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梅酿带着丫鬟出府。
她照顾决吩咐去府衙大牢看望自己的弟弟。
梅酿已是很久没见她小弟,便命小婢准备了很多东西,被褥、新衣、吃食、熏香……梅酿想自己小弟从小养尊处优惯了,这次牢狱之灾还不知将他折磨成什么样。
主仆二人从马车下来,带着东西入了阆州牢狱,在狱卒的领引下来到关押梅林的牢房。
梅林穿着囚服坐在里面,听到动静抬头看,当看到自己姐姐身影,梅林忽地哭出声,扑身过去。
“阿姐!阿姐你可算来了!”
“小弟……”
梅酿一见梅林就忍不住,哪里还有点世家贵公子的样子,此时的梅林脸上脏污,囚衣单薄,虽然没受任何重刑但脸色差极了。
姐弟俩隔着牢狱见面,梅酿擦着眼泪道:“阿娘若是见你这副模样定会伤心坏了,平时爹便总说你让你低调做人,你不听,如今惹出这种大祸。”
“阿姐,不怪我的,是那些刁民异想天开,看我权势钱财,他们嫉妒!”
梅林到如今仍不知悔改,同梅酿乞求:“阿姐,你快和姐夫说说,让他将我放出去!我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待了,我怕我真的被他们讹上!”
梅林的担忧不无道理,自昨日在府堂他被突然冒出的两夫妻告了,便百口莫辩,梅林的确是对那小娘子有点印象,但他到现在都想不明白他的私章是怎么落到那两人手中去的!
梅林的确强抢过很多民女,可他也不会蠢到与她们许过什么承诺。
他的目光充满迫切:“阿姐!到底姐夫还在查什么,他如今已是阆州知府,整个阆州都是他一句话的事,他随便找个理由不就可以将这案子掩盖过去?他是不是有什么顾虑?还是他们襄阳侯府想要什么砝码?”
梅酿:“你就不要逼你姐夫,他已很难做,为了你的案子好几日都吃不好睡不好,你要为他着想,他是被皇上亲派下来,若他明着包庇你,皇上又怎么不知?他也很难做。”
梅林猩红了眼:“放屁!我看他就是不想帮我,昨日堂审我就看出来了,他根本就不爱你,他是另有相意的女子吧?阿姐你不知道,他顾决做的太过分,他昨日竟然将那女子带到府衙去了!”
“你说什么?”
梅酿被梅林的话震惊,“夫君他,昨日带了女子去府衙?”
“是啊!我听的清清楚楚,他就将那人藏在府堂后的房间里,如此遮遮挡挡必然不是不想让人知道,那女人声音也娇,也见也是个在床笫间有手段的——”
梅林一股脑都说出,没注意眼前梅酿的面色一点点垮了。
梅酿这几日的提心吊胆让她被折磨的快要疯了,她总是在猜顾决身边的女人是谁,而今又从梅林口里听到更多的事。
夫君竟然…带那女子入府衙。
这更让她心中酸涩,梅酿紧紧咬住牙不让自己哭出来,她已听不到梅林的所有话。
“阿姐!阿姐!”
梅林急了。
他也看出来梅酿自己也没什么主意,女人嘛,能有什么见识。梅林激动地在牢内大喊:“爹娘让你嫁给顾决不是为了让你一心为他!你要为咱们临安公府考虑!爹早与我说了,三年前皇上便对临安公府失去信任,如今爹在朝堂中也说不上话,也就仅剩个伯公府的爵位在了,爹让你嫁到襄阳侯府便是要让你利用侯府资源帮衬伯公府,阿姐,你就我这么个弟弟,你一定要保住我啊!”
梅酿怔怔看他。
她意识到什么,问:“你与阿姐说实话,外面的那些事有多少与你有关?”
讲到这儿,梅林忽地没声。
他的沉默印证梅酿猜想,在想顾决为何让她来看他,许是早知道他的结局。
梅酿忽地就垮身了。
梅林继续求:“阿姐!小弟求你,现在快去求求姐夫,让他帮我,你和他说,如果这个案子他帮我躲过去,我便,便将我这些年得来的钱财都给他!我不要了,全是他的!”
梅林的疯狂与无措,让梅酿更是心沉深渊。
她本是来这里看小弟,可等走出这里时又是浑浑噩噩,她挂念小弟处境,同时更多的心思都在梅林说的那些话中。
顾决带了别的女人入府衙……会不会是那绣娘?
梅酿想起她是在顾决走后很久才知道那绣娘回府,而后她才命嬷嬷将人带到她院子。
梅酿又胡思乱想的,想到昨日那绣娘被带入院中时满面红润,眼中含媚,就好像被男人疼爱了一样。
想到这儿梅酿捂了脸。
婢子驾车而来,放下脚凳:“夫人,上车吧。”
梅酿神魂凌乱的上去。
婢子问她是回府吗,梅酿忽地改了主意说:“去府衙。”
*
梅酿一路从府衙外来,未经通报就闯入顾决公堂。
男人正与府衙师爷商议正事,猛地看见梅酿眉头不自然的皱了。
顾决很烦女人这样。
面上冰冷地看梅酿,师爷很有眼力价退下,将公堂留给两人。
顾决放下竹简往里走,与梅酿说:“进来。”
梅酿跟着。
她的眼一直停留在顾决身上,满脑子都是她小弟的话,说顾决将女人带到府堂后的房间中,想必就是她此时站的地方吧。
一股委屈顺然而起。
她快步上前,在顾决转身之际扑进他怀里,她贪婪的闭上眼:“夫君…我到底哪里做的不好?为何你要这么对我?”
“如果真的是我的错,我可以改的,夫君,你说出来好不好?将你内心的想法说出来。”
梅酿的主动未得顾决一点反应。
男人冷漠看着此刻扑在他怀里的女人,听她委屈的声音,他只觉得很烦。
心头烦躁上升,顾决用手去推她。
“酿儿,你这样让我很为难。”
男人深叹了口气。
“我在为你家的事跑前跑后,你还要来这里烦我,酿儿,我以为你温淑贤惠,可以为我分忧。”
男人耸了耸肩。
“如今看来,是我看错你,你并未真正将自己当成我顾决的妻子。你的所做所为,没有一丝让我感到快乐。”
顾决一番话说出,直戳梅酿心口,让她久久不能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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