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下后，沈时序问池音音想喝什么，池音音随便点了一杯。
沈时序笑：“池这个姓氏不多，我怎么没联想到你呢。”
池音音的笑容大方温和：“不奇怪，周南叙肯定同你介绍过一些我的情况，池家之前毕竟破产了，怎么都和公司两个字沾不到边。”
沈时序夸赞：“池小姐很勇敢，能在废墟之中重新站起来，扛起你父亲的大旗。”
不知道为什么，池音音觉得“父亲”两个字，他好像刻意加重了一些咬字。
是错觉吗。
“不过，池小姐没有听出来我的声音吗？”
池音音失笑：“我是听着熟悉，但一时没有想到是你，抱歉。”
说来也怪，沈时序的声音在电话里和线下听来，差别是有些大。
包括她刚添加的账号，沈时序好像有两个号，一个商用，一个私用。
现在他这两个号里，她都在列表里躺着了。
“哈哈，”沈时序笑容阳光，“不用抱歉，没想到我来海城后，和池小姐的几次见面都很巧。恰好我需要找人帮我加工一批货，池小姐便重振父业了。”
黑咖啡这时送上来，沈时序看向纸箱：“池小姐，那我打开了？”
池音音没有忘记自己的身份，起身恭敬道：“我来。”
她将纸箱打开，将里面的产品一件一件拿出，而后同沈时序介绍工序和材质。
在谈及公事时，沈时序终于没有之前表现得那么亲和热情，变得很认真。
池音音还是喜欢这种认真。
在商就该言商，好像老朋友一样，很多事情反而不好谈。
介绍完后，池音音道：“怎么样，沈先生，您有兴趣吗？”
沈时序很直接：“有，郭老板介绍时说你们是新公司，没有提到，你们的前身底蕴如此雄厚。”
池音音笑道：“所以在沈先生看来，你今天要来见得是一个新公司的产品经理，但你还是来了，现在很少有人会愿意给新公司一个机会，谢谢。”
“哈哈哈，不用谢我，你难道忘了，是云盛的光环吗？”
池音音没接这话，只是笑笑。
云盛虽然豪奢，但云盛的光环并不是万能的，多得是玩票的富二代，直接把公司开在云盛，然后没几天就倒闭的。
池音音道：“订金和合同方面，我最快时间内安排我们两方的人一起协商拟定。沈先生那边，明天可以签吗？”
“如果下午能搞定好合同，下午签也没事。”
池音音心底松了口气，忽然觉得，那天早上挨库里南那一下，很值嘛！
抱着纸箱回去云盛，池音音一路脚步轻快，但进到办公室里后，她将纸箱放在办公桌上，便立即拿起手机，拨通了傅漫的号码。
“帮我查一个人，”池音音的明眸变深沉，看着远处那座咖啡馆所在的大厦，“住在我们隔壁的沈时序，还有他名下关联的所有公司的资金往来。”
傅漫应声：“没问题！很快！”
池音音放下手机，走到落地窗前，眉心轻轻皱起。
沈时序说“巧”，她也觉得很巧。
电话里，沈时序的声音偏低哑阴沉，但在刚才谈话的过程里，沈时序的声音是有些清越的。
好像……对方不想在见面之前被她识破身份，故意压低嗓子那样。
可是，好像也不是那么巧。
沈时序提到，因为海城的人力比京市便宜太多，他手里的订单也大，所以想要都转移到海城这边来加工制作。
这一点合情合理，近几年，京市很多大公司都是如此。
而且，沈时序没有能掐会算的本事吧，他不可能算得准她要在这个时间点重振池家公司。
池音音的心情有些糟糕，她不想自己变成一个疑心重的人。
傍晚，夜云凛再度来捞人。
池音音一路跟秦川他们讨论合同的相关细节，也被夜云凛斜瞟了一路。
等回到云渡，夜云凛冷着脸先下车。
池音音发完手里这条百字信息后，才打开副驾车门下去，得去哄人了。
傅漫和陈稳都在，正在讨论一场球赛。
看到池音音进来，傅漫赶紧拿起茶几上的文件迎去：“嫂子，我搞定啦！”
砖头一样重的文件，池音音忙用双手接着。
“这么多？”
“嗯，很详细，不过我也有总结，思维导图也画好了！嫂子放心好啦，通俗易懂！”
池音音抱着砖头在沙发上坐下：“可这么多，你三个小时根本整理不完吧。”
傅漫看了那边冷着脸玩手机的夜云凛一眼，不答反问：“嫂子，您为什么要调查他呀？”
池音音翻开文件，边看边道：“郭老板当时提到，这个单子的要求非常高，我不信我几句话就能说服对方。当一件事情发展得太过顺利的话，我就要小心了。”
夜云凛终于从手机上抬眼望来，脸上的冰块像是融化了，唇角勾起抹笑。
池音音实在太忙，不可能有心力将这么多资料看完，直接去看思维导图了。
一目了然，沈时序没什么异常，生平轨迹干净纯粹。
夜云凛忽然出声：“沈时序的沈，是京市名门的沈，他要什么合作方没有。只要他一句话，海城多少人去京市门前排着队，抢当这个乙方，他犯不着自己亲自去找。”
池音音认真地看着夜云凛，听他继续说下去。
“还有，就算他要开拓海城的市场，也不用他亲自过来，沈家不缺人手。”
池音音眉心轻皱，想起那一串的“巧”，所以，并不是她疑心重，而是的确有着令人不适的违和感。
池音音：“这些资料，你早早就让傅漫准备了吧？”
陈稳忽然出声：“嫂子，还有库里南，”
“库里南？”
“凛哥特意搞了一模一样的车来，就是为了试速度和角度，沈时序开车过来撞你的每一个环节都被他拿捏了。”
池音音有些听不明白：“怎么拿捏？”
陈稳冷笑：“就算是从京市刚到海城的又怎么样，小区里开车的规矩就能被吃到肚子里去了吗？开那么快，就是有问题。问题就在于，他只有开那么快，才能在嫂子你开车过去时，恰好刹车并撞上你，否则他来不及出来和你偶遇，他又掐不准你什么时候出门，对吧。”
夜云凛补充：“他只有在听到你出门的动静时也出门，才能和你偶遇。为了赶上这个偶遇，他只能加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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