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声音,我抬头望去,看到面前一个人滚鞍下马。在火把的光亮中,我看到他笑容满面。
那是熊哥。是我们晋北帮三当家的,按照备份我应该叫他师叔,但是不拘礼节的他让我叫他熊哥。我在西北走镖的时候,曾经遇到过他,后来,我和三师叔他们回到张家口,他却独自离开了。
大盖帽们听到熊哥这样说,都用惊讶的眼神望着我,熊哥对他们说:“这就是我给你们讲过的呆狗,江湖新一辈人中最出类拔萃的人,别说你们几个,再来几个,也不是他的对手。”
大盖帽们赶紧对着我弓腰作揖。连连说道:“大水冲了龙王庙,原来大家一家人。”
我感到奇怪,行走江湖的熊三哥,怎么会是这群大盖帽的首领?
我和三师叔跟熊哥分开好几年了,此刻相见,分外亲切。在愈来愈亮的曙光中。我们抱在一起,又说又笑。熊哥对三师叔说:“我总以为你死了,没想到你还活着。”
三师叔说:“我命硬得很。阎王爷不敢收我。”
熊哥笑着说:“抗战胜利了,大家都迎来了好日子。只要活着,就比什么都好。”
我问熊哥:“你这些年去了哪里?怎么会在这里?”
熊哥说:“此处不是说话之地,我们先回去。我整上几盅酒,我们一醉方休。”
我高兴地说:“那太好了。”
熊哥已经成家了,他家在县城里,老婆是一个极为贤淑的女人,她见到我们,打声招呼,浅浅一笑。就去了厨房里。工夫不大,就端来了几个凉菜:红萝卜丝、凉拌粉条、油炸豆腐丝、凉精肉、白菜丝。这些都是喝酒的好菜。
熊哥对老婆说:“你回娘家去吧,三天后我去接你。”
老婆又是浅浅一笑,转身掩上了门。
三师叔看着熊哥老婆离去的背影,说道:“你都有老婆了?老婆哪里人?”
熊哥说:“也是县城人,以前走江湖,舔着刀口过日子,朝不保夕,现在才知道这老婆实在是个好东西。”
三师叔又问:“你咋想起在这里安家?”
熊哥笑着说:“兄弟我现在不是江湖人,是公门中人,我是这个县的警察头,也就是过去的捕头。”
三师叔又问道:“你怎么想起做了捕头?”
熊哥端起酒盅说道:“喝酒,喝酒,咱们慢慢聊。”
熊哥和我们离开后,继续在陕甘道上流浪,直到有一天,他想通了一个问题。这个问题就是,兄弟之间的感情,是世界上最纯真的感情。他要找到虎爪和豹子,向他们当面道歉,他希望兄弟三人和好如初。
熊哥一路向着东面行走,来到了张家口,打听到虎爪和豹子已经去了雁北,他又一路南下,来到雁北。他到了雁北的时候,抗战已经结束了。雄哥想着和两位师兄回到大同,重过以前那种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日子。
然而,熊哥没有想到,他打听到的居然是虎爪和豹子都被日本人打死了。
熊哥悲伤过后,就立了一块墓碑,上面写着虎爪、豹子、三师叔、燕子等人的名字。他离开雁北,继续南下,他不愿再会大同这个伤心之地,他只后悔自己回来太晚了,永远也没法见到大师兄和二师兄一面。
一月过后,熊哥就来到了这座县城。来到这座县城的时候,熊哥已经花光了盘缠,他夜晚偷偷潜入县衙门,准备摸一把后,就离开这里。
他没有想到,这天晚上,他遇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熊哥爬在县衙的房梁上,听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县衙的玉印居然在两天前被人偷走了。这天晚上,县长带着县衙一干人在开会,大房的明柱上挂着汽灯,汽灯照着一张张垂头丧气的,面如死灰的人。熊哥看着他们,心里想:这个高买比我的胃口还大,我只是到县衙里摸点钱,而他居然把人家县衙的大印给拿走了。没有了大印,县衙就瘫痪了,就没法办公。
县长对那些人说:“找不到大印,不但我会被免职,你们个个都要卷铺盖滚蛋。这枚大印是玉石刻成,南京政府亲授,丢了大印,就丢了民国政府的脸面,大家个个都脱不了干系。”
那天晚上,熊哥本来想摸一把,但是那些人开会一直开到天亮,熊哥没有任何机会。
天亮后,县衙门口挂着“休班”的牌子,这一干人打着呵欠离开了,熊哥也趁机溜下了房梁。
县衙里不能下手,熊哥就准备去一户富人家下手。街道上开了一家生药铺,能开生药铺的,不但是当地的有钱人,还得有一定的势力,那时候的生药铺里不卖西药,只卖中药。
熊哥走到了生药铺门前,看到生药铺门口摆着两张长凳子,上面坐着几个老汉。他们正在交谈。一个说县衙丢了玉印,一个说县长说不定就要被免职。一个说县长是难得的好官,一个号召说大家联名包住县长。
两人正在交谈的时候,第三个人插嘴说,县长在日本人来之前就是县长,日本人占领了县城,他带着人在中条山打游击,日本人走了后,他下山继续当县长。
熊哥听到这里,在心中暗暗称赞县长,他觉得这个县长了不起。女住医弟。
又有一个人说,日本人走了后,县长带着县衙一干人在文庙宣誓,不爱钱,不贪污,只要贪污一个铜板,就自己走进监狱。县长总是一身布衣,一双布鞋,如果百姓有什么事情找县长,县长就脱了一只鞋,和百姓坐在地上,把自己的香烟发给百姓抽,说着说着,就把问题解决了。
熊哥一听,就觉得这个县长实在不错,他一定要帮县长的忙,一定要把玉印找出来。
可是,玉印现在已经丢失了两天,高买早就离开了,到哪里才能找到?前面说过多次,高买就是本领高强的盗贼。这是一句江湖切口。.!
到了夜晚,熊哥又来到了县衙外,他绕着县衙的外墙慢腾腾地走着。那晚月色很好,能够看到十几丈外的人影。熊哥走到一棵梧桐树下的时候,看到树身上蹭破了指甲盖大小的一块皮,他用手一摸,就知道是有人爬树的时候,鞋子蹭破的。
熊哥爬上了梧桐树,骑在斜伸而出的树枝上,向四周望去,看到月光下的县城一片静谧。这棵巨大的梧桐树,有一根树枝伸向了县衙门的高墙,熊哥想明白了,高买是从这里进入县衙的。
熊哥滑下梧桐树,沿着县衙的外墙继续走着,走到了县衙的另一边,他看到另一边有几棵槐树,爬上这几棵槐树,也能够走进县衙里。而且,从这里翻墙进入,距离县长和手下一干人办公的那排房子更近。
熊哥判断,这个高买一定不是本地人,他对县衙并不熟悉,也许,他潜入县衙后,也只是想绺点钱,没想到看到了玉印,就顺手牵羊拿走了。
高买拿走了玉印后,并不能出手卖钱,没有谁敢收购县衙大印的。但是,高买一旦把县衙那几个字铲去,当做于是来卖,那就再也找不到玉印了,县长也面临着被撤职的危险。所以,当务之急是,赶快找到玉印。
后半夜的时候,熊哥偷偷溜进生药铺,摸了一把钱,还把掌柜的那件府绸长衫顺走了。府绸长衫的口袋里还装着一块怀表。怀表是那个时代最时尚的物件,他是那时候男人身份和财富的象征。
茫茫人海中,熊哥要找到这个偷玉印的高买,无异于大海捞针;但是,熊哥有自己的计策,他不去找这个高买,而让这个高买来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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