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一脸严肃，紧抿着嘴唇不说话。
花柒怔住，心被无尽的担忧紧紧揪住。
她蹙着眉头，目光颤动，想问又不敢问。
护士叹口气，“你跟我来吧。”
手术室大门缓缓打开，里面站着一位巡回护士，拿着防护服等着她。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机械地听从着护士的指挥，穿好防护服、鞋套，戴上口罩。
然后，跟着护士往里走。
手术室里的间隔构造好复杂，护士带着她七拐八拐，仿佛在迷宫中穿行。
在行进的过程当中，她设想了无数种可能的结果，却又不敢深想，害怕自己承受不住那最坏的设想。
那种无助和焦虑，让她仿佛置身于黑暗的深渊，找不到一丝希望的曙光。
手术室炽白的灯光冰冷地亮着，每一秒都是漫长的煎熬。
终于，护士停住脚步，指着面前的隔帘说，“你老公就在里面。”
手术室里弥漫着紧张而凝重的气氛，冰冷的灯光无情地洒下。
那道薄薄的帘子，仿佛一道无法逾越的屏障，将世界分割成两半。
帘子后面，傅九思躺在手术台上，生死未卜。
寂静中，只能听到仪器规律的滴答声和医护人员偶尔压低的交流声。
她呆愣地站在原地，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刺痛。
复杂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微微晃动的帘子，仿佛想要透过它看到他的状况，却又害怕看到不愿面对的场景。
脑海中一片混乱，曾经的点点滴滴如潮水般涌来。
那些嬉笑、打闹、温馨的瞬间，此刻都成为了刺痛心灵的利刃。
恐惧和不安如影随形，她不断猜测着帘子后的情况，每一种设想都让心沉入更深的黑暗。
“一定要没事，一定要没事……”她嘴里不停地喃喃自语。
像是在祈祷，又像是在给自己一丝微弱的安慰。
双手不自觉地握紧，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却浑然不觉疼痛。
“我还活着呢，快过来。”
熟悉的声音飘进耳朵，花柒怔了怔。
瞬间，腿软。
她下意识伸手抓帘子。
这时，帘子打开，傅九思坐着轮椅出现在她面前。
在她歪着身子要倒下之际，伸长胳膊揽上她的腰。
眼前的景象移转晃动，然后，她稳稳坐到他腿上。
还没缓过神，他抬手，食指抚着她脸上的创可贴，“还疼吗？”
花柒摇头，潋滟的眸子被泪水淹没。
傅九思倾身贴过来，吻着她眼角的泪。
握住她的手，与她手指紧紧相扣。
他抵着她的额头，虚弱的声音带着浅浅笑意，“就这么担心我吗？”
花柒扑进他的怀里，哇哇大哭。
傅九思抱紧她，吻着她的头发，既心疼，也暗爽。
许久。
花柒终于平复好情绪，长长地吁一口气，像是要把堆积在胸中的浊气一股脑吐出来。
傅九思攥着病号服的衣袖，轻轻给她擦眼泪。
花柒抬眸，静静地看着他，带着浓重的鼻音开口，“我还以为你死了。”
傅九思低笑一声，捏捏她柔软的脸蛋，“你怕我死吗？”
怕吗？
她没想过这个问题。
脑子里就一个念头，迫切地希望他平安无事。
“呸呸呸！”花柒捂住他的嘴，“咱们不说这些不吉利的。”
傅九思拿开她的手，舌尖轻舔嘴唇，“宝贝，你的手好咸啊。”
花柒看一眼满是血渍的手，抬眸看着他，“你喝口酒精，漱漱口吧。”
傅九思苍白的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抬手揉揉她的头发，“我想吃一口你。”
花柒低头，在他唇上啄吻，“等你好了，随便吃。”
傅九思眼神闪过惊讶，深邃的眸子亮起，“真的？”
“还有没有点正事？”花柒娇怒地打他一下，低头看看他裹满绷带的腿，再看看他的头。
“你的脑袋没事了吗？”
傅九思沉下脸色，“医生说我有颅内积血，得做开颅手术。”
花柒：“！！！”
短短一句话，犹如晴天霹雳，炸得她大脑嗡地一下。
傅九思紧紧扣着她的手，“我醒来之后，不记得你了怎么办？”
花柒含泪摇头，“不会的。”
“如果你忘记了，也没关系，我不会忘记你，永远都不会。”
她捧着他的脸，深情拥吻。
眼泪顺着脸颊滚落，流进嘴角。
又咸又涩。
像极了她此刻的心境。
护士过来催促，“医护人员已经就位，病人需要转移手术室继续手术，家属可以出去了。”
花柒一步三回头，哭成了泪人。
傅九思不忍再看她这伤心的模样，抬手拉上隔帘。
不然，他会忍不住告诉她：没有什么开颅手术，逗你玩呢。
花柒跟着护士走出手术室，胳膊无力地垂在身体两侧，眼神空洞呆滞，像一具行尸走肉一样。
但是心里的惶恐焦躁，却异常清晰。
时间仿佛凝固，周围的一切都安静了，只有她的心在不安地跳动着。
又是漫长等待，每一秒都是酷刑。
无法预知下一刻迎来的是希望的曙光，还是绝望的深渊。
她陷入深深的自责与后悔中。
如果当初不那么多疑，认真回应他的真心就好了。
如果在过往的相处中，对他好一点就好了。
如果曾经没对他说过那么多刻薄的话就好了。
……
突然，面前出现一包湿巾。
花柒顺着拿湿巾的手往上看，是万诺。
他满眼心疼地看着她，“他怎么了？”
花柒没搭理他，也没接他递过来的湿巾。
万诺转个身，坐到她身旁。
撕开湿巾的open易拉贴，扯出两片湿巾要给她擦手。
她下意识躲开。
万诺叹口气，拿着湿巾塞到她手里。
“分手了，连朋友都不是了吗？”
她沉默不语。
万诺就在旁边静静看着她，心脏一抽一抽地疼。
手术室门外的走廊寂静而压抑，灯光惨白得有些刺眼。
墙上的时钟滴答滴答地走着，每一声都像是敲在她和他的心尖上。
她的牵挂，在手术室里面。
而他的，近在眼前，却已经遥不可及。
就这么煎熬着，直到夜幕降临。
手术室大门缓缓打开，医护人员推着傅九思出来。
他的头上包裹着厚厚的绷带，躺在病床上，静静地睡着。
主刀医生说，“手术很成功。”
花柒感激地向医生深深鞠躬，哽咽着道谢。
受此大礼，医生惶恐万分，为自己违背医德跟患者联手欺骗家属感到羞耻。
医护人员推着傅九思送进病房，安顿好。
送走医护人员，花柒回到病床前坐下。
他安静地躺着，脸色苍白如纸，呼吸很轻，平日里的生机与活力此刻消失无踪。
她轻轻握起他的手，轻阖双眸吻着他的手背，默默祈祷。
傅九思偷偷睁开一只眼睛看看她，接着闭上。
心里美的嘴角都要翘起来了。
突然，花柒睁开眼睛，捧着他的左手认真端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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