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凛现在烦得很……
即便是已经意识到了自己好像有点错误,表面上也不太愿意承认。
“她走也就走了呗。您还特意接话儿,这下好了,八抬大轿都不回来了,连猫都带走了。以前她可从来不把猫一起带走。”
“你能不能少说两句?”
谢凛气得连连拍大腿,另一只胳膊还疼的不听使唤。处境简直是糟透了……
“殿下,您现在接回来还赶趟。”
“不去!”谢凛嘴硬道。
谢凛的右臂火辣辣的疼,与此时心中的烦闷也相配。
总得找个人撒气才行……
刚好抬头看到了江玉。
“杵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去看看她跑哪去了?跑走了本王以后怎么去找?”
江玉立马去找,心里默默念叨:这差他是一天也不想当了,要不跟许倾一起走了算了。
谢凛现在正在气头上呢,谁也不敢上前去劝。
多亏大黑被许倾抱走了,不然大黑路过谢凛面前,都得挨上两句骂。
深更半夜。
逸王府,书房里点着微弱的烛光。
自打逸王谢容被圣上重视以来,朝臣们见风转舵,频频对谢容献起了殷勤。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谢容逐渐已经习惯了这种众星捧月的感觉了的。
不过,现在的他还是有些焦虑不安。
事起之因是慧嬷嬷的突然离开……
谢容想不通,好好一个大活人怎么就突然告老还乡了呢。
逸王妃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孩子是被换来的,自然对于慧嬷嬷也没有那么多的想法。可谢容不一样,从逸王妃怀孕的时候,他就已经通过御医,得知了孩子是个女孩。
这已经不是谢容的第一个孩子了,照理来说也没那么重视。
但是圣上突然将自己的九哥谢风贬为了庶人,一向在九哥的阴影之下郁郁不得志的谢容便开始动了心思。
先用孩子来博得圣心,甚至在暗中做手脚,催产的手段使得逸王妃将孩子生在了特定的日子,并换成了男胎。
而那一天,刚好是先皇的生辰。
整个过程中除了接生的两个稳婆知情以外,就只有慧嬷嬷知道其中的细节。
她突然离开,谢容怎能不多想。
他在得知了慧嬷嬷的离开之后,立马让人去她家询问,但却没有得到她回过家的消息……
深夜,原本喝得醉醺醺的谢容因此而醒酒了,甚至在惴惴不安着。
就在这时,属下来报,:“逸王殿下。”
“怎么了?”
“回殿下的话,外面有人求见。”
“谁?”
谢容抬头之际,只见等在外面的人已经擅自走了进来。
那人一身连着帽子的黑色斗篷,站在本就不太光亮的书房中,有种无常恶鬼的感觉。
但这个身形……却让谢容有些熟悉。
属下刚要将人赶出去,谢容立刻去拦下:“等等!”
随后,他对神秘人揣摩道:“本王怎么觉得你有点眼熟啊。”
那人的声音让谢容更加的熟悉,:“十弟别来无恙啊。”
谢风拉下了自己的帽子,将自己的真实面容暴露在了谢容的眼前。
谢容见到了自己昔日的九哥,惊诧万分,口不择言:“九……九哥?”
没等到谢风反应,谢容又回想起来发生在谢风身上的事情,马上改口:“你……你怎么会出现在本王的王府?”
谢容心中谨记,他是庶人,而自己才是尊贵的逸王。
谢风浅笑了下,随之嘲讽了句:“十弟现在混得真是风生水起呢,可比我在的时候要风光了很多啊。”
谢容很谨慎,不想与已经是一介庶人的谢风有任何的交集和关系,直言:“你不是已经不是谢风了吗?既然如此,和你有关系吗?”
