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细斟酌着道:“宣姑娘进府,你别等她发话,先把府上管理都一一告诉她。她若让你管,你就管,若是她想管,你就立即让与她。
若是在府上觉得不自在,你想去明月山庄也好,去孤儿院也行,别觉得不好意思,直接与我或你安安姐说。
你是我的徒儿,不是柳府的下人,不要心存委屈。”
秋儿红着脸点点头:“我知道的师傅,您放心,秋儿懂事的。”
唉,傻丫头,师父哪里是怕你不懂事?你就是太懂事了!才这么让人心疼啊!
二十二日是正礼之日,忙了这么多天的风细今个就格外的忙。那感觉就像,画龙最后的点晴,若没点好,之前费了那么多功夫画的龙就毁了!
平时镇定的云涛今日也有了新婚男孩的模样,一早就局促不已,秋儿帮他穿新郎服时,不过夸了一句:“公子今日真好看。”他竟然羞红了脸!
就是最后涂脂粉的时候不配合,非不要涂。呃,是的,这年头成亲新郎也要化妆的,不然跟头上那朵大红花不衬啊!
喜娘劝不住,把正在指挥发嫁妆送库房的风细给叫来了:“夫人您瞧瞧,马上要到接亲的吉时了,新郎倌的头还没梳好呢!”
风细让冰雨和柳府管事盯着嫁妆进库房,着实是宣姑娘的妆嫁太多了!十里红妆,真正的十里红妆啊!一早从宣府发嫁妆,第一抬进了柳府,最后一抬还没出宣府大门!
柳府离宣府当然没十里,可是嫁妆还要在正街上绕一圈,让更多的百姓看到宣家女的嫁妆之丰!并且人家的嫁妆一样东西算一抬,宣家的嫁妆架子都是三层的,三样同样才算一抬!箱子柜子装的都听不到摇晃声响,可见装的是有多满!
宣家是清贵之家,之前嫁女是没这么多嫁妆的。因为柳府的聘礼多,而皇上又赏了许多东西,帝都勋贵多有眼利劲啊,一看皇上赏的多,前日宣府的添妆礼时,帝都贵妇与两家扯上一丁点关系的,都来添了妆。
本来宣家是准备的九十抬嫁妆的,最后增加到一百二十抬还装不完,只得连夜把嫁妆架子加层,才造就了今日十里红妆,全城百姓围观热议的局面。
所以这嫁妆进府,本只要管事看着就行,却因实在太多,怕一个不好让宣府众人笑话,所以风细亲自带人来了。
才把嫁妆单子理顺一些,就听云涛这里不配合,风细又急又恼,脚下生风地跑到云涛那:“怎么头发还没梳好?你一个大男人,头发那么难梳吗?”
却见云涛的帽子都戴好了,而两个喜娘一手拿胭脂,一手拿水粉,劝解云涛坐下上妆。
云涛一听长姐的话,竟然有些委屈地道:“就是成亲,也不能化成小白脸啊!”
风细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不由笑了起来。这年头的风气不像两晋,男人化妆比女人还细致。也只有新郎倌化一下了,不过自家弟弟大冬天都不愿意涂膏的,让他画妆确实为难了些。
风细瞪他道:“我来化!”
喜娘们欢喜地送上工具,七嘴八舌地劝云涛,新郎倌打扮好看的好处。云涛一脸惊恐:“姐!”
风细推他坐下,瞪他道:“安静!”
认真端详了一下他的脸,最后取过眉刀,给他理了理眉型。云涛的眉型本就好看,正宗的剑眉星目,就是从不理,有些细毛。这一理,顿时眉眼更好看。
喜娘们一通夸,又见风细用指腹沾了一丁点的胭脂,润点水涂在云涛唇上。并不见红,只是滋润了一些:“昨夜没睡好吧?瞧你这嘴都干的快起皮了!”
不过自家弟弟是真帅啊!高挺的鼻梁,有型的下巴,比后世那些选秀男明星还帅呢!想着他三岁时又瘦又小的可怜模样,到今日长成个大帅哥要娶媳妇了,风细心中说不好的感觉,又是欢喜又是心酸。
怕他瞧出来,忙一推他笑道:“好了,起来吧!”
喜娘忙道:“还没上粉呢?腮脂也要打一点才喜庆。”
风细略微严肃地道:“舍弟本就白,这样很好,不必再上妆了!快去准备其他事物,别误了吉时。”
喜娘们顿时不敢再劝,劝一下云涛,今日他是新郎倌总不会生气。可柳夫人,这不怒自威的样子,她们还真不敢再多说。
喜娘一走,云涛欢喜地道:“你该早点来的姐,差点就被他们涂脸了!”
秋儿又一些检查他的衣裳,刷洗干净的大白马头戴一朵大红花。云涛骑上,还真像白马王子呢!
