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对面，喧吵声不断，顾决不可查的拧了眉心。
他听的太多，整个人便有些麻木。指腹慢捻，他时常会想起之前桑矜讨好他与他情浓的画面。
虽然知道那些都是假的。
可有时候假象也透着真。
顾决将目光放在前方，跳过这个话题说：“你母亲的事我不会拖太久，正好这些人当中有大多数都很不看好我，舒首辅上折子时他们没少跟帖，趁此事办了他们，正好省了我很多事。”
“哼，承认了不是吗？我便说你从不会做亏本的买卖，若是对你没利，你何须这样大废周章。”桑矜这样说他，顾决面容平静，仿佛默认了。
她也懒得说了。
这男人口口声声说全部为了她，都是因为她，如果上世的自己可能会相信，这一世，她早已清醒。
她将头侧回，继续看临安公府的惨状。
梅酿哭的瘫坐在地，府中乱成一锅粥，很多下人都收拾了包袱准备走。
又不敢。
桑矜看到这儿没了兴趣，她让车夫掉转马头准备走，哪知马儿发出声音，惹梅酿抬头。
小窗露出的半张脸让梅酿忽然捂住心口，捏了手指起身——
跌跌撞撞地向这边走来，桑矜叫停马车，偏了头想看看梅酿要干什么。
梅娘的眼神先是停在她身上，又张了张嘴看向另一边。
顾决在侧。
梅酿的眼眶更红了，她精神几乎崩溃地看着两人，嘶吼询问：“顾决！桑矜，你们两个是来看我公府笑话？”
“你们到底要怎样！折磨的我们还不够吗！”
桑矜冷冷一笑，透过小窗瞥了顾决，嗤笑：“嫂嫂——”
这个称呼一出，梅酿头皮发麻，所有仇恨聚于顶点。
桑矜妩媚动人的托着腮：“我想做什么，我想你死啊，想你像对待我一样生剐你骨，活活烧死啊。”
“只是可惜了，我现在还没看到。”
桑矜叹了一声，“临安公府不过衰败而已，你那么激动做什么。”
“梅酿，我要你亲眼看着自己父母、兄弟、家宅、所有一切都全部消散。”
梅酿紧了呼吸，脸色煞白。
而后她又看顾决，颤颤的声音问：“你呢…你也如她那样希望？顾决，我好歹也与你夫妻一场。”
“啊嫂嫂，忘了告诉你，你这个曾经的枕边人更想你家破人亡，因为，他生母是被你临安公府害死的。”
梅酿身子颤抖，站不稳了。
桑矜抬起高傲的头，看一滩烂泥看她，这一世两人终于身份完全颠倒，桑矜冷漠的眼底都含着冰霜。
睚眦必报，这就是她的个性。
她宁愿用自己一辈子来做局，也要将那些伤害她的人一个个都拽入地狱。
“走吧。”
桑矜再次说，轻瞥了顾决，什么都不说走了。
顾决望她马车看了很久。
他想了想，还是走下来。
站在已恍惚的梅酿面前，顾决居高临下无情说：“往后，不要再说一个字关于你我婚事，梅酿，本王不喜欢被人威胁，你父亲如今在我手上，你府中的一切我会派人过来清点，如果你尚明白，就该知道要做什么。”
“另外，你那个妹妹梅青冉如果联系你，你派人同我说。”
梅酿猛然抬头。
想到原来是她的位置如今要被她人取代，梅酿就写满了不解。顾决如果真恨公府，真想让她家破人亡，他为何还要娶梅青冉？
梅酿悲痛难耐，只流泪望顾决。
顾决拢了拢袖口，竟然如实同她解释起来：“我这个人向来厌蠢，便是没有我母亲的仇，我这辈子也不会让你成为我的正妻，瞧，要么像桑矜那般抓住我的心，要么如你那个妹妹有个我很重用的将才拿住我，总要让我看到你能提供的价值。”
“而你，什么都没有，上世没有，这世，也没有。”顾决声音渐渐冷酷：“那么你告诉我，这样的你有什么值得我去怜惜？”
“没用的人，就该去死。”
梅酿啊的一声疯叫起来，
她被顾决刺激的眼瞳通红，满腔怒火贯到全身，这个冷酷无情的男人，她竟然之前那么喜欢他。
喜欢到为他伤害了很多人，做了很多坏事。
梅酿扑到顾决身上像疯狗一样，顾决猛地推开她，叫车夫将人拉走。
毕竟他身上还有伤，被梅酿一碰又虚弱几分，唇色发白返回车上。
坐定，顾决深呼一口气，双手握成拳喃喃说：“娘，儿子为你报仇了。”
上京城城中，新贴了几张告示。
向百姓们宣告了二十多年那个奉乡行宫案子的始末细节，和官府新办的结果。
告示上说虽当年主犯五皇子被皇帝处死，但共同参与的其他人以临安公府为首等人，都被拘押。
不日睿王要公开审理。
这事为顾决打下了良好的口碑，百姓们在唾弃当年那些人同时，也大力夸赞这位刚被认回的睿王很开明公允。
说法都同当初阆州百姓说的差不多。
桑矜知道顾决最会整这些，是天生的帝王料。
她在檀香馆等了两三天，都没见林寒回来，她便起了疑。
命佩儿去他在的军营找他，都被拒在外面，军中答复也一样，都说他军务繁忙，去前方督军去了。
桑矜坐在房中听佩儿禀报，手指敲了敲桌面。
不对劲，是真的不对劲。
她不再等，决定亲自出去找他——
而就在这个时候，王齐之再次出现，气喘吁吁同她说：“不，不好了，你快随我去店里看看。”
桑矜被他拽了手向丰草堂走，路上王齐之同她讲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咱们所有出码头的货还有之前已销出的货都被人扣了和退了，还有之前咱们替顾世子送的那批货，也都打上造假标签，如今京中专稽查这事的官员都在店里候着呢。”
桑矜问：“他们领的谁的令？”
“瞧令牌，不像是顾决的，应是别人。”
桑矜眼珠一转，忽然停下脚步不让王齐之走了。
“我不能去，有诈。”
“什么？”
“这些人明摆是故意引我过去，若 我猜的没错，他们是要我命。”
“啊？”
王齐之怔住，怎么也想不到。
桑矜快速观察了路两边，她找准一条就快步往那边拐。
“你别跟着我，咱俩分开行动，如今林寒不在，我身边没人，如果这些人冲我来，我没多少胜算。”
“你快去，从这条街往前直走便是刑部大牢，你去哪里找顾决，我想他一定在。”
桑矜快速做出反应，没有因为此时两人关系犹豫。
因为她知道，千钧一发时，什么也没有小命要紧，何况，她肚子里还有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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