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子将她看到的事写了下来,抽空送出府外。
梅酿去找的亲戚是在阆州城边上的丰源镇,那家人的祖父曾经是临安公府的奴仆。
所以硬要说也不是什么非要攀的亲戚。
只是时间紧迫,梅酿迫不得已,她父亲修书一封给那家人,让他们暂时留梅酿住一些日子。
半日颠簸,梅酿到时已是夜晚,那家人因为接待临安公府的大姑娘而感到荣光,在她没来前就忙前忙后的准备。
小门小户的宅子,当初离府的时候受老临安公的厚待,给了一大笔银钱。
到了阆州老家就盖了房,接一大家子人住在这里。
这家人姓方,将家中最大最通透的屋子收拾出来给梅酿住,又怕她住不惯,而从外面买了两个丫头。
方家的大公子今年和梅酿年岁相仿,平时在阆州书院念书,见过不少贵府姑娘,可像梅酿这种温婉端庄又长相极好的很少见。
顷刻就上了心。
梅酿收到那小婢送来的信后,看后久久难缓,坐在方家府宅内的石凳上,目光呆泻。
方远向她走近,拱手道:“夫人为何看着如此伤神?”
她太专注,竟然没查觉方远靠近。
梅酿忙将信收好,起身与方远避让:“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方远其实对梅酿色意上头,只觉像这种贵门家的小姐他这辈子也就只见这一回,他考虑不到很长远,只是想…与她亲近。
他平时在阆州书院也有心仪的姑娘,都没有梅酿长得好。
见了后这男人就有落差。
更近一步,“夫人,我方家永远都是您公府的奴仆,要是您有什么烦心事可以与我说,我不会伤害你。”
梅酿咬牙低头,喝止一声:“方公子请自重!”
“夫人,”
方远抬手去扯她,梅酿猛地反抗,手中那信便不小心飘落下来。
方远弯身捡起。
看了上面内容,他长眉一展:“像夫人这般可人儿都得不到珍惜,这位顾大人还真是没什么眼光。”
方远:“夫人想除掉那女人吗,若是想,我可替您……”
“不用!”梅酿吓的脸色苍白:“不用方公子您来做什么。”
她匆匆要回那信,便跑远了,避这人如避祸端。
另一边,桑矜拿着毛笔在纸上写着什么。
她写下方家,又写下方远……
梦里她做过关于方家的事。所以梅酿要去走亲戚她没有多少惊诧,全是装出来的。
这个方家在梦里很重要,是梅酿极为信任的刽子手,梦中她被梅酿折磨时,就是这方家从中做伤害她的事。
最令桑矜难忘的是自己被困于梅酿身边的第三日,方远带了烧的通红的铜器来了。
他在她身上滚轮子一般滚着,铜器将她的皮肉烧的瘢痕一片,空中散发难闻的气味。
桑矜不停的哭。
哭到最后泪流干,这人又解了衣袍……
她手中的笔几乎要被她撅断,恨意升腾,直到佩儿领了绣娘回来都不知。
佩儿叫了她好几声。
桑矜才抬头,看绣娘将缝制好的衣袍递给她,她慵懒地说:“你给兄长便好,本就是他的东西。”
“世子他,好像还没回府。”
桑矜:“应该快了。”
没多时,顾决回府。
绣娘照桑矜吩咐在顾决书房前等他。
男人冰冷的停下步子。
“世、世子。”绣娘念着上次被梅酿打不敢靠近顾决,两人中间隔了很大距离,举起双手:“这是桑姑娘让奴婢给您…….”
顾决垂头。
看他的衣物上面被缝补的丝线很规整,便知是什么事,顾决又看眼绣娘:“手艺不错。”
他又夸赞她。
绣娘顷刻红了脸,“那若是世子您还有要缝补的衣物,以后可以交给奴婢。”
“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怜月。”
顾决点头走了。
绣娘心砰砰跳,实在是世子长得清辉如月,让人难以抑制心动。
她痴痴望着顾决。
暗中那婢子又将这些看在眼里,决定给梅酿汇报新的内容。
方府,梅酿收到婢子第二封信,已不可控制的手抖。
她平息自己,现在只有一个想法便是回府——
“夫人,外面有人要见你。”
府中婢子传,梅酿提裙往外走,看到桑矜竟然站在外面。
她惊了,问:“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嫂嫂,我来是想与你说件事。”她神色闪躲,不知该不该说。
梅酿:“什么事?”
“是昨夜…我看到…看到兄长他,和一个女子在您房中……”
桑矜说了一半又停下,忙改口:“哎呀,我不该多嘴的,这么没有依据的事我不该告诉你。”
梅酿已僵如石化。
她从那婢子信中也看到过,但那婢子毕竟没有亲眼所见,所以写的并不细。
梅酿猛然握住桑矜手:“你都看到什么!”
“就是…他与那人很亲昵地,在您房中待了很久…还有些奇怪的声音……”
桑矜只差将事情原本都说出,她看梅酿的面容,继续说:“嫂嫂,你说兄长怎能这样,他太不尊重您了,怎会在你们的房中做出那种……”
“够了!”
梅酿不想在听。
低头想了很久,她终抬头悲戚的看桑矜,“你说他为何要这么对我?我到底哪里做的不好?”
桑矜安慰:“嫂嫂您不要难过,那女子我虽然没看见是谁,但若是你想我可帮你,我在府里可以多盯一盯。”
“不用,我有人盯着。”梅酿拒绝,全心都难过在她为何不讨顾决喜欢这事上。
桑矜挑了挑眉梢。
冷面看着,她俾睨的若冰冷的佛像。
“我会处理掉她。”
梅酿忽地说。
她的恶被勾了出来。
她蓦然坚定了眼神,眼中再无之前端庄温婉的模样,一字一句道:“我一定会处理掉她。”
“谁!”
桑矜忽地喊。
两人在府中说话,被身后人听了去。方远从后走出,盯着桑矜模样看痴了。
这世上竟然还有如此女子,纯澈和柔媚都在一张脸上融合。
毫不觉得突兀。
方远本以为他见的梅酿已是最美,可见了桑矜才知梅酿的美有点木然。
哪里比得上她灵动。
桑矜歪着眼打量他。
问:“嫂嫂,他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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