遣送张雪燃的人回来回话,梅酿院中,苍姑姑邀功地说:“夫人,您瞧奴才诚意够吗?”
梅酿难掩面上喜悦,看向桑矜,却见她偏头想着什么。
梅酿问:“你难道不为嫂嫂高兴?”
桑矜摇摇头:“可是嫂嫂,我总是心里不踏实,那张娘子瞧着不像甘于被欺负的人,我怕她…会去兄长面前……”
“表姑娘,这就不用你操心,奴才在这后宅长久,什么样的牛鬼蛇神没见过,她那点小伎俩,奴才早有防范。”
苍姑姑说的洋洋得意,根本不把桑矜的话放在心上。
桑矜眨了眨眼:“是这样吗?那我便替嫂嫂放心了。”
苍姑姑做的很不错,梅酿也不再追究过去事。她就算再愚笨也知现在拉拢平氏比顾决重要。
这样等回上京,顾决想要同她撇清关系便是不可能。
佩儿来接桑矜回去。她高兴地同梅酿行了礼告别,经过苍姑姑时,她的眼梢浅浅带过这个自信过头的老妇人。
张雪燃,可不是她想的那么简单,她敢肯定,这女人不出几日就能找到自救的办法。
三日后,傍晚顾决从府衙回来,刚下马车,便有一小厮急匆匆行来。
“世子,您上次让小的办的事,小的给办砸了!”
那人说的急,又连声道歉,让顾决一时没反应过来,偏头看他:“你是谁?”
小厮:“是小的啊,世子您难道忘了?就是后院那棵老槐树,小的砍歪斜了!”
顾决寒眉一皱,听出里面端倪。
这小厮是故意这样,想传达什么给他。
秉着好奇的心,男人道:“带我去看看。”
他倒要看看在他的府里,什么人会跟他打这种哑谜?
小厮鬼鬼祟祟,将顾决领到府宅深处一海棠门下,对旁边草丛喊:“人给带来了,有什么话你赶紧说。”
小厮说完这话便跑了。
顾决盯着草丛,一处动了动,从后面出来一个丫鬟。
是张雪燃的丫鬟。
那丫鬟见了顾决噗通跪下,满脸都是眼泪:“世子!我们娘子实在没办法才出此下策,您不知道,苍姑姑利用权力将我们娘子强送去寒秋庭,那里根本不是人住的地方,娘子想见你也见不到,到处都是苍姑姑的人。”
“奴婢好不容易出来,求得府中小柱子帮忙才得以见到世子,求世子您快去看看娘子吧,您再不去,她身子恐怕要吃不消了…….”
顾决毫无反应听着。
“苍姑姑是侯府的老人,有什么分寸她都懂,应是你们娘子多虑。”顾决的话分明在帮苍姑姑说话。
而这也让张雪燃身边那个丫鬟惊了眼眸,抬头看他。
奇怪,不是说世子对张雪燃很宠爱吗?怎么现在张雪燃这样世子仿佛事不关己?
这婢子无奈,只将头磕的更响:“可是世子…苍姑姑那日将娘子送来时,还对娘子动了粗…….”
顾决终于有点反应,问:“流血了?”
“是,流了一些,那里没人管,娘子的伤也无法治。”
“带我去。”
顾决突然的关心更让那婢子摸不着头脑,但一听顾决要过去,她破泣而笑。
张雪燃住的房门从外打开,她的贴身婢子回来:“娘子,世子来了!”
张雪燃知道这次很关键,她能不能出去,便看此时。
穿的单薄衣,她神情凄寂地搬了一个绣凳,来到房子中央。
踩上去,房梁挂了条白绫,张雪燃算的时间很准,正巧在顾决进来时,她踩上绣凳——
“娘子!”丫鬟吓的大叫。
张雪燃的双腿被丫鬟抱住,手却紧紧攀着白绫,“你不要管我,走开….暨儿不在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让我死了干净。”
顾决仰头看她。
男人太无情,看到这种场面竟是连眼睛都不眨。顾决似看透她一般,在下低低道:“下来。”
目光落在张雪燃身上每一寸,直到看到她一只手臂上的擦伤。
上面简单用巾帕包扎,透出血来。
顾决的话不怒自威,无法让人反抗。他又道了声:“下来。”
张雪燃踟蹰看他,哭的很小声走下绣凳。
“有什么想诉苦的,直接说。”顾决看她,张雪燃顷刻扑过去,抱住他。
“世子,妾哪还有脸面再继续待下去,自从上次暨儿说了胡言,现在整个府里都说妾的孩子身份不明,还说妾根本没资格伺候您。”
“世子…人言可畏,等您回了上京,妾要怎么跟你回去?”
她嘤嘤啼啼,将自己的苦楚都说给顾决听。
男人抚上她的头,举起她那只伤了的手,“受伤了?”
张雪燃没想到顾决答不同问,仰头看他。
顾决携着她来到房中坐,低头瞧着很关心看那伤口,“疼吗?”
张雪燃点点头。
男人忽然笑了,抚着她脸颊:“知道我最在意你什么吗?便是你的身体…你可不能有事。”
张雪燃看着顾决,竟从心底生出一丝寒冷。
顾决这个样子说不出诡异。
很吓人。
她还想说什么,男人却一个手刀劈了她后颈,让她瞬间昏迷!
顾决抬起身。
慢悠悠地同外面守候的人说:“去请表姑娘过来。”
……
桑矜被叫到这荒凉的地方,还在疑惑。
但当她看到顾决和躺在床上的张雪燃,便什么都明白了。
顾决像个雕像坐在里,桑矜往他身前一站,男人抬头看了她一眼。
“没办法,你已经很长时间没为她过血。”顾决说的很牵强,好像他很舍不得她一样。
可桑矜心中早看透他。
她低低问:“张娘子她…又怎么了?”
“桑矜,哥哥会补偿你,只要一点,很快便完。”顾决拉她入怀,哄着、又温柔地。
桑矜垂眼看他。
从他这双无法分辨深浅的瞳孔中,她真的看到一丝难以说清的情感,很让她琢磨。
不过,桑矜笑了。
她捧起顾决的脸,笑的纯真无暇像朵白茶花:“没事的兄长,只要是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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