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手们一哄而上,将我和神行太保按在地上,然后拉进厅堂里,绑在木柱子上。
神行太保跑得快,我出拳很快,而现在我们被绑在了木柱子上,束手无策。
门外响起了咯吱咯吱的木板声,有人从楼上走下来了,接着,棉门帘掀起来,姨娘走进来。我仔细辨认着她那张脸,突然看出来了,她真的是青儿,那双眼睛,那个鼻子,那张嘴,她的脸上尽管有了皱纹,皮肤也不像当初那么光滑,但是,她的脸型没有变化,她的五官没有变化,她确实就是青儿。
一看到青儿,我就想起了我的翠儿。翠儿和青儿是孪生姐妹。翠儿是我生命里第一个最重要的女人,她现在到底在哪里?我心潮澎湃,眼泪几乎要流出来。可是,在这种场合中,我怎么才能和她相认?每个人都有衣锦还乡的梦想,都梦想着生活在所有熟识的人艳羡的眼光中,二十多年过去了,我终于见到了熟人,熟人就是我的故乡,而我却是这样一种受辱的模样,这样一幅落魄的模样。我低下头,担心他认出我。
青儿问那些打手:“咋回事?”
打手们回答:“出老千了。”
青儿咬牙切齿地说:“跑到我们地盘上出老千,狠狠地打。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二十多年过去了,青儿还是这样一副尖酸刻薄的模样,我想起来了,童年时代我在马戏团里,每次受到别人欺负,翠儿出面保护我,而青儿总是笑嘻嘻地站在一旁看热闹。二十多年过去了,青儿的性格丝毫未变。
青儿扭着两瓣丰满的橘子一样的屁股走出去了,两个打手拿着枣刺走进来。枣刺就是北方山崖上经常能够看到的酸枣刺,长约一米,极富韧性,上面长满了密密麻麻的尖刺。
一个打手问我:“你是哪里人?”
我不说话。
打手抡起枣刺,抽打在我的脸上,我立即感到有几十只马蜂爬在我的脸上,把它们的尖刺一齐刺入了我的身体。我疼痛难忍,但我咬牙忍住。
那个打手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还是不说话。
打手又把枣刺举起来,抽打在我的脸上,我能够感觉到几缕热乎乎的东西顺着额头流下来,流过了我的眼睛,在眼睫毛那里停顿了一下,然后畅快地流到嘴角,我的嘴里有了一种咸咸的味道。
那个打手又问:“谁教你出千的?”
我依然不说话。
打手又举起了枣刺。
就在这时候,棉门帘揭起来,走进来一个中年男子,他身材魁梧,留着一丝不苟的分头。西北风沙弥漫,而他脚上的皮鞋和身上的衣服都一尘不染,看起来他是一个很干净整洁的人。他就是上一次叫走了那几个牵着细狗的人,从而让我和神行太保免于一劫。
中年男子问道:“你们又在打什么人?”
打手立即放下了手中的枣刺,他和其余的打手一样躬身而立,恭恭敬敬地说道:“大少爷好,这是两个老千。”
中年男子说:“老千遍地都是,你打得完吗?”
打手说:“这个死老千,还打伤了我们的人。”
那个被叫做大少爷的人站在我的面前,盯着我看,我的睫毛上挂着血滴,抬起头来,也看着他。
大少爷问:“你们这么多人,他们只有两个人,怎么打伤你们的?”
打手说:“大少爷您不知道,这个老千身上藏着功夫,他一拳一个,一拳一个,把我们两个人打趴下了,要不是他挨了一闷棍,估计我们也抓不住他。”
大少爷笑着说:“你们也太不中用了,还能让他一拳一个就打倒了。放开他们。”
打手说:“大少爷,这事情不好办,二少爷肯定会知道这件事,二少爷追问起来,我们不好交代。”
大少爷厉声呵斥:“放开,老二这个狗奴才要是追问,让他来问我。”
打手们讪讪笑着,放开了我和神行太保。我心中思忖着,二少爷,估计就是这家妓院掌柜的,大少爷,应该是二少爷的哥哥。大少爷看起来为人仗义,是条汉子;二少爷,估计就是个开妓院的地痞流氓。能够开妓院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警察,一种是地痞流氓。
门外站着两个戴墨镜的人,我们走出了房屋,那两个戴墨镜的人就跟着我们离开了。看大少爷的派头,他应该很有身份和背景。看大少爷的做事,他应该很有原则和分寸。
大少爷一直把我们带到了郊外的一座三层楼房里,楼房布置得富丽堂皇,厅堂里放着几把椅子,大少爷坐下后,也让我们坐下来,两个戴着墨镜的人站在他的身后。
大少爷问我:“你们从哪里来的。”
我说:“我从山西。”我又指着神行太保说:“他从河南。”
大少爷问:“你怎么从山西来陕西了?听说山西那边在打仗,打得很激烈。”
我简单说了我们在山西干掉四害和保长的事情。大少爷说:“我其实注意你很久了,从你那天一刀豁开细狗的时候就注意上你了,你的身手看起来不错。在哪里学的?”
我说了陶丽教我一招制敌和赛哥杀狗练胆的事情。大少爷静静地听着,他听到精彩处,就拍一下巴掌说:“好。”
我们正交谈着,突然门外走进来了一个人,他对着大少爷说:“赖皮他们又上门闹事来了。”
大少爷说:“我知道了。”
大少爷刚刚说完,门外就传来了叫骂声,骂声不但响亮,而且极为难听。大少爷变了脸色,他对我和神行太保说:“对不起,失陪了,我去去就来。”
我说:“我也去看看。”
大少爷说:“也好。”
我们走到院子外,看到门外高高低低站了七八个人,一个个立眉瞪眼,歪瓜裂枣,一看就知道是地痞流氓。站在中间的,是一个穿着西装的人。西北的冬季,温度可达零下十几度,而这个穿着西装的人冻得满脸通红,却还要做出穿西装的派头来。这个人可能就是赖皮吧。
大少爷看着他们,说道:“你们又来干什么?钱不是都给你们了吗?”
西装说:“这事要完结,不是你说的,而是我说的。我说完了就完了,我说没完就没完。”
大少爷问:“你们要怎么样?”
西装说:“把人交出来,让我们带走,要是不把人交出来,让你们一个个人头落地。”
大少爷的脸上变了颜色,但是他隐忍不发。我虽然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看到西装这种飞扬跋扈的嘴脸,让我很气愤。我走上一步,指着他说:“你是谁?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
西装也走上一步,指着我说:“你小子活得不耐烦了,敢对你爷爷我这样说话。你也不打听打听你爷爷我是谁。”
我说:“你不就是镇关西吗?我知道你。”
西装大概觉得镇关西这个名字很好听,他的脸上有了笑容,他说:“知道我是镇关西,还敢挑衅?”
我说:“我是鲁提辖,专打镇关西。”
西装可能不是“鲁提辖拳打镇关西”的故事,但是他听到我说“专打镇关西”,他的脸上又变了颜色,他大声喝道:“大海。”
人群中走出了一个又高又膀的人,他回应道:“在。”
西装喊道:“把这臭小子的脖子拧断了。”
大海答应一声,就向着我冲过来,我也向着他冲过去,大海跑得慢,我跑得快,就在两个人的身体即将挨在一起的时候,我快如闪电的一拳,击在大海的脖子上。大海仰面倒了下去。
我没有使出全力,大海脖子上又肉多,大海倒下去后,并没有毙命。他艰难地爬起来,满脸涨红,揉着自己的脖子,对着我左看右看,不明白我是怎么出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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