我对她的思念。也许将来的某一天,我会去西域寻找她;而当我知道燕子还活着的时候,我在丽玛的身边,同样会这样思念燕子。
我感到自己被生生撕扯成了两半,一半给燕子,一半给丽玛。这种撕扯的痛苦,注定会陪伴我终生。
燕子还活着,这比什么都好。我宁肯自己被撕扯成两半,也要燕子活着。
我问燕子:“你当初怎么走出沙漠的?”
燕子没有回答我的话,她说:“你是有老婆的人,还和别的女人睡觉,真不要脸。”她抬起手臂,打了我一记响亮的耳光。
我的脸上火辣辣的,燕子出手很重,但是我一点也不恨她,我已经做出了那种事情,那种事情是无法挽回的,她无论打我多少个耳光,都无法挽回。我定定地站立着,等他的耳光继续落下来。她的耳光重重地落下来,她心中的伤痛就会轻轻地消散了。
但是,燕子没有再打我,她摸着我的手臂问:“现在还疼吗?”
我知道她问的是什么。我说:“不疼了,早就不疼了。”
燕子说:“我听说你为了我,折断自己的手臂,要不然,我就不会理你了。”我看到她的眼中泪光盈盈。
我把燕子揽在怀里,这次,她没有拒绝。
我们躺在软软的落叶上,看着头顶上稀疏的树枝,和树枝上挂着的稀疏的树叶,有一片树叶离开了枝头,飘飘荡荡地落下来,落在了我们的脚边。
我说:“我一直以为你死了,我痛苦极了,我以为那个日本特务杀害了你,我折断手臂,为了接近他,为了报仇。”
燕子说:“我没有死,但是也和死去差不多。死去的那个女孩叫朵拉,她代替我死的。”
我问:“谁是朵拉?朵拉是谁?”
燕子说:“朵拉是一个十六岁的女孩子,她家住在沙漠的边缘。那天,是她救了我。”
我看到一滴眼泪,从燕子的眼角留下来。
很久以前的那一天,燕子和三师叔在沙漠中走散了。沙尘暴来了,燕子的身体像纸鹞一样在风沙中飞舞,她不辨方向,不明路径,只能紧紧把团起自己的身体,任凶猛的风沙包裹着她,吹着她,就像吹着一片落叶一样。
风沙过后,燕子躺在了地上,她的意识已经模糊不清。她只感到一缕阳光从云层里露出来,像针扎一样刺疼了她的双眼,然后,她就昏迷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燕子醒来了,醒来后的燕子发现她躺在一个蒙古包里,身边有一老一少两张面孔。年老的是额吉,年少的是一个小姑娘。
小姑娘很漂亮,扎着两条又黑又粗的辫子,有一双又黑又亮的大眼睛。
燕子的身体非常虚弱,她不能起身,但是她的意识已经恢复了。燕子知道是这一老一少救了她。确实是这一老一少救了她,他们在风暴过后,走亲戚的路上,看到了昏迷的燕子,就把她救回家。
燕子吃了东西,体力恢复了一点,她要爬起来。可是,她的身体一扭动,全身就疼痛入骨。额吉问她要去哪里,她说还有一个人在沙漠中分手,他们相约在一条河边见面,她要去河边等候她。
额吉说:“你的身体这么虚弱,不能出去的,就让女儿朵拉替你去河边等候那个人吧。”
燕子觉得额吉说的有道理,就把头上的簪子摘下来,送到了朵拉的手中,他说:“和我约定在河边见面的人,是一个男人,你见到他以后,让他看看这个簪子,他就会明白你是谁,你把他带到这里来。”
朵拉答应了。
就在朵拉出门的时候,燕子又拿出一个飞镖,交给朵拉,她说:“你在把这个飞镖带着,他见到飞镖,更会相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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