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程雅懿是见识过黎枝的暴力的，所以划完黎枝的脸过后，她立刻就往办公室外溜了。
一滴血从黎枝的下巴滑落在桌面的资料上，黎枝赶紧抽纸巾摁住被划破的地方，等她回头的时候，程雅懿早不见踪影了。
她无语地低笑一声，起身往卫生间走。
洗掉脸上的血迹，黎枝往回走的时候，透过玻璃墙，看到程雅懿正坐在事务官的会客沙发里、正在打电话。
而事务官，正一脸笑意的在给她冲咖啡。
黎枝捏了捏拳，强压住去别人办公室收拾人的冲动，先行回了办公室。
而程雅懿见黎枝走了，悄悄松了口气，随即又勾起唇角，对电话那边的人呜呜道：“李嘉安，你是我姐夫的私人特助哎，你不帮我谁帮我？我不敢让家里人知道我又不小心闯祸了，所以只好找姐夫了嘛！”
梁氏集团大楼，李嘉安回头看了眼紧闭的会议室大门，有些头疼地按了按眉心。
他刚才已经找理由挂断过程雅懿的电话，哪知道对方不依不挠，加上程雅懿确实身份特殊，他只好妥协：“等梁总开完会，我会跟梁总说。”
程雅懿终于答应挂电话了。
李嘉安不敢耽搁，轻手轻脚地回到会议室。
梁孟京现在是话事人，坐在环形会议桌的上方，背后是投影幕布，在他面无表情的面部轮廓上投下切割的阴影。
下面坐着的各位高层噤若寒蝉，都没吭声。
只有梁则骁翘着二郎腿、靠在椅子里，一脸不爽地按着眉心。
李嘉安放轻呼吸，正准备坐下，梁孟京突然起身，带动椅子响了下，李嘉安清楚地看到，自己面前的两个高层跟着抖了下。
梁孟京什么也没说，径直往会议室外面走，暴力地扯松了领带。
这是对下面的人拿出来的方案不满意、或者要给梁则骁下马威，要直接散会的意思。
李嘉安赶紧跟上，一起进了梁孟京的办公室。
梁孟京将领带随手扔在椅子靠背上，看都没看李嘉安，就问：“有事？”
眼下这个氛围，李嘉安原本不打算说，但梁孟京问起，他只好开口：“刚才程雅懿小姐打电话来，说是闯了点小祸，希望您帮忙出面解决。”
梁孟京眉梢微挑，只一秒，他原本阴郁的眼神竟然淡化了些：“说说看。”
李嘉安将程雅懿的话复述了遍后，说：“程小姐的意思是那位女士并不想配合她去医院，但程小姐心里又过意不去，所以希望您直接帮忙安排一位医生过去处理。”
梁孟京却又不说话了，拿着手机不知在翻看什么。
李嘉安等了几秒，灵光一闪：“梁总，不如我请韩律师跑一趟？”
梁孟京将手机锁屏，这才嗯了声：“你看着办。”
李嘉安正准备退出去，梁孟京突然叫住他。
李嘉安回头，见梁孟京指了指额头上的伤口：“我这是不是该换药了？”
李嘉安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在意起这个伤口了，明明之前他连简单的包扎都不耐烦。
……
黎枝从药房出来的时候，就看见韩重站在路边看着她。
黎枝现在对他没好感，只当没看见。
韩重却拦住她。
黎枝冷眉看他：“有屁快放。”
“……”韩重将目光从她脸上的创可贴上移开，有点心酸，也自责，开口就是一句，“枝枝，对不起，上次我说的那些……”
“立场不同，没什么好道歉的，以后离我远点、别来我面前讨骂就行。”黎枝说完，又要绕开他。
但韩重拽住了她手臂：“枝枝，你的脸都成这样了，贴个创可贴怎么行，我带你去医院看看吧。”
“谢谢费心，不过不用了。”
可韩重不由分说，直接拽着黎枝就往他车上拉。
黎枝昨晚没怎么睡，脑袋本就昏昏沉沉的，挣扎了几次都没挣脱掉。
她干脆不挣扎了。
韩重犹疑地看她，反而有些拿不准她的态度了，没敢再动。
“如果这样能让你的心里好受点，那就去吧。”黎枝杀人诛心，说完还自己上了韩重的车。
韩重过了一会儿才上来，神情很不好看。
黎枝觉得自己没必要照顾他的心情，也就没说话。
最终，是在快要到医院的时候，韩重才喊了声：“枝枝。”
黎枝偏头看了他一眼。
韩重有点难堪：“这辆车，是梁哥给我的生日礼物。我现在住的单身公寓，也是梁哥的房子。在我看来，这世上没有人，比梁哥更重情重义。”
重情重义。
黎枝垂下眼睫：对于这一点，她没有异议。她依然清晰地记得，当初黎正卿落难欠债，梁孟京是怎样义无反顾地把自己的全部身家填了进去。
“枝枝，你是在梁哥成人之后才跟他相识的，可我不是，我从小就认识他了。”
“梁哥走到今天，已经没有回头路了。你知道我的意思，并不仅仅是指梁家那边，他在……”
“我知道。”黎枝打断他，从生理上抗拒听到那个女人的名字。
韩重长吁了口气，将车停稳。
黎枝立刻就下了车，韩重追上来的时候，两人已经进了医院的大门，有护士上来询问，韩重说：“我预约了江景书江医生。”
“好的，江医生的诊疗室在这边，两位请跟我来。”
黎枝提步，正准备走，那原本在前面带路的护士突然绷紧神情，然后急匆匆说了句稍等，就往医院大门口的方向小跑而去。
黎枝习惯性回头，跟门口正被簇拥着往里走的梁孟京四目相对。
他额角的伤口太过明显，以至于黎枝一时忘了要戴上横眉冷目的面具，就那么呆呆地看着他。
直到梁孟京在她面前停下，她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慌忙垂下眼睫。
边上一堆人等着，梁孟京也不走了，就那么低垂着视线，望着黎枝。
那几秒钟，好像有几个世纪那么漫长。
如芒在背。
黎枝觉得，如果她不主动开口，梁孟京能旁若无人的一直盯着她看。
于是，她不得不抬头，说了句：“梁总，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您。”
梁孟京又往前走了步。
他们之间的距离本就很近了，黎枝的腿被他的膝盖撞到，于是赶紧往后退了步。
她刚站稳，就听梁孟京说：“我以为，你会先问我头上的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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