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李相…”
“你们，你们这不是为难末将么？”
张迟双手一摊，长叹一声。
无论怎么选都是要死人的，他该怎么选。
不过他自己也知道，他根本没得选。
在坐的除了赵高之外，哪一个权力不比他大，还轮得到他做主？
之所以能坐在这里给他选，无非就是尊重他罢了。
这要是换个霸道点的主子，直接就干了。
还和他一个小小戍边将领废什么话。
“这个事情却是让张将军为难了。”
“按照往常一般和匈奴拉扯，死的那就是大秦军卒，可一旦引诱，那死的可就是平民了。”
“按道理来说，这后者是不允许的，可为了达到目的，往往不得不如此啊。”
“这也就是为何如此兴师动众，不然难以服众啊。”
蒙恬沉声说着，张迟沉默了。
他太了解自家将军了，他尊崇陛下，陛下的命令就是绝对的。
他才不管这一战会死多少无辜的老百姓，这一切都是为了大局。
所以无论他怎么选，这个计划都会展开。
“张迟，尉燎老将军已经带大军在斜阳山下集结了，只要匈奴人进来，就能瓮中捉鳖，我们会尽量把伤亡压制到最小。”
“这是一劳永逸的做法，如果匈奴被灭了，这长城也能告一段落，也算是变相拯救了他们。”
“如果这长城继续修下去，他们最终又有多少人能活着回去？”
“死亡对于他们来说只是时间问题，这个你应该比我清楚。”
蒙恬冷声继续，他知道张迟动了恻隐之心，但战场从来都不是心软的地方。
战场只有铁血，没有柔肠！
“大将军…”
“为了剿灭匈奴，陛下总共投入了四十万大军，你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蒙恬搬出嬴政来进一步压迫张迟，让他不得不赶紧认清楚现实。
“意味着此战只能胜不能败。”
张迟喃喃回答。
大秦百万雄狮是不假，但大秦也大啊，不得镇守各方。
就连灭百越，也只派了二十万大军。
足以见得陛下想要歼灭匈奴的决心。
“既然你知道，那我就不多说了。”
“如公子所言，此战中丧命的平民大秦定以千百倍偿还！”
蒙恬再度强调，这固然是很好的补偿。
可有些东西没了就是没了，其他东西再多也没用。
“末将谨遵公子之命，今夜就清点边关军民人数。”
最终，张迟妥协了。
见张迟如此，李斯长叹一口气。
“既然张将军无异议，那就说说看最近匈奴的情况吧。”
扶苏倒是格外的冷静沉着，很快就恢复了状态，进入下一步商议。
说到匈奴，张迟可就有话说了。
“启禀公子，现如今已十月下旬，北方草原已经开始飘雪，草场枯萎了。”
“这些日子，匈奴的前锋部队已经开始探查阳关的守备和物资情况，看样子是要动手了。”
“末将也派人前往探查，根据情报表明，他们现如今已经驻扎在雪线之下的月落草原，离阳关不到五百里地。”
话语间，张迟掏出了地图，一顿比划。
这月落草原本是边关放牧的，但因为匈奴的南迁，不得不放弃。
因而那里也成了匈奴冬天的驻扎地之一。
说是驻扎，匈奴人不过就是搭个帐篷，铺点草席和羊皮就睡了。
他们也攻过去好几次，可连毛也不剩。
匈奴人就真的是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
“不到五百里，没想到这匈奴离我们那么近…”
扶苏蹙眉，五百里地并没有多远，大秦军队急行军一天一夜就能赶到。
若是骑兵，只需要一天，甚至更短。
这匈奴完全可以今夜动身，明天就打过来。
这点时间，若没有常年戒备，根本没时间布防。
“是很近，但我们就是抓不到他们，跑得比兔子还快。”
张迟无奈吐槽。
“近一点不好吗？”
蒙恬咧嘴一笑，几人纷纷看了过去。
“越近，他们越知道我们的物资充沛，他们就越眼馋。”
如此一来，到时候破关而入，他们的戒备也就会降到最低。”
“到那时候，我们更有机会一举歼灭。”
“再不济我们也能兵分两路，让尉燎老将军分一路去月落草原，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他们大部队在阳关这边掳掠，大本营不可能说拔营跑路的，所以这是个好机会。”
几人听了蒙恬的说法纷纷点头。
确实是那么个道理。
“既然如此，那便这般定下了。”
“先载歌载舞一天一夜，让匈奴人以为边关松懈，进而进犯，然后我们故作抵抗，被他们破关。”
“届时尉燎老将军便会带军杀入关中，我们里应外合成围困之势。”
“除此之外，尉燎老将军还会分出一部分兵力去月落草原，永绝后患。”
“不知道诸位以为如何？”
扶苏总结了一下，大家都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那末将就先下去准备了。”
张迟起身行礼，扶苏点了点头，他这才离去。
只是离开的张迟并没有回自己的宅院而是登上了关隘。
他看着火光点点，喧闹不断，一张张洋溢着笑容的脸庞。
“将军，事已至此，你已经尽力了。”
张迟的部下宽慰道。
“注定要有人牺牲啊…”
“罢了罢了。”
“阳关全体军民听令！”
张迟扯着嗓子高喊。
一时间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着城墙上的张迟。
“下面清点阳关军民人数，请大家配合一下！”
话音未落，便有人拿着竹简开始叫人，下边的声音此起彼伏。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这才点完。
“启禀将军，阳关全体军民一共五万三千一百一十八人！”
另一副将大喊，声音在夜空中回荡。
“五万三千一百一十八人…”
“活生生的人命啊…”
张迟嘀咕着，这远比想象中的要残酷。
“你们可知道今夜为何犒赏你们！？”
他恢复了一下状态，便朗声发问。
“因为公子扶苏是大好人！”
“因为公子扶苏，贤明爱民如子！”
…
大家七嘴八舌，众说纷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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