两人之间的关系很微妙。从前是这样,现在则更甚。
谢容心底像习惯一般的对谢风的尊崇与追随,是不会轻易改掉的,哪怕谢风现在已经是个庶人。
谢风也同样对这个身为逸王的昔日弟弟,有种看不起的嘲弄与不屑。
谢风邪笑了一下回答:“我自打被贬为庶人之后,也感念父皇没有对我赶尽杀绝。昔日宁王,已经是过眼云烟的往事,不值一提。但没了宁王这个身份,也不代表我过得不好,更不代表我会忘记你这个弟弟。”
此刻,谢容的心里,很不愿意承认自己是他的弟弟,无可奈何之际,唯有顺着谢风说:“所以九哥登门拜访,是为了和本王诉一诉昔日的兄弟之情吗?别怪本王当时不帮你,是因为当时的事,十六步步紧逼。本王帮不了。”
谢容赶紧撇清自己,此举也正让谢风意识到,自己的弟弟还是一样的庸碌无能。
谢风笑言称,:“我乃一介庶人,能恨谁呢?我来是为了救你的。”
“救本王?”
“你自己做过的事,自己不会就这么忘了吧?那谢琮真是你的孩子吗?做得天衣无缝?”
谢风似笑非笑的盯着谢容,不过区区一句话,就让原本心虚的谢容大惊失色的跌坐在了椅子上。
他声音虚颤着:“你怎么知道?”
谢风的语气中自带隐隐的狂妄:“我怎么知道?你九哥之前手眼通天的本事,你也不是不知道。”
此刻,谢容屏息,不敢言语。
对于谢容来说,无疑是被自己最怕的人抓住了最痛的命门……
紧接着,谢风将谢容所用的二十万两银票放置在了桌上,并逐渐的推到了谢容的面前。
厚厚一摞子的银票,谢容吓得大气儿不敢喘息。
就在谢容以为自己已经死到临头的时候,谢风却转换了语气,对他叹言:“多亏是我,如果是别人,现在你已经不在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谢容擦了擦额头上细密的汗珠。
谢风:“你知不知道就在今晚,如果不是我出手,十六那小子就把你换子的证据给拿住了。”
“十六?”逸王瞪大了眼珠子,不可置信的望着谢风:“九哥的意思是说,这件事已经被谢凛查到了?”
谢风给自己找了个座位,安然的坐了下去:“因为案子,已经查到了你。问题出在了你身边的那个慧嬷嬷,她是当年拐卖儿童的受受害父母,知道了你的所作所为后,借机连杀了好多孩子,就为了将你这件事递出来。”
“可是十六现在没有任何动静啊。”
“没有动静,就是最大的动静。谢凛为何不动?因为他致力于在暗地里搜寻所有证据,再将你一网打尽。这是他一贯用的手段,当初我不也是这样折在了他的手里吗?”
谢风所言之属实,足以让谢容感受到了害怕。
他稍稍有些无措的问谢风:“那怎么办?他查到了吗?”
“多亏你这件事是落在了我的手里,白顺是我的手下。谢凛并没有在今晚获得任何有关于你不利的证据。而且我的人已经把他打伤,就在右边胳膊上。明个上朝的时候,你可以观察一下他,看看我说的是否属实。”
“即便是这样,他不也已经怀疑了起来吗?”谢容大慌。
“这就是我来的目的。”谢风眸光随之变得暗沉阴诡,:“我跟你自幼一起长大。现在我已经被贬为庶人,我可不想看着你就这么折在十六的阴招之下。虽然他现在没有证据,不敢轻举妄动。但他毒得像一条蛇一样,你能保证被他盯上后全身而退吗?更何况,你现在最得圣心。”
谢容被谢风说得焦虑不安,看似淡定的外表下,内心慌作一团乱麻。
“本王是得圣心,但也没狂到能灭了他的口啊。九哥此行前来,不如和本王说说该怎么做?”
“基于我之前的经验,我建议你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哦?”
“他没有你换子的证据,肯定不能轻举妄动,你便可以利用他这个心理,一再的找寻机会。现今的情况,且以你的地位来论,完全可以和他摊牌,将他压制于人下。”
“本王没底。”说到底,谢容不敢轻易的去触怒谢凛。
谢风将这一切看在眼中,“你没底,说明你在惧怕圣上。但你得明白,你现在在圣上面前的地位是谢凛所比不了的。与其像你这么战战兢兢,倒不如来个彻底。”
“你的意思是……”谢容无法言说出谢风眼中的疯狂。
“谢凛不死,这件事就一直悬着,圣上那边也有可能会知道。你若杀了谢凛,未必动得了许松亦那边,凌王妃怎会不知道你换子的事情?与其这样,你倒不如用这千载难逢的机会,趁着你正得圣心,直接谋反,用绝对的皇权压制住一切!”
