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梅酿便和桑矜一同出去,去寻找非要告梅林的人。
两人先是去了那个老汉家中,一贫如洗,比她想象的要困难许多。
那老汉见两个妙龄女娘来,一开始还纳闷,但当他听到梅酿是什么人后,老汉气呼呼的将人轰出去。
梅酿和桑矜在门外使劲敲门。
桑矜求道:“老人家,您将门打开吧,我和我家嫂嫂过来只是想与您坐下谈谈,有什么事不能说清?”
“梅家公子也是年岁小,不懂这些,所以才酿成大祸。”
桑矜劝着,与梅酿对视。
梅酿也是不知该说什么。
她小弟做的事的确很不该,但她父亲母亲的催促,让她想孤注一掷地试试。
万一能拿钱消灾,那便是最好。
梅酿上前扣动门头:“老人家,家父是临安公,若您有什么困难临安公府愿不顾一切去帮,只求您能原谅我小弟,将您的状子撤了。”
两人的话无形激怒里面人。
不多时门开,那老汉双目通红道:“帮?要怎么帮?你们这些世家高门,最会颠倒黑白,人都死了,还有什么可帮?”
桑矜:“我嫂嫂可以补偿你们银两。”
她又道:“不仅如此,我兄长还是阆州知府,嫂嫂的意思便是兄长的意思,他身为朝中官员,有些话不便说——”
桑矜故意这样说,更惹老汉生气,气的回身去找扫帚,疯似的驱赶两人。
桑矜和梅酿碰了一鼻子灰,都受了惊吓。
跟随梅酿前来的侍从倏地上前,把老汉摁在地上,呵斥:“大胆,敢对我们夫人无理!”
老汉伤心的哭嚎,将四周邻居都喊了过来,“来人啊,看看啊,这便是父母官啊,他们不仅上门要收买我,还要打人——”
这样一闹,梅酿以帕子掩脸,命手下人住手。
她扯了扯桑矜衣袖,让她快和她走。
桑矜不愿,顺手扔下一个银票,“老人家,您就多考虑考虑。”
梅酿心惊胆颤。
到底之前没遇见过这种情形,直到坐上马车她还心悸。桑矜关切问她怎么样,梅酿沉浸在其中出不来。
“小弟说的对,这些都是刁民。”
梅酿慌神,“这样的刁民,便是不该跟他们讲道理,他们也听不懂。”
桑矜眼珠转了转:“嫂嫂,你不会怪我吧?我刚才将那银票扔下,你说他会收吗?”
梅酿:“谁知道。”
桑矜:“那嫂嫂还去下一家吗?”
梅酿:“我想一想。”
桑矜看她这不中用的样子,心中鄙夷。她好歹是临安公府大姑娘,竟是没有半分傲骨。
莫怪顾决会说她。
她心中勾着笑,刚才她做的那事给梅酿埋了个雷,就等什么爆。
她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须臾,梅酿做出决定,她还是想试一试,便和桑矜又去找那对夫妻。
这一次比在那老汉家里好多了,那对夫妻虽然也很气愤,但却给了梅酿坐下谈的机会。
她命侍从将她的诚意拿出。
几张银票,上面数额不少。梅酿说:“只要你们原谅我小弟,后续还会有感谢。”
对面男人冷嗤一笑。
不屑的拿了几张银票看了看,问:“我听说你们是临安公府的人,堂堂公侯府,便用这点银子打发人?”
梅酿惊到:“这已经不少,你们还想要多少?”
“五千两。”
那男人刻意刁难:“少了五千不谈。”
桑矜:“不如去抢!”
要知道五千两是个多大的数额,寻常百姓几百两便可过活很久,上京商市交易更多用到的都是铜钱,可见这千两的巨大。
她偏头看梅酿:“嫂嫂,他们欺诈,咱们可以报官。”
梅酿压了压她。
她斟酌很久,若说千两,她不是拿不出来,只是如果一旦拿出,势必会被顾决发现。
临安公府能顺手拿出千两银,这若是捅到上京,让皇上知道,必然是场祸事。
但什么都没她小弟重要。
梅酿想到这些日顾决的冷情,想到她小弟在狱中苦苦哀求,她便无法冷静,“好…我会尽量凑,但你们要保证只要给了这钱,我小弟的事……”
男人咧嘴笑了。
目光和桑矜碰撞,一闪而过的眼神交流,那男人道:“好。”
“当初要是令弟这么爽快拿钱,也不用我们苦苦状告他。”
男人搓了搓手:“夫人,什么时候银两到了,我自会去府衙撤状子。”
梅酿舒了口气。
这男人又道:“顺便,那老汉的事我也可以帮你搞定,只要您再加点……”
贪得无厌!
梅酿拧眉,又想了很久从怀中拿出一锭银子:“最多这些。”
“好嘞。”
男人倏地把银两抢过来。
揣进衣袖。
梅酿和桑矜走了,临走时桑矜趁着梅酿不注意和那男人笑了笑,男人对她颔首。
“嫂嫂,也算有收获。你可以去牢中和梅公子说了。”
“是啊,我要谢你。”梅酿堪堪道,对桑矜充满感激。
桑矜连忙说不用这么客气。
两人回府,顾决刚刚回来。
目光在两人身上游走,顾决问:“去哪儿了?”
桑矜刚要说,梅酿与她摇摇头。
顾决岂会看不懂,起身看梅酿:“你跟我进来。”
她忐忑不安的走了。
两人回房的路上毫无话谈,顾决入了房也是照平时那样先净了手,随后解开外袍衣襟。
梅酿以为他还在生气,便与他站的很远,生疏的样子。
顾决将双臂抬起:“过来。”
梅酿赶忙走近。
她很贴心的为他宽衣解带,脱了外袍叠放整齐,梅酿从柜中拿出一件崭新的衣袍,为他穿衣。
倏地,男人声音落下:“你今夜整理整理,我夜里过来入寝。”
梅酿心中咯噔一下。
抬头看他。
顾决对她这眼神很不满意,讥诮的问:“怎么,不愿意?”
“不,”梅酿猛地抱住他身。
“夫君,我是太高兴,我……”她不知说什么,喜悦已经将所有情绪冲淡。
顾决嗯了声。
梅酿一扫阴霾,这边欢天喜地的准备晚上要和他同房的事宜,而桑矜那边,一回扶柳庭便听到梅酿那边传来的好消息。
佩儿在旁吵着:“夫人可高兴了,刚才还让白芷姐姐去了小厨房煨粥,说是等到夜里世子累了喝。”
桑矜柔软无骨的倚在枕上听着。
似笑非笑地说:“那样可真是要恭喜嫂嫂了。”
话是这样说,可无端的情绪展露,她开始在心里琢磨,顾决那个狗男人突然这样,是为了什么。
定是有目的所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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