暮云平跟着去迎亲的,太子自然不会去,那样的话宣家估计连老太爷也要出来迎接。便在府上待客,也是给足来客面子。
风细和诗华则带着三个孩子在主卧检查可有纰漏,一边风细又令人看着接亲队伍的位置。这一路吹吹打打,却是到柳府这条街前才开始放炮的,要放一条街,直到新娘进了门。
女客自然也由风细来招待,这一天风细算是提前体会了一下娶儿媳妇的过程了。
别人家弟弟成亲,姐姐一家坐客算是重客,只给礼金看热闹就成了。而柳家弟弟成亲,大姐却忙成老母亲。
呃,当然,早在中秋就有勋贵议论,柳家三姐弟都在帝都,怎么把老夫人一人放在良安?这个时候还不接来,难道儿子成亲她也不来?
好在很快东宫去良安的人马就回来了,汪夫人一心向佛,不理红尘中事。儿子成亲她会在佛前诵上万遍祈福经,却不来帝都参加婚礼。
消息很快就传遍帝都,众人信也不好,不信也好,汪老夫人不参加儿子的婚礼是事实了。而去接的人还是东宫的人马,他们便不也不多加议论内情。
冷眼旁观柳家婚宴,真心感叹一句“长姐如母”啊!有柳夫人这样的长姐里里外外的操持,有太子妃这样的二姐,一脚迈八脚出的帮忙,即使汪夫人不来又如何?柳府婚宴照样圆满!
黄昏时新嫁娘接到,三拜礼成送入洞房,晚宴正式开始,风细的心才算落定一半。另一半则是去看弟媳,闹洞房的已经散了,只有宣芷和她的陪嫁丫环还喜娘在。
风细早就让煨好的燕窝粥端来,来到新房。宣芷一看大姐来了,忙起身行礼。
风细看着眼前的弟媳,呃,妆太浓,成亲专用的大白脸大红唇妆,她是欣赏不动的。
不过弟媳那大眼睛,小嘴挺鼻还是看得出来的。长的是十分貌美,个头娇小了些,才到她的下巴处。不过那身材却是非常好!婀娜多姿啊!
赶紧扶她坐下:“你这一身累的很,别起来了。这一天没好生吃东西吧?先来吃碗燕窝粥垫垫,晚点再和云涛吃点小菜。”
宣芷脸一红,隔着厚厚的白粉也能看出来,娇羞地点点头:“多谢大姐体谅。”
风细怕自己在这她不自在,便起身笑道:“你先吃,前院还得一会才散,不如先把妆卸了,放松一下休息一会。
对了,几个孩子想来看看舅娘,你若不怕吵闹,我领他们过来。”
宣芷忙道:“姐姐只管带孩子们来,我早就想见见轩轩和甜果儿了。”
风细留着时间,估摸着她差不多吃完粥卸了妆,才和诗华避开女客来到主卧。宣芷一见太子妃也来了,而自己听大姐的话卸了妆,头发只拿玉钗松松挽着,生怕太子妃觉得自己失礼。
却先诗华先一步握着她的手笑道:“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人前无法,人后就不必那么多礼!来安宁,快叫舅娘。”
安宁打量着眼前这个娇嫩的美人儿,害羞地叫了一声:“舅娘。”
宣芷忙取过一个红封给安宁:“郡主别嫌弃。”
诗华忙道:“叫她安宁就好!”
轩轩胆子大,早跑到她面前,仰着头笑说:“舅娘你真美!比刚刚舅舅挑盖头的时候还美!”
宣芷笑问:“轩轩嘴真甜,刚刚你也在这里吗?舅娘到没注意到你。”
风细笑道:“他和几个孩子早在这等着呢!这小子皮的很!”
宣芷又给轩轩一个大红封,夏梅抱着甜果儿虽不会叫人,却也瞪大眼睛看着眼前这个一身红衣的漂亮舅娘,宣芷伸手逗她,她立即咯咯笑起来。
宣芷见两个姐姐都是和气之人,便是太子妃,虽平日让人心里生畏,此时却也是温柔至极。
宣家众婢女嬷嬷心中都松了一口气,三日回门也好与夫人说道,两个姑奶奶都是极和气的,对姑娘也是贴心有礼。看样子,不会出现之前担心的,两个姑奶奶身体尊贵,只怕会给姑娘小鞋穿。
几人在主卧小聊一会,风细还要去照顾来客,便先离去。怕云涛多喝了酒,让人悄悄告知暮云平,帮忙看着点,切莫把云涛灌醉了!敬完了酒就来后院,另备了小菜,不必在前院多吃。
宣芷听了,心中一暖,大姐真的很贴心呢!戌时初,太子差人唤诗华,该回东宫了。皇家规矩多,就是亲弟弟成亲,也不能久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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