刹那间,谢容如避之虎狼般望着谢风。
毕竟,谢容想过自己登顶九五至尊,但没想过要以谋反的方式。
“谢风,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想要利用我,来实现你自己的野心。你都成了庶人了,现在还想要利用我?”
谢风吼他道:“我要是真要利用你,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态度了!你知不知道自己惹了多大的祸?照这样下去,十六那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就要把你害死了!”
“可我以为天衣无缝!”
“你以为?你还以为圣上要将皇位传给你呢,已经最好了安心等待的准备了吧?要是让圣上知道了你为了博得圣心,不惜混乱皇室血统以欺骗于他,他能怎么想呢?”
谢风这番话,看似为了谢容,实则更多的是威胁。
谢容愁闷的双手抱头,沮丧道:“除了你以外,确定别人手里没证据了吗?”
“你放心,十六这小子肯定是没证据的。”谢风笃定道。
“你容我考虑一下。”
“反正是你自己的事情,你自己好自为之。就算你反了,你九哥我也是个庶人,与皇家早已无关。不过我现在还能帮你的,就只有用脑子为你出谋划策了。”
“谢谢九哥。”
“慕林居是我开的一家书画茶楼,你有什么事,直接让人去那里找我就好。咱们好商量。而且……我现在的手里,还有一张王牌可以帮咱们,你若有想法,我们可以一起。”
“王牌?”
“一张能让谢凛溃不成军的王牌。”
谢容疑惑,逐渐沉迷在了谢风的稳操胜券中,无法自拔。
随后,谢风秘密离开,谢容自己一个人枯坐在书房里,目光呆愣,整个人看起来虚晃无力。
他其实是被谢风吓到了。
要说谢容有没有夺嫡登位之心。
当然有的……
不过他是想要不服吹灰之力登上皇位的,不然也不会想尽办法去得父皇欢心。
可谢容也没曾想,恰好就是换子这件事出了差错,将他完完全全的架了起来,进退两难。
如果继续装作若无其事,这件事早晚会泄露,谢凛和谢风都知道了这件事。
如果因此而大动干戈……怕是就要用万全的把握,赢得彻底,才能高枕无忧。
谢容认同谢风所言,只有绝对的皇权才可以让这件事息事宁人。
谢凛是个隐患,谢风更是。
谢容忽然在衡量着利弊关系。
他心中有数,谢风自是恨毒了谢凛,才会好心的特地告知自己真相,想要利用他的手,除掉谢凛。
谢容一直都懂得如何与谢风周旋商量,以此来推测他的目的。
不过既然自己现在与谢风有一个共同的敌人,何不先与他联手一番?
他现在是王爷,日后无论是什么,碾死谢风这个庶人,不过如蝼蚁一般。既然谢风想要利用自己,不如来个将计就计。
想到了这里,谢容的眸光讳莫如深,包含万千的野心与算计。
想他自己既然能熬到谢风被贬为庶人,坐收渔翁之利,如今的他有权有势更会顺风依旧。
三天后。
凌王府。
谢凛刚刚下朝归来,江玉一直跟在身后服侍着。
这三天来,都是江玉在照顾谢凛。
主要是谢凛右臂上的伤,既要隐蔽,又要静养。
以至于整个右臂都没办法正常抬起……
有些事情,就得江玉帮忙。
谢凛坐在桌前处理公务,右臂垂落在身侧,尽量用左手去写字,对于他来说没什么影响的。
“殿下打算什么时候把王妃接回来?”
“不是才走了三天吗?”
谢凛破罐破摔,走了三天和走了三个月对于他来说都是一样的,不下点儿功夫是请不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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