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美甜很快就安排好了见面时间和地点。
黎枝走进包间的时候，看到是一位大腹便便的老总，老总原本正瘫坐在椅子上抽烟，晃眼看到黎枝，先是呆了呆，随即立刻站起身，一边将烟摁灭在烟灰缸一边笑吟吟地朝黎枝比划：“黎小姐吧？快坐快坐！”
黎枝客气地笑了笑，在老总的对面坐下了。
她开门见山：“抱歉，让您久等了，听说您对我的画有兴趣？不知您怎么称呼？”
老总的目光在她脸上和身段上流连，却没敢太过放肆，闻言也只是呵呵一笑：“是，我也是听了萧馆长的推荐才接触到你的画作的，确实很欣赏你的风格。”
其实他不懂画，临时被抓过来之前，在网上随便搜了点资料，因此只能含糊其辞地应上两句。
因此，他也没介绍自己姓什么。
黎枝没再追问，知道有些有钱人单纯只是为了附庸风雅，对画作本身根本没兴趣。
但黎枝仍旧觉得奇怪，根本不觉得自己的画能有那么好的市场。
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老总看穿了她的想法，他呵呵一笑：“甜甜给我看了你最新的那幅画，我觉得就画的很有意思嘛，画上那位女士，跟我的一位故人长相很相似啊！”
黎枝挑眉：所以这位老板特意来买她的画，是为了膈应唐音曼？
黎枝勾唇：“要是您喜欢、价格又合适的话，我可以以这位女士的形象多为您画几幅。”
这位老总当即说了声好，让助理送了合同进来。
“萧馆长已经签字了，黎小姐你只要在这里签上你的名字就行了。至于主题内容，咱们再慢慢聊。”
黎枝看了眼合同，见萧美甜确实签字了，她拿起手机又跟萧美甜确认了一遍后，也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老总立刻将合同收起来拿在手上，随即站起来：“饭点到了，不如咱们边吃边聊？”
这种场面上的应酬不可避免，黎枝欣然点头，跟着这位老总往外走。
萧美甜选的地方有餐饮楼，黎枝跟在老总身后下了楼正往餐饮楼走的时候，萧美甜扬声叫住了黎枝。
黎枝转头看去，看到萧美甜身边的人时愣了下，随即快速地收回了目光。
但萧美甜快步跑了过来：“你跟周总谈得怎么样了？”
那位老总代替黎枝回答了见面过程，末了还朝梁孟京隔空打了个招呼，压低声音跟萧美甜说：“我早就想和这位梁公子认识认识了，萧馆长，不如趁此机会，你给我牵个线，我以后多照顾你生意啊！”
“行啊。”萧美甜答应得爽快，拉着黎枝的胳膊就带着周总往梁孟京那边走。
黎枝低垂着眉眼，尽量表现的正常，可是目光落在梁孟京那双充满了被划破后留下的数条血痕时，她的面具还是差点崩裂了。
那些血痕，应该是他亲手种下各种花苗时划伤的，也许是装秋千架划伤的……反正，都与她有关。
黎枝移开视线，梁孟京也没看她。
一行人走进包间，萧美甜先安排梁孟京和周总坐下后，才拖开梁孟京身侧的一把椅子，让黎枝入座。
黎枝略作犹豫，还是在梁孟京身侧坐下了。
这间包间是中式风格，桌子不大，梁孟京又身高腿长，随意地坐在那儿，占据了很宽的位置，黎枝坐下后，尽量缩着身子，避免自己的身体和梁孟京有任何接触，因此很紧绷，都没听到萧美甜叫她。
萧美甜嗔怪道：“枝枝，你想什么呢？那么出神。”
黎枝笑笑，随口胡诌：“在想画的事情。”
黎枝一顿，干脆趁势问那位周总：“周总，您具体有什么要求呢？或者想要表达一些什么主题？”
周总看了眼梁孟京，笑呵呵地：“先吃饭，不着急不着急！”
“从构思到落笔再到最终完成，需要一个过程，我害怕会耽误您的时间，所以想要抓紧时间跟您确定好。”
见黎枝这么说，根本不懂画的周总有些尴尬地搓搓手，又飞快地瞥了眼梁孟京。
见周总这样，黎枝面无表情地笑问：“难道真正的买家是梁公子，而不是周总您？”
周总的表情僵了僵，正准备说话，一直沉默的梁孟京转头看向黎枝。
黎枝的心狠狠一跳，却平静地与他对视。
几秒种后，梁孟京收回视线，凉薄开口：“怎么？如果买家是我，黎大画家是准备毁约吗？”
黎枝看过违约金的赔付条款，知道自己没那个本事，于是当即笑了：“梁公子说笑了，这里是谈生意的地方，不是意气用事的场合。只要能挣钱，哪怕我跟梁公子有仇，我也不会毁约。毕竟，为谁画不是画呢。”
针锋相对的意味太明显，一时没人说话。
就在萧美甜准备出声打圆场的时候，梁孟京挑唇：“黎大画家放心，像你这样为了生意而画出来的东西，梁某人也欣赏不了。”
黎枝原本还想呛回去，但瞥了眼他手上的那些血痕，只端起杯子喝了口水，又转头去和周总说话了。
一顿饭，梁孟京几乎没怎么开过口，倒是周总热衷于跟梁孟京套近乎，一直给梁孟京倒酒。
梁孟京来者不拒，通通喝了。
黎枝数次想出声劝他，但最终都只能忍住，一顿饭吃的煎熬无比，比自己喝了那些酒还难受。
一顿饭好不容易吃完，萧美甜先送喝醉的周总走了，临走之前通知黎枝：“我已经打电话让梁公子的人来接了，你先帮我把人看着。”
黎枝看了眼闭着眼睛皱着眉头歪倒在椅子里的梁孟京，还是起身走了。
只不过，她站在路边，迟迟没有呼叫网约车，用眼角余光关注着大门口进出的人。
大约半个小时过去了，梁孟京还没被人带出来。
黎枝再也没办法坐视不理了，下定了决心，折身回到了包间。
梁孟京却已经不在包间了。
黎枝的心陡然落空，唇角溢出控制不住的苦涩笑意。
她轻吐了口气，将那股子失落的情绪强行压下去，慢吞吞地沿着走廊往外走。
却跟一个年轻男人迎面碰上。
黎枝记得他是梁孟京的助理。
此刻他行色匆匆地举着手机往外跑，好像没看见黎枝一样。
黎枝心里一慌，身体先于理智做出了反应，她一把拽住了他：“是不是梁孟京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这